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答應了他的事情，不做到的話，好像又不太符合自己的性子。
所以，演出一結束，溫書祈就很急地進了更衣室。
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齊舒月正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看見她，抬起頭來。
“嗯？什么事情這么急？”
她抿唇笑笑，又有些無奈：“去看他的比賽，答應他了。”
“這樣啊，路上注意安全。”
“好！”
和齊舒月告別，溫書祈在置物柜里面取出自己的包，從后門離開了表演的音樂廳。
拿著手機打了車，她把圍巾往上攏了一下，低頭看消息。
二十分鐘之前，喻之銜給她發消息。
喻不理：“愿愿，你還來嗎？”
這個時間，能趕上的就只有男單決賽了，好在喻之銜撐到這里了。
她的手指在手機上快速地按動著，又抬頭看了看來往的車流。
“打車大概得半個小時了，我不確定能不能趕上你的比賽。”
那邊回復的很快，就好像一直在等她。
“沒關系的，我可以讓盛牧言出去接你。”
“那可能要麻煩他了，你現在好好準備決賽吧。”
沒再看他回復的是什么，溫書祈把頁面切換到打車軟件上。
司機距離她還有三百米，只要不堵車，她就不會錯過的。
八點多的京城，天早就黑了下來。
道路兩邊的霓虹燈那樣閃，從車窗看出去，一晃而過。
到底是在九點之前趕到了他們比賽的場館。
溫書祈下車，就看見盛牧言套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在廊下踱步。
他今天也打了比賽，只是沒挺到決賽。
“盛牧言。”
那人應聲抬頭，瞧見快步朝著這邊走來的女生，她朝自己招了招手。
“小祈！”他看過去，有些欣喜，立刻朝著比賽場里面指了指：“跟我來吧。”
溫書祈跟在盛牧言后面，繞了幾道，從觀眾席那邊的側門走了進去。
除了中間比賽的球臺區是亮著的，其他位置燈光都很暗，盛牧言帶著她在偏后面一些的位置坐下，就算直播的鏡頭照到這邊，也看不清這里坐著的是誰。
她抬手把脖子上的圍巾卸下來放在膝蓋上，隨后抬頭朝著球臺的方向看過去。
喻之銜在旁邊做拉伸，他和沈驍然的決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盛牧言并沒有坐很久，隨即起身，又彎下腰來說話：“小祈，那我就先下去了。”
“好。”她點頭，有些感激地朝著對方笑了笑，畢竟這么冷的天，還讓人家去外面接她進來。
他頷首，隨后站直身子朝著下面快步走去。
繞過觀眾席下去，盛牧言往旁邊運動員的休息區那邊走。
喻之銜的目光看過來，他點了點頭，朝著溫書祈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不明顯，但是他相信對方能理解。
果然，站在球桌前面的時候，喻之銜朝著那個方向看去。
這一眼很短，很快就收了回去。
然而坐在上面的溫書祈卻愣了些，她身處暗處，知道他看不清自己，可那一眼卻格外的堅定和炙熱。
甚至在他低下頭顛球的時候，她看見了他嘴角那一抹并不怎么明顯的笑。
秦翼朝著后面扭頭看了一眼，很快就轉回頭去，胳膊肘輕輕碰了一下盛牧言，在他耳邊很小聲地說話。
“人來了？”
“嗯！”盛牧言點了點頭，眨眼。
秦翼頷首，輕嘆了一口氣。
旁邊的人有些好奇，又附身過來，抬手掩著嘴巴在他耳邊上問：“秦教練，為啥你同意小祈過來啊？”
這個問題并沒有獲得答案，只收獲了一個白眼。
“好好看比賽吧。”
球臺那邊，喻之銜已經發了球。
秦翼有些沉默，盛牧言問的這個問題，在他自己向喻之銜說出來之前，也在心里問過自己一遍，為什么？
大概是因為，每逢一個稍微熟一些的人對喻之銜說，“我給你介紹對象吧？”
而他總是拒絕的時候。
三年前他們的交往除了熟人，幾乎沒人知道，他把溫書祈保護的很好，就連一些經常看比賽的球迷都沒有發現。
而分手的這三年，他完全沒有和任何異性產生曖昧的舉動，總是保持一個紳士的品格。
期間秦翼曾經勸過，既然他們的人生軌道并不相同，為什么他不向前看呢？
當時，喻之銜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說：“秦教練，你覺得我是怎么樣的人？”
秦翼覺得，這很好回答，畢竟他在很早之前，就和喻之銜認識并相處了。
“在我眼里，堅韌，自信，刻苦努力，對待乒乓球有絕對的熱愛，克己復禮……”
“如果是球迷的角度，賽場的你在發光，總是盡自己的全力去拼搏，是一個讓人敬佩的運動員……”
“站在對手的角度，你又是一個十分難纏的敵人，你總是能在跌倒的地方站起來，你身上迸發出來的力量總是讓人驚嘆不已……”
秦翼對他的評價很高，如果還要再說下去，可能沒完沒了了。
但是喻之銜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
他的神色很認真，像是在回憶，隨后看著秦翼，一字一句地說著。
“不是這樣的，這只是因為，我站在這個位置，我有自己的責任。”
“如果我不努力，我不可能走到今天，我也不會為國而戰。”
“所以我要更刻苦，要超過曾經的自己，要一次又一次，從摔倒的位置站起來，讓所有人看到我站在高臺！要讓我的夢想成為現實。”
他停頓了些，語氣變得柔和：“可是在她面前，我不需要有任何的擔子，我就是我自己。”
我就是我自己。
這句話明明只有六個字，可偏偏，秦翼懂了。
他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看著沒有接住沈驍然打過來的球而懊悔揮臂的喻之銜，心里有種酸澀。
溫書祈認識他，僅僅是因為覺得他打球帥，覺得想要靠近他。
他在她面前，從一開始就沒有頂著那些讓人驚嘆的光環，所以他能肆無忌憚地展示最真實的自己。
不用擔心她覺得這不符合他的外在形象，也不會讓她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的運動員。
他所有的小脾氣和小習慣也不用收斂，受了委屈，就光明正大地哭給她看，她不理他，他就抱著她膩膩歪歪地撒嬌。
那段感情里，喻之銜幾乎釋放了最真實的自己。
他對親近的人，就是這樣的，秦翼心里明白。
所以，后面再認識的人，都不是溫書祈。
他貪戀的不多，只求這一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