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此處只剩下了十七、楚君莫、素娥三人；暗地里，首先翡墨就不可能不在。

　　但是楚君莫知道對翡墨來說，王爺?shù)陌参２攀亲钪匾摹?p>　　真要是出了什么變故，翡墨絕對只會第一時間護著十七。

　　哪怕素娥才是最沒有自保能力的人。

　　而楚君莫身中蠱毒，若是再被影響心智，他還擋在十七與素娥中間，對素娥來說，自是更為危險。

　　可楚君莫也想說自己此時足夠冷靜，那一天也是因為刺激太甚，才會失智拔刀劈向十七。

　　最重要的，楚君莫真的很怕再見到，十七在他面前對素娥做出些什么。

　　然而，最終楚君莫還是讓開了道路。

　　因為十七問了那一句，“還是你想說，哪怕你被蠱毒影響，也舍不得傷害素娥一絲一毫？”

　　在不知情的人聽來，這句話像是十七諷刺楚君莫對素娥不抱善意，怎么可能做得到這一點。

　　但是撇開明面上的身份，這話聽在楚君莫的耳中，卻像是，那日差點命喪于他刀下的十七在問，“你舍得殺我，卻能篤定自己舍不得傷她？”

　　在這種質(zhì)問之下，只是輕輕一推，楚君莫便被十七撥到一旁。

　　等到他轉(zhuǎn)過身去，十七已經(jīng)將素娥再度抱在懷中。

　　兩人都知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一前一后，沉默著回到了屋內(nèi)。

　　給素娥蓋好被子，十七對楚君莫開門見山道：“你已經(jīng)有身孕了。”

　　這一句話，將楚君莫之前準備好的說辭都堵了回去。

　　他垂在身側(cè)的手，蜷縮了一下手指，才忍住下意識想要觸碰腹部的動作。

　　他中的蠱毒其實并不算太難解，畢竟之前為了素娥的病，楚君莫就已經(jīng)搜尋過天底下的醫(yī)師。

　　真正讓這件事變得困難的是，如何在保住楚君莫腹中胎兒的情況之下，去除蠱毒。

　　最初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楚君莫有一種不真實的漂浮感。

　　他一個男人，如何能夠懷孕？

　　可醫(yī)師告知的事實，讓楚君莫再一次想起了，他與十七交換了身體的那個日子。

　　那是一夜荒唐。

　　楚君莫記得，第二天的時候，十七還說過讓他好好養(yǎng)胎的話。

　　算算日子，這孩子竟真的是那一日有的。

　　楚君莫迷惘又恍然——自交換身體之后，竟已經(jīng)過了許久......就算不是那一日，之后他也以現(xiàn)在的身體，在十七身下承歡多次......這孩子，總會來的。

　　而十七只會比他更早知道這一點。

　　通感之下，楚君莫聽見了十七是為了藥引，才會想要對素娥......

　　十七沒有給楚君莫繼續(xù)保持沉默的機會，“怎么又不說話了？明明想方設(shè)法才見到我。”

　　她一步步走到楚君莫的面前，略微俯身，與他四目相對，“你應(yīng)該知道，你懷的，是個藥引。”不是單純的子嗣。

　　這是楚君莫一開始，就給十七預定的處境。

　　也是書里，男女主前期最大的矛盾點。

　　男主不光強迫女主做恨，他還是打著為女配治病的名義，讓女主孕育藥引。

　　現(xiàn)在，十七很好奇，楚君莫是否能夠依舊坦然，將他肚子里的生命當成一個藥引？

　　楚君莫心中一團亂麻，他囁喏了一下嘴唇，“我們可以等這個孩子長大......”

　　對，就像他之前和十七說過的，可以等孩子大一點，再取一點血肉當藥引，只是素娥要多等一會......

　　“素娥等不了。”十七冷漠的打斷了楚君莫的妄想，“素娥之前的病情出現(xiàn)異常，之后雖然平復了下來，但是藥引之事，無法再等那么久。”

　　這不是十七隨口亂說想要欺騙楚君莫，而是事實。

　　書中不這么設(shè)置，如何能夠激化這一矛盾點？

　　要知道，男主雖然狗，但是他愣是會在不斷做恨中，越來越明白自己對女主的心意。

　　在這種情況下，再讓孩子慢慢成長，那藥引的事情，豈不是很容易就要不了了之？

　　如今楚君莫因為腦補過度，比書里還要重視與十七的關(guān)系，對待這個孩子也就更加舍不得。

　　可在十七看來，一開始能夠想著直接不等孩子生下來，就給制成藥引，只為拿去救心中明月的楚君莫，這點舍不得也像是個笑話。

　　他最大的讓步，也只是讓孩子多長幾年，好割下血肉不死。

　　這種行為，有什么資格說是不忍？

　　十七打破楚君莫的妄想還不夠，繼續(xù)道：“十七。”

　　她提醒楚君莫現(xiàn)下的情況，“這個孩子，你想要生下來嗎？”

　　楚君莫，你會愿意以女子之身，懷胎十月，直至生產(chǎn)嗎？

　　“不！”楚君莫下意識搖頭，“不......”

　　以如今的模樣與十七歡好，已經(jīng)是他能夠接受的極限，若是還要生產(chǎn)，那他還能記得自己原本的樣子嗎......

　　聽見楚君莫的回答，十七提出了一個建議，一個楚君莫在得知有孕之后，第一時間產(chǎn)生過的想法——

　　“你可以將這個孩子打掉。”

　　十七的嘴巴張張合合，楚君莫卻總覺得她的聲音被什么東西給蒙住了，讓他聽不清楚，“你打掉的孩子，本就是最適合的藥引。”

　　“雖說月份不夠，但是多來幾次，總能收集到足夠的藥引。”

　　多來......幾次......什么？

　　楚君莫只覺那不知名的東西太過惱人，不僅讓十七的聲音變得不清晰，還讓十七的話都變得讓人難以理解。

　　十七一點點直起身體，“還是你希望，我去讓別人孕育藥引？”

　　在楚君莫回答之前，十七就坦然道：“我做不到。”

　　雖然她是因為不想霍霍別的女子，才做不到，但是在楚君莫的認知里，則是十七因為愛他，而做不到觸碰別人。

　　十七也故意加重楚君莫的這一認知，“所以我想了一下，若是你不能夠擔起這個職責，那么，素娥的身體，會不會更加合適？”

　　十七伸手，捏住楚君莫的脖頸，不允許他避開自己的目光，“十七，你認為，我該怎么選才好？”

　　我不是......我不是十七......

　　楚君莫想要這么回答。

　　可是下一秒，他就又想起，就算他不是十七，這也還是他會面臨的選擇。

　　在素娥的病情經(jīng)不起拖延的情況下，在不愿意有旁人相替的情況下，似乎，十七腹中的胎兒才是那個最好的選項。

　　只不過，如今，他才是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