第七章 我們認識嗎?
“瑤兒?!”
“殿下?!”
岑華與顧胤之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瑤瑛滿眼盡是那白色身影,根本顧不上解釋就沖了出去。對面雅間內的白衣男子已經起身,與身旁之人向樓下走去。
“等下!”瑤瑛對著背影喊道,聲音卻被湮沒在酒樓嘈雜的環境中。
“不行!一定要攔下他!”瑤瑛緊追著那背影不放,越過大堂吵嚷的食客,終于在店門外追上了他。
“你……你等一下。”瑤瑛喘著粗氣道。
白衣男子停了腳步,打量著眼前女子,他的眼神在瑤瑛發髻間的簪子上停留了許久,之后掃過她的面容。
“這位姑娘,是在叫我么?”
瑤瑛迎上了男人探究的目光,卻不知如何開口。該問什么?難道問他為何屢次救她?未來之事,他又如何而知呢。
白衣男子見對方許久未反應,挪動腳步準備離開。
瑤瑛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喃喃道:“你別走,先別走。”
男子愣了一下,再看她時,他看到了一雙沁滿淚的眼睛,紅色的眼尾低垂,如受傷的麋鹿般惹人憐惜。
瑤瑛緊緊抓著他的衣袖,片刻后試探地問:“你……認識我嗎?”
白衣男子還未回答,身邊之人聽到這話,頓時笑了起來,“你這姑娘好生無禮,追著我們也就罷了,現下反而來問我們是否認識你。”
“你,認識我嗎?”瑤瑛仿佛沒有聽到對方挖苦的言語,反而將手攥得更緊,她目光緊盯著白衣男子,又問了一次,眼角有淚滑了下來。
男子目光躲閃,避開瑤瑛的眼神,低聲道:“萍水相逢,并不相識。”說著,他不著痕跡地將瑤瑛的手從衣袖上輕輕挪開。
怎么可能?如果他不認識自己,又怎么可能在危難時拼了命的救她?瑤瑛不信。
她想了一會兒,輕聲道:“那……你是誰?”
男子抬眼,目光在瑤瑛臉上流連,見她固執地盯著自己,輕嘆一聲道:“我……”
“瑤兒?你怎么了?”男子話還未說完,岑華就已經追了出來,她拉住瑤瑛急急地問。
顧胤之跟在岑華身后,遠遠便見瑤瑛拉著一男子的衣袖,兩人面對而立,姿態曖昧非常,他壓下心頭的不悅走近。
“江公子!”顧胤之快步走過來道:“許久未見,幸會!”
白衣男子的眼神從瑤瑛面上移開,他的衣袖仍被瑤瑛拉著,無奈只能點頭回道:“小公爺,幸會。”
他身旁之人也一并與顧胤之見了禮。
瑤瑛手指頓了頓,松開了拉著白衣男子衣袖的手,她退后兩步,靜靜站著。
“我說這姑娘上來就攀扯,不想竟是小公爺的人。”白衣男子身旁之人打著哈哈道。
“齊言!休得無禮!這位是定和公主。”顧胤之厲聲止住那人的話。
“公主?!”齊言震驚地瞪大了雙眼,自知剛才言語無狀,嚇得他趕緊退到了一邊。
“殿下,這兩位是潯北侯公子江臨和戶部齊尚書公子齊言。”看瑤瑛的目光仍在江臨身上,顧胤之愈發不悅,只能壓下心頭酸澀,給瑤瑛介紹道。
他竟是潯北侯府之人?
瑤瑛打量著這白衣男子,暗自思索,潯北侯夫人與自己母妃關系尚佳,侯府幾個兒女她也多是面熟,但這清姿卓雅又戴著面具的男人,著實是沒有印象。
江臨被她盯的不自在,一手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
“想必殿下是認錯了人”,說著他轉身對眾人道:“若無事,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江臨看了瑤瑛一眼,帶著齊言離開了。
瑤瑛看著江臨背影,直至他們轉過了街角,再也看不見。
“瑤兒?”岑華輕聲試著叫道。
瑤瑛回過神來,見岑華和顧胤之,連帶著錄邱,都在路邊站著,覺得不妥,調整好狀態,笑道:“抱歉,是我認錯人了。”
“今日掃大家興致了,定要給你們多加壺酒……”瑤瑛說著便拉著岑華張羅著大家返回酒樓,顧胤之在后面默默跟著,他見瑤瑛明明滿腹心事卻故作輕松的樣子,疑惑又心疼。
“這潯北侯家的公子,我之前怎么沒見過?”落座之前,瑤瑛拉著岑華悄聲問道。
岑華湊過來說道:“聽聞江臨的生母是江侯爺外室,本就上不得臺面,再加上……坊間傳聞,此人面頰有傷,極其丑陋,所以江侯爺一直將他困于府中,不得出門。”
“那為何又出來了?”
“不曉得,許是孩子大了,當爹的管不住了?”岑華低笑道。
見顧胤之與錄邱都已落座,瑤瑛便也不好再問,隨之坐下。席間大家把酒言歡,氣氛尚佳,但瑤瑛心中煩亂,似有無數絲線卻摸不著頭緒,讓她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回府之后,瑤瑛將自己悶在房中,細細梳理著這些繁雜思緒。
除了潯北侯夫人與瑤瑛母妃有些交情,其他往來并不密切,潯北侯不受寵的兒子為何會認識自己,又為何會舍了命救自己?
瑤瑛實在想不通。
她想起重生前江臨抱著將死的自己,神情巨痛、眸中復雜的樣子,愈加迷茫。
侯府,江家……
瑤瑛在腦中快速思索可用之人,想來想去都是些侍女和府兵,連個貼身侍衛都沒有,前世的自己,當真是一點兒危機意識都沒有。
現在想查人了,卻無人可用。
月見進來給瑤瑛換湯婆子,她收起思緒抬頭問她:“上次岑華生辰,我從她那兒拿回來的酒,還有嗎?”
要說岑華也是真大氣,明明是她生辰,那日宴席結束回府之時,反而往瑤瑛馬車里塞了兩大箱酒。
她這些年的釀酒技藝愈發嫻熟,個中酒類都釀得像模像樣,瑤瑛回府后沉浸于話本中的光怪陸離,這酒著實是良配,八成喝的沒剩下幾瓶了。
“前兒個青黛還整理酒窖來著,怕雪水進去,特地叫小廝把這酒搬到高臺上了,回頭我問問她,估摸還能湊出個三兩瓶來。”
“三兩瓶足夠了,趕明兒給我包起來,我有用處。”
月見應著,拿著換好的冷湯婆子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陽光甚好,瑤瑛拎著酒就往淮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