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李氏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宋氏皺起秀氣的眉，耐心哄道“年側福晉才入府，我們暫且看不出旁的，更何況還有正院呢！”

　　“正院？呵，誰不知道她烏拉那拉氏最是大度？”她當初得寵，截福晉的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宋格格傳話屋外，示意丫鬟換了新的茶具，親自提了茶壺為她斟茶，“您肚子里還有小主子呢！”

　　李氏聽懂了她的暗示，接過茶盞，倒是能平心靜氣的好好說上兩句話了。

　　陪著李氏說了小半個時辰，才終于得以回屋。站在花香院廊下，宋氏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月亮高懸，周圍伴著不少的星星。是啊，月亮只有一個，但是星星可不少。

　　“格格，夜深了，咱回去吧。”紋繡攙扶著宋氏，小聲提醒道。每次格格從李側福晉處出來，都是這副模樣。李側福晉那脾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宋氏不知想起什么似的，癡癡地笑了起來，紋繡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扶著宋氏回了屋里。

　　“您早些入寢吧，您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小主子著想！”翡玉提醒李氏，見她仍坐在榻上出神。方才她們幾個奴婢均不在身側伺候，這近身一看，發覺李主子飲了不少茶水。宋格格這懷過身子的人，不應當呀？

　　翡玉出聲：“主子，這茶涼了，奴婢替您換白水來。”

　　“嗯。”李氏揮揮手。

　　不同于李氏大發雷霆，福晉這兒倒是頗有些‘喜聞樂見’在里頭？

　　“這是好事，你們愁眉苦臉的做甚？”烏拉那拉氏準備入寢，身后伺候卸妝的婢女反而一臉心不在焉。

　　丫鬟自是不敢多話，斂起神色，認真為福晉拆掉首飾。烏拉那拉氏看著銅鏡里面的自個兒，笑得一臉柔和，笑意卻遠未及眼底。

　　剛剛浮出的月色不知何時，讓烏云遮去了半截，四周暗下來，注定是一個有些陰郁的晚上。

　　翌日。

　　年枕月恍惚間聽見枕側有人起身，伺候穿衣以及太監們說話的聲音在耳側響起。然而她只是轉了個身便又睡了過去。她這人有起床氣，方才被吵醒欲要發脾氣時，想起她是該伺候四爺的。

　　四爺沒讓人叫她，說明她是可以睡的，所以她心安理得的繼續側躺著。待四爺帶著人走后，她才繼續閉上了眼睛。

　　出了前院，四爺才對蘇培盛吩咐：“給她找些好的簪子珠花。”

　　蘇培盛正準備轉向庫房，又聽見王爺吩咐道“綢緞也多尋些，免得她又穿不合身的來見爺，也不嫌害臊。”

　　“嗻，奴才省得。”蘇培盛心里頭笑，別看王爺這嫌棄的模樣，但肯定是吃這一套的。不然，昨日夜里就該將年側福晉留在花園里了。不過，他可沒讓四爺看出他心中所想，麻溜的吩咐徒弟去辦事兒了。

　　年枕月醒來時已經接近了巳時，今日不用去給福晉請安。福晉溫厚，將請安改為了初一，十五，以及三十。一月三次，也不必各處主子每日晨昏定省，倒是造福了后院女子。福晉也因此被四爺高看一眼，接連在正院里歇了兩日。

　　“格格，可要梳洗了？”

　　“嗯。”環視了一圈，猜想四爺應當是上朝去了，她不用請安，不過四爺是要每日上班定時打卡的。“瞧著時辰不早了，收拾收拾便回。”在前院待的時間久了，會引來不滿的。

　　年枕月回皓月軒不久，四爺的賞賜便跟著來了。來送賞賜的是前院的三把手蘇澤安和蘇瑞安。兩個太監恭敬十足，畢竟今晨王爺走時，還不允許他們打擾年主子歇息，頭一份兒呢！

　　“奴才給年側福晉請安，奴才們給年側福晉賀喜了！”

　　兩人身后跟著一眾太監，來來往往，動作形如流水，賞賜跟不要錢似的送進皓月軒。年枕月臉上寵辱不驚，實際上心里頭也好奇著四爺賞了些什么寶貝。不過還是先讓初雨跟著去登記，惜風拿出兩個荷包好聲好氣的將幾人送出了院子。

　　蘇澤安兩人掂了掂手上的荷包，嘿，忒沉！

　　“格格，這對琉璃盞好漂亮呢！”初雨一邊登記，一邊感嘆。而年枕月斜靠在美人榻上看著那些個東西，眼底里的光璀璨的讓人忽視不了，嘴上卻說道：“你們王爺這是真看中我呢，還是讓我當靶子呢？”

　　惜風怔愣，連忙去把門闔上，“主子，您胡說什么呢！”

　　“我就是隨口一說，瞧你緊張的！那些料子有沒有好看的呀，我想穿新衣了呢。”終究是小女兒心性，見著初雨抱出來的布匹，馬上就換了個話題。

　　不怪各家后宅里斗得你死我活，年枕月今日才算是真切的體會到了封建時期依靠男人存活的女子，為何會為了上位和寵愛而大打出手了。

　　今日的午膳和之前簡直就不像是一個膳房里出來的！

　　清蒸鴨子一品，奶子一品，羊肉絲一品，油癟白菜和燉肉豆腐各一品，還有兩碟精致點心。

　　年枕月各用了些，剩下的讓幾個丫鬟拿下去選干凈的部分用了。幾個丫鬟喜不自勝，干活兒都有勁兒了。

　　用完膳后，年枕月趴在被窩里，思考著自己接來下該怎樣做。昨日她既然選擇了找上四爺，說明她已經參與到后院的斗爭中來了。

　　不過，這個斗……李氏剛懷孕，四爺就大張旗鼓的將她留在前院歇下，今日也沒有派人提醒她早起。這里頭，雖說有她的試探在，但現在想來，不由得多考慮了些，四爺這是讓她分散府里的注意力，想讓李氏安心生下這胎？罷了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她這個腦子現下也想不了太多。

　　“格格，福晉的賞賜，以及李側福晉等人的賀禮都送來了。”

　　“都接了吧，回禮的時候客氣些。”年枕月想了想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在院外接了賀禮。免得請安的時候有人編排她恃寵生嬌。

　　不過，她也就是做做樣子，畢竟要給四爺留個好印象。后院中的人怎么想，她就不大在意了，反正大家現在都是情敵，你做得再好，對方也能挑出刺兒來。

　　待晚上四爺回府時，隨口問了一句：“年氏回去時可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