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同的是,現在的心情,卻是平靜和淡然,好像想起的是別人的故事,又感覺像是在關心一些老朋友的生活。
“戴琳,知道么,三年前義新大學和咱們的母校合并了,今年母校百年校慶,說是還邀請一些義新大學的知名校友過來”,老同學張惠興奮地說,
“噢……”戴琳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
“哎,給你看個這個……”張惠鋪開學校今天剛剛發的海報,“義中大學邀請知名校友昊天集團副總經理許月為本科生講授站在潮頭的企業管理”
“這個人,我好像認識……”戴琳忽然想起當年海盛集團與昊天集團合作的事情。
“那你中獎了,這個就是程義現在的老婆……”張惠意味深長的地說。
“真的……”戴琳趕緊拿起海報端詳起來,“程義不僅找了一個漂亮的妻子,而且是一個白富美……”的心理宣判,像閃電一樣狂擊著戴琳的內心。
“聽說,許月還以以夫妻名義向母校捐款300萬元,一會兒她還和她丈夫出席捐贈儀式”當張惠的話語再次在耳邊響起時,戴琳的自尊降到了冰點,老天讓富人富就富吧,為什么還要富人在窮人面前炫貴,血淋淋的凌遲窮人的內心呢。
當大屏幕上投放著程義和許月手牽手出席人捐贈儀式,夫妻二人同學校的領導在觥籌交錯中彈冠相慶時,戴琳只覺得這個世界只長了一個向富人垂愛的左心,心里的失衡難以言喻。
同學聚會后,戴琳乘從高鐵從濟市回宜州,路上戴琳的心情漸漸平自息,“是啊,自己本身就是一顆野草,怎樣能去羨慕蘭花的芬芳呢,真是自不量力…”,戴琳眼中含著淚水,開始嘲笑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
晚上回到家,家山已帶孩子們去看望爺爺奶奶,整個家里冷冷清清,戴琳攤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她想借酒澆愁,但想到灌倒心里可能更堵,她想吸顆煙,但怕自己誤入歧途,于是她選擇清空腦袋,什么也不去想地,躺上沙發上,直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但既使這樣,記憶也不放過她,她想起餐桌上同學說過的話,想起程義和他妻了手牽手在鎂光燈同校領導們握手敬酒,妥妥地高光時刻,而自己奮頭十年也不過一個中層職員,丈夫不過一個小科長,肉眼可測的云泥之差……
自己不早就接受這一切了么,程義對自己來講,原本就是遙遠的存在,自己為什么還妒嫉的要死,難道自己的心里也隱藏著一條毒蛇,自己害怕的要死,竟有一絲無法掙脫的的撕扯,感覺程義過得比自己好,心里不痛快,因為這樣會更加增加自己的內在卑感,但如果聽說對方過得不如自己時,心里也不高興,因為還有一點牽掛。
這一夜,戴琳反來復去,無法入睡,混亂的畫面讓她頭疼欲裂。她想到平鎮時童童送給她的畫,于是起身來到書房,在一摞書中抽空童童送的那幅作品:充滿童真的畫風、一條充滿鄉村氣息的小河,讓人心情平靜。“現實的人現實的事都是無辜的,如果痛苦,那是錯在歷史不應相逢”,戴琳沒有翻看背面的字,重新扔在桌上,回到臥室。戴琳在抽屜里找出兩顆安定,和著一杯白水服下,強迫自己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兩個孩子推喊了好久,戴琳才從沉睡中醒來,看到著急的老公和兩個無助的孩子,戴琳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小三……。
“媽媽,這幅畫是誰的?”昨天被扔在桌上的童童的畫,被女兒發現了,興奮地擺弄著。
“這個可以送我么,媽媽”女兒有些喜歡。
“那拿去吧,不過要好好保存”,戴琳把畫送給孩后,心里輕松了許多。
一年后,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病毒,從武漢席卷到了全國,都市的快節奏生活瞬間停擺,很多回老家過年的異城工作者,也滯留在老家,戴琳生活在老家的城市,坐在客廳里,擔心地同兩個孩子玩耍,同全國人民一樣共同地祈禱疫情的過去。
此時沒有人再想,事業的輝煌,大家在朋友圈分享的是,社區幾點給小區送菜,疫苗開發出來了么,家里囤的糧,還能撐幾天?
戴琳有時也在想,這次疫情,程義此時也應該在老家而不在大學吧,如果在老家,那么大家彼此者生活在同一個城市,生活在共同的擔心之中,可怕的云泥之差又好似消失,有的也只是從市區到轄縣100多里的距離而已。
哎,疫情有時也是個好東西,讓本來奮斗的差距很大的人全部又回到了原點,大家最高的目標無非也就是確保自已還能健康地活著,那肆無忌憚地人生的競爭式奔跑,倒也可笑得很。
忽然朋友圈里發來一條信息說,平鎮西程村發現一起確認病例并死亡,整個村都被隔離了,隔離的群眾通過專車送到了宜州的怡家賓館。“天哪,這個村不是程義……”,戴琳忽然明白過來。
“阿琳,我單位現在接到了新任務,我要去怡家賓館值勤”,一會兒家山打來電話給戴琳說要去值勤的事。疫情期間,其它人員居家辦公,但家山作為政府公職人員被編入抗疫大軍,分配到各地執行抗疫任務。戴琳心里有些難過,也有些驕傲,當前國家有難,人人都應該出一份力的,自家也出一丁,是使命,是擔當。
不知家山會不會也救助到程義一家人?現在疫情期間,志愿者們都穿著大白,夫妻、父子、母女面對面又怎樣,更何況,家山對他們素不相識,自己都已經素不相識了,不都是要保持距離而又親切地互助么?自己的那點小思想,戴琳忽然想來,又有些小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