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撫摸燕靈雎隆起的肚子，眼中愛意流轉。

　　燕靈雎屏住呼吸，不敢亂動。

　　突地一下，似乎有一只腳踢了祁稷的手，肚皮撐起，又驟然縮回，讓人嚇了一跳。

　　燕靈雎和祁稷對視一眼，倆人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他，他，他剛才踢我了？”

　　祁稷站起身后退，不敢置信。

　　燕靈雎眼中溫柔，輕輕撫慰肚中的小家伙。

　　她第一次真實感受到一個生命的成長，心情無比復雜。

　　祁稷慌張地來回走動，突然又回來單膝跪地，用耳朵貼在燕靈雎的肚子上，想要聽一聽里面的動靜。

　　燕靈雎也好奇，“陛下，聽出什么了么？”

　　祁稷眼睛漸漸亮起來，“似乎能聽見小家伙的動靜。”

　　燕靈雎撇嘴，“我看您什么都沒聽見，胡謅的。”

　　祁稷哈哈大笑，也不在意，抱住她猛親一口。

　　“雎雎，我想給他取個名字。”

　　“就叫...祁璋如何？”

　　“璋為禮器信玉，朕愿他能擔起國之重擔，禮信仁德，恩澤四海。”

　　的確是個好名字，但是...燕靈雎見他激動的模樣，心中很是擔憂，不得不掃了他的興致。

　　“陛下...萬一是個女兒怎么辦？”

　　祁稷的笑容僵了一下，“怎么會...”

　　燕靈雎垂著眸子，絞著帕子，似乎有所抵觸。

　　祁稷連忙改口，“無事，女兒我也喜歡，我們以后會有很多兒女。”

　　“那陛下可得好好想想咱們兒女的名字。”

　　燕靈雎望了他一眼，小心地給了臺階。

　　“是是，我應該好好想想。”

　　祁稷坐回臥榻，有些不自在。

　　過了一會兒，容兒給倆人換了新的熱茶，才打破僵局。

　　“政務繁忙，我就不留了，你好好休息。”

　　燕靈雎起身行禮，送祁稷離開。

　　隨即，松了一口氣。

　　“真是伴君如伴虎，萬一生個女兒，不知道要怎么樣了。”

　　燕靈雎轉身回到臥榻坐下，很是擔憂。

　　容兒安慰道：“女兒也很好呀，先女后子，就是一個‘好’字。”

　　“再說了，夫人您以后會有更多孩子的。”

　　“希望如此吧。”

　　燕靈雎拿起熱茶吹了吹，緩緩飲下，似是壓下心中的不安。

　　接下來的幾日，傅婕妤像是得到了消息，也不常來了。

　　燕靈雎只能自己摸索著，給孩子準備了許多小衣裳。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穩婆在兩個月前就準備好了，預防著早產。

　　奶娘每個月都要挑選預備，太醫也隨時待命。

　　燕靈雎總覺得不夠，有什么事情要發生，心中不安得緊。

　　容兒見狀，寬慰道：“夫人，您是第一胎，自然是不安的。”

　　燕靈雎嘆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湯婆子備好了嗎？”

　　容兒清點著，“您放心，備好了。”

　　“剪子，被褥這些東西我每天都會檢查一遍。”

　　燕靈雎看著容兒忙碌的樣子，心中安定不少。

　　“還好有容兒你在我身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姐姐說什么生分話。”

　　容兒說完，就要去給穩婆們訓話，不想出門時碰見皇上。

　　“陛下。”

　　容兒行禮退去。

　　燕靈雎放下茶杯，想要起身。

　　祁稷連忙扶住她坐下。

　　“你快生了，不用多禮。”

　　燕靈雎順從地坐下。

　　“我看容兒是個可靠的，等你安然生產，少不了她的賞賜。”

　　燕靈雎幫著容兒謝恩。

　　瞧著祁稷看著她，有些不自在。

　　“陛下，您在看什么？”

　　祁稷輕舒一口氣，笑著道，“沒什么，雎雎越來越好看了。”

　　燕靈雎用手帕撫著臉頰，側過頭有些羞澀。

　　“是不是長胖了？”

　　“怎么會，更豐腴些，比得西子也不為過。”

　　燕靈雎嗔怪他一眼，發現他的眉間有一抹化不開的憂愁。

　　“陛下是不是累了。”

　　祁稷扯出一絲笑意，不想讓她擔心，可是眉間褶皺未消，將他真實的情緒暴露無遺。

　　“陛下，若是累了，可以不用每晚都來紫宸殿。”

　　祁稷搖搖頭，欲言又止。

　　片刻后，還是忍不住道。

　　“雎雎，你生產前搬去宣室殿可好？”

　　燕靈雎微驚，“為何，陛下剛剛還說容兒很得用，何況，紫宸殿將預產的物什都備好了，這一時半會的，也不好挪動。”

　　祁稷突然有些煩躁，“這些，這些宣室殿也能重新備，雎雎，你稍事辛苦些，跟我去宣室殿好不好。”

　　他的語氣中竟然帶了些許哀求。

　　燕靈雎撫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祁稷猶豫著不想說。

　　燕靈雎有些生氣。

　　“陛下不說，要是出了什么事，臣妾也沒有辦法補救。”

　　“唉，”祁稷看著宮人們都退了出去，深嘆一口氣。

　　“太后去了行宮休養之事，你是知道的。”

　　燕靈雎微微點頭。

　　“太后徹底失勢，前朝動蕩，近日怕是有大事要發生。”

　　祁稷看了她一眼，很是擔心。

　　“而你又處于即將生產的危險時刻，我真的很怕，萬一生產之時，我不在你身邊，若是因此發生什么意外，我將會后悔一輩子。”

　　“就算是我求你了，搬去宣室殿吧。”

　　燕靈雎眉頭微皺，“太后既然失勢，還能蹦跶出什么壞事？”

　　祁稷摩挲著手上玉扳指。

　　“太后浸淫前朝數十年，利益相關者明里暗處不知何幾，若是太后孤注一擲，想要獲取從龍之功者不在少數。”

　　燕靈雎更加疑惑了。

　　“既如此，陛下為何還放太后離宮？”

　　問出這話燕靈雎就后悔了，不是因為自己會知道得太多，而是她明白了，如果不放虎歸山，怎么能知道老虎的巢穴呢？

　　祁稷知道她明白了，于是笑著沒有說話，只是這笑有些滲人。

　　燕靈雎還有疑惑，“就算我搬去宣室殿，陛下能保證一定不會有離開的時候嗎？”

　　祁稷被她問得不知如何回答，片刻后，才抬頭堅定地看著她。

　　“至少能保證，保護你的金吾衛，和保護我的金吾衛一樣精銳。”

　　燕靈雎有些心動，不敢看他的眼睛。

　　最后她還是答應下來。

　　還好預產期還有一段時間，現在將備好的東西、穩婆奶娘等搬去宣室殿，還來得及。

　　還要將宣室殿的偏殿置辦成適合生產和坐月子的樣式。

　　容兒知道這件事后，忙里忙外，分身乏術。

　　燕靈雎有些不好意思。

　　“容兒，累著你了，等生產完，我就放你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