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軍訓1
臨近中午時分,千呼萬喚的少林中學終于出現了。
此時,大家的水杯已是山窮水盡。
身體在拼命的輸出需要補充水分子的信號。
口干舌燥,頭暈目眩。一路上只見汗水,不見有人排出“圣水”。
剛進大門口,一排桌子上,擺滿了切好的一丫丫西瓜——紅的那個嬌艷。
桌前站著幾個老鄉,顯然在迎接遠道而來的我們。他們像接待遠方的客人一樣,招呼一眾學生吃西瓜。
還有人一直不停的忙著切瓜。沒切的大西瓜被他們泡在大盆里,水面浮著冰塊。
總之,我覺得禮讓吃瓜這個環節還是免了算了。
我們此刻那里還需要招呼,個個口渴難耐。腳離桌子兩米遠,手早伸出半米長。如果不是口干舌燥,哈喇子恐怕早流出來了。
看那吃瓜的姿態,如果不塞飽肚子誰也不會先撤退。
瓜入口的那一刻,清冽脆甜,是我吃過的最甜,最解渴的西瓜。
當我在去拿第二塊時,但見幾個男同學面前橫七豎八的擺一堆西瓜皮,卻不見黑色的西瓜籽。
這一批不見的西瓜籽入胃,進入小腸,大腸,結腸,直腸,經過漫長的黑暗旅行,明天會完好無損的重見光明。
下午軍訓主要是站軍姿,走正步。
軍姿大家做的規整又瀟灑。
走正步那,就搞出了一串笑話。走出了日本鬼子進中國的氣勢,還有幾個老是順拐,被教官拉出隊伍特別指導訓練。
尤其是我,腦子想著,不能同手同步,可一走起來還是同手同步。我肢體天生協調能力差,最后還是走了個順拐。
教官弄得苦笑不得,罵我走路像僵死。
反復的給我演習。
“抬腿,腳根先著地,腳尖迅速的跟上去,動作連貫。”
教官演習的好像電影里面的慢鏡頭,五班學生自然開心。
因為,教官只訓練我一個人。他們順理成章的忙里偷閑、閑中取樂,東倒西歪的渙散一片。
神奇的是,這些肢體不靈活的全是美術生。音樂生那昂揚的氣勢,剛訓練就和美術生拉開了距離。
她們走路的姿態和身體的線條好看的有些突兀,好像鴨群里的白天鵝。怎么看怎么覺得我們低她們一等。
“這些同學走的規范,你們仔細看看她們怎么走的。”教官從隊伍中拉出幾個音樂生。
溫芷墨和王依倩就在其中,她倆流暢的擺手擺腿,那姿態那架勢擺得蠻像一群女兵。
總之,我知道那種鏗鏘的節奏,靈魂一樣的風姿,我無論怎么努力也拿捏不住。
第一天軍訓結束前,教官帶我們繞著少林中學的大校園跑了兩圈,兩圈跑完,一天的軍訓結束了。
剛跑半圈,我們都餓的饑腸轆轆,目光已經飄向食堂。
百米之外,裊裊炊煙下,大鍋里紅燒肉咕嘟咕嘟的冒著誘人的香氣,顫巍巍的大肉塊盛在盤中,一口下去,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第一圈,我們砸莫著嘴,回味著子虛烏有的紅燒肉。跑到操場的外邊緣,透過鐵柵欄望見一片葡萄地、西瓜田。
“哎,哎,葡萄。”
“還有西瓜。”
伴隨夕陽的風,葡萄地,西瓜田,淪陷在餓狼群里。
我看見了段雨、甲李淘和單飛在擠眉弄眼,眼發賊光。
這時教練也注意到了他們狀態不對——眼神渙散。
“集中注意力。”劉教官高聲喊話。
教官的喊話還是很有作用,幾個男生收回盯在葡萄架,西瓜地的眼神,假裝正經的跑步。
迷彩服包裹下的皮囊,早已心猿意馬。
晚上一伙江洋大盜就要出場。
兩圈結束,教官剛喊“解散”男生甩開膀子直往食堂沖鋒,一個個跑的賽過劉翔的百米沖刺。
等我到了食堂門口,隊伍尾巴已經甩出食堂大門口數米遠。
單飛、甲李淘和段雨蹲在樹根下,竟然端著飯盒吃上了。
溫芷墨來的比我還晚,直接甩在隊伍的最末尾。
林依倩邁著一腳踩不死螞蟻的小碎步,緩緩而來。
你倆苗條的能飛起來,還想減肥嗎?
難怪不長肉,吃飯都不積極,來這么晚。
溫芷墨拉起林依倩就往前面張望,好像在尋找東非大裂谷。我身子下意識的往后擠了擠,努力擠出一條鴻溝。急忙示意二人站在我前面。
“同學,你踩我腳了。”
“對不起,對不起。”
一個女生對我翻白眼。我急忙收回自己的腳。
溫芷墨和林依倩看女生反應強烈,愣了一下,急忙給我搖手。一左一右,跑向隊伍的兩邊。
溫芷墨實在是一個漂亮的女孩。眼睛流星一樣的眨呀眨,在隊伍周圍尋找空隙。
前方一個男生帶著耳機,邊聽歌邊搖頭。因為聽的專注,腳下不自覺的留下一個明亮的漏洞。
她眼前一亮,風一樣的撲過去。水一樣的迂回婉轉,諂媚地微笑“同學,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戴耳機的男生,本能的往后收身。
趁男生愣神的功夫,她閃電一樣擠進夾縫中間,填補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缺口。
那一刻,她站在男生前面一動不動,好像她剛才從沒說過“借過”一樣。
看著這個耍無賴的女孩,這個男生能怎么辦樣。況且她長的真是好看。
男生下定決定,只要后面的女生不罵娘,那就當自己眼瞎了。
林依倩把自己的飯盒遞給溫芷墨,悄悄地溜了。
隊伍后面的女生狠狠的瞪著二人,不知道刮了她倆多少刀,還有人嘀嘀咕咕的罵,她倆只當聽不到,聽不到。
溫芷墨竊竊的接過林依倩遞來的飯盒,幫她打了飯“啊,好燙,同學,你能幫我端下嗎?”
