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達驚異的看著她，才明白姜小沫對情況預估，竟然已經壞到這個地步了。

　　“你要舍棄我們去拼命？那周恬恬怎么辦？”

　　姜小沫沉默。

　　她自身難保，顧不了那么多。

　　周恬恬只能依靠她而活。

　　離開了姜小沫，周恬恬現在就得死。

　　可艾達不同，他從成為眷屬，就還留有余力。

　　他們三個，如果有誰最可能逃出去，那只能是艾達了。

　　他有防御盾，沒有人拖累，邊打邊跑，未嘗不能逃出去。

　　等待會發作起來，姜小沫配合著松開眷屬枷鎖，艾達掙脫應該不在話下。

　　【你要活下去！】

　　姜小沫只留下這句話，不再等艾達反應，針頭刺向了自己，將黑褐色的液體盡數推進了身體里。

　　這種液體確實包含了大量的能量，轉瞬間，姜小沫感到干涸的精神力被飛速的填滿。

　　可本該跟著精神力恢復的理智，卻絲毫沒有增加。

　　反而姜小沫產生了，強烈的暈眩感，她的意識跟感知被割裂開來了。

　　精神力夾雜了太多的惡念！

　　像是夾雜在壓縮包的病毒，隨著精神力被她吸收，一起被解析出來了。

　　【進攻……殺……全部……殺死！】

　　【所有……眼前所見……都是敵人……殺……】

　　【殺……嘰嘰嘻嘻……全部殺死……】

　　姜小沫的腦子完全被這種突如其來的龐大惡念占據。

　　姜小沫跟之前精神力耗空的狀態，截然相反。

　　她現在身體的感知是清晰且準確的，她從沒有這么順暢自如的操縱著身體。

　　但是她的意識又是全然模糊的。

　　這比陳晟掙脫眷屬枷鎖那次，給姜小沫意識打擊還要大。

　　巨量的信息擠兌下，她完全沒有辦法在思考任何事情。

　　像是置身紛亂的信息流里，太痛苦了，嘈雜的惡念摧殘著她的意識。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甚至沒有自我。

　　姜小沫忘掉了她自己。

　　惡念取代了她的自我意識，開始驅動她的身體。

　　只在海量的信息里，她只能勉強聽得到艾達的聲音，應該是在通過眷屬的聯系呼喚她。

　　艾達沒有切斷眷屬枷鎖。

　　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

　　起碼此時的姜小沫，完全再經受不起任何一絲的精神攻擊了。

　　艾達的存在，就像是一根牽出去的線，穩固的維持著姜小沫最后的意識。

　　時間在這一刻喪失了意義，可能過了很久，又或者不過瞬息。

　　一大堆無序的雜念里，姜小沫突然又捕捉到了清晰的信息。

　　是周恬恬的聲音。

　　周恬恬也醒了過來，能夠幫姜小沫穩固意識的聯系有多了一個。

　　姜小沫精神一震，個人意識終于清醒過來。

　　她立即意識到這是多么寶貴的機會，必須要抓住這短暫的清醒時間自救！

　　黑褐色液體帶來了巨量惡念的精神力，這玩意就是個毒瘤，姜小沫根本無法吸收納為己用。

　　吸收不了，那就排出去！

　　這是本能，姜小沫只要找到宣泄口，就能將自身的污染盡數釋放。

　　環形的黑色的不明物質，自姜小沫的身體向外蕩開。

　　像是爆炸的氣浪，速度奇快無比，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飛速的掃蕩了而過。

　　包括近在咫尺的艾達。

　　艾達此時此刻，頓時有一萬句臟話要罵。

　　早在之前，在眼睜睜的看著姜小沫攮了自己一針之后，艾達當時就知道不好。

　　隨后姜小沫腦子里沸騰的毀滅欲望，都傳到了艾達這里。

　　那是一種重錘轟擊腦袋一般沉重密集的精神攻擊，只是眷屬捎帶的一點精神污染，艾達就覺得腦子要炸開了。

　　陷入了殺戮跟毀滅意念里的姜小沫，完全失控了，空間漩渦幾乎是貼臉出現在紅毛莫西干的面前。

　　看到姜小沫水靈靈的跳臉敵人那一刻，艾達無比窒息。

　　姜小沫完全沒有落入包圍的自知之明，她嘴里發出著嘰嘰咕咕的不明笑聲。

　　詭異，但是意外的強大。

　　不知道哪兒來的戰斗天賦，讓她即便沒有什么有效的攻擊手段，只靠著原始的撕咬，都能極具破壞力。

　　艾達突然升起了希望。

　　他趁著幸存者圍攻姜小沫的時候，從旁協助，利用防御盾為姜小沫擋下致命的殺招，兩人配合著未必不能殺出重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遭到了精神類的攻擊，艾達居然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使用精神鏈接。

　　不厭其煩的將攻擊建議送給姜小沫。

　　結果姜小沫沒反應，反而地下房車里的周恬恬被吵醒了。

　　精神鏈接是個局域網，姜小沫構建起來，就一直存在。

　　她失控之后，只單方面的斷掉了自己向外的輸出。

　　艾達努力的叨逼叨了好半天，毛用沒有。

　　周恬恬醒來之后說，【你這樣不行，說話太溫柔了。】

　　艾達表示【你行你上】。

　　于是周恬恬就罵開了。

　　罵的又臟又快，其詞匯之豐富，其形容之怪誕形象，宛如精神污染一般，進了腦子都出不來了，想忽視都難。

　　一頓暴力輸出之后，艾達差點覺得自己耳朵不能要了。

　　世上怎么能有這么臟的詞匯，光是聽都覺得自己臟了。

　　最離譜的是，姜小沫，還真的，被罵醒了！

　　這一刻，艾達的沉默震耳欲聾。

　　再隨后，以姜小沫為中心，爆發了黑環污染。

　　濃烈的、窒息的不死系的氣息，瞬間吞沒了在場所有人。

　　已經是喪尸異種的艾達，如同一口氣吃了一百只喪尸老鼠。

　　對同類的排斥，讓他惡心至極。

　　好在也就僅此而已。

　　這種不死系異種的污染，他反應是最小的。

　　他周邊的人類幸存者吧，可就沒有這么好運了。

　　一個個抱頭哀嚎，像是掉進了高濃度酒精里的毛毛蟲，扭曲掙扎，無意識的自殘。

　　黑環籠罩的范圍，所有生物，無一幸免。

　　精神污染，完全無解。

　　最先產生變化的是食腐的鳥。

　　這群永遠會出現在戰場附近的家伙們，鳥喙整個褪掉，新長出了更尖更長的喙。

　　骨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被骨骼撐開的身體，羽毛無法完全覆蓋，露出了灰白的開裂的皮膚。

　　不過十幾秒，就抽搐著完成了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