溫芷墨有點過分了,薅羊毛也不能逮一只善良的綿羊使勁擼吧。他剛讓你無條件插隊,你又讓人端熱飯,好意思嗎?
她身后的男生接過溫芷墨手里的兩個飯盒,同時他手里的空飯盒被溫芷墨搶在手里“我幫你打飯。”
她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好像彩排過,再次也是剛才和林依倩策劃過。
男同學一手端著林依倩的飯盒,一手端著溫芷墨的飯盒,跟在溫芷墨后,乖巧的像一個聽媽媽話的五歲小男孩。
我嚴重懷疑溫芷墨給這個男生施了迷魂大法或者這個男生小時候得過腦膜炎,有點缺心眼。
一個眉目清秀,濃眉大眼的男生被她拐走了,輕輕松松,沒有一絲反抗,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依倩不這么認為,她說溫芷墨練琴時,她好幾次看見這個男生在琴房的窗前徘徊……
然后,溫芷墨領著男生一起穿越N個飯桌,逶迤來到林依倩身邊,三人一起共進晚餐。
我和林依倩慢慢熟悉后,在學校食堂吃飯時聊起她倆插隊往事,我開玩笑說,那天你們三個一起吃飯,你這個燈泡有一千多瓦,好亮呀。
她說,溫芷墨死活不讓她走,她擔心剛開學就被人看到她和男生單獨吃飯,怕被人八卦。
那你就不擔心在校園里被大家瘋傳三角戀……豈不是更變態……
她被我逗的羞紅臉,追著打我。
后來,我還是給她們腦補了一個畫面,偌大餐廳里,燈光昏黃,空空蕩蕩,東南一偶,桌上點燃一只蠟燭,紅紅的燭光,映照在溫芷墨和那個男孩的臉上,角落里的男生偷偷摸摸,瞄對面的女生。沒想到,女孩正兩眼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四目相對,音樂響起。
像電影里一樣,一個逆著光的女生站在門口吹響了薩克斯風,化解了二人不知所措的炙熱眼神,引人進入一場關于校園愛情的戲劇篇章,氣氛烘托的剛剛好。
吃罷晚飯,天色依舊明朗,夏季太陽在北回歸線正上方,白天更長。
漫長的白天對于晚上活動的動物或預謀晚上活動的人類都是一種煎熬。
操場的草皮上,坐著我們班幾個男生,他們抬頭看看天空,差不多了,月明風清,行動開始。
單飛帶頭,第一個越出柵欄,甲李淘和段雨跟了上去。
“咱們放棄吧,西瓜地沒什么掩護物,很容易被發現。”剛爬出去十幾米遠,單飛開始打退堂鼓兒。
作為有胳膊有腿的高級動物,現在他們的胳膊和腿像作廢了一樣,只能輔助身體在地上蠕動。
是的,你沒有看錯,他們三個像三條巨大的蟲子浮在瓜地里,在月色的照耀下,看的清清楚楚。
“沒事,貼地爬看不見。”段雨看著遠處的西瓜,肚子里的蛔蟲都在告訴他,不能放棄,西瓜就在不遠處,“我們身上的迷彩服在西瓜地是最好的保護色,大晚上,誰能看見我們。”
段雨是不偷到西瓜不罷休,他竟然現在還能想到保護色。
大晚上的,保護個屁。
單飛擺擺手“有道理,你行,你來。”
段雨發揚大無畏英雄主義作風“我來,就我來。”他繼續匍匐向西瓜地緩慢前進。
甲李淘因為信任單飛,他說不靠譜的事,一定有陷阱。
初中三年,單飛帶領足球隊,不知干了多少違反校規校紀的勾當,好多次都幸免遇難,死里逃生。
所以,他立刻接納了單飛的意見,撤出西瓜地。
然而,他倆轉身溜進葡萄地,迅速摘了幾串葡萄,伸手從口袋內掏出從食堂順來的塑料袋,裝了滿滿兩袋。
翻柵欄跳進校園這片他們自覺安全的領地。
我和楊柳青、李丹丹,早埋伏在這里等著魚兒送上鉤。
原來,從教官注意他們的那刻起,我們幾個就猜到了他們會有秘密行動。晚飯后,留了溫芷墨和林依倩這兩個暗哨一直遠遠盯著他們。
暗哨選擇溫芷墨和林依倩,我們也是商量后決定的,因她倆是音樂班的,和這幾個預謀偷竊的男同學還不熟悉,不易引起他們的關注。
剛越過欄桿的單飛和甲李淘,氣還沒有喘勻,被我們三個抓了個顯形,人贓俱獲。
也許這就是青華版的“螳螂撲蟬,黃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