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再次拜別了師傅,然后坐上船,沒有來時的那般輕快,反而多了些許沉重,諸葛御書望著這茫茫江水,內心有那么一刻是松動的,耳邊是流水與與兩岸鷹啼,一葉扁舟,浮于江上,那翩翩青衫公子,手持折扇,腰系竹簫,陪襯這四面江水,不免有些寒意,初春的江上有些微冷,二月拿一件披風給他披上,他輕咳了兩聲,任微風吹散他額前的發絲。
“公子,后方有船尾隨,自出了青城山就一直不緊不慢的跟著”二月來到他面前,輕聲說。
“停船,靠岸,且會會是何方神圣”他不緊不慢的說。
那艘雕刻豪華的船看見他們的船停下,便也降慢了速度,緩緩行至兩船挨近之處,有一女子束發佩劍,朝著諸葛御書鞠了一躬說:“我家小姐恭請夫子上船一敘”。
梓鶴和二月看了看諸葛御書,然后梓鶴半開玩笑的說:“師兄不愧是當世四杰之首啊!更是當世貴女心中的夢中之人,先前只聽說書先生說,而今看來卻是事實,都追到這里了”。
二月剛想反駁,只見諸葛御書對著那位女子道:“還請姑娘讓你家小姐下船一敘,陌生男子登船恐影響你家小姐聲譽”。
“我都不擔心,夫子何必多此一舉,是怕影響我的聲譽還是極力撇清關系?”話音未落只見一紫衣女子現于船頭,眉目清秀,英姿颯爽,干練而清脆的聲音,給人以壓迫感,這不是別人,正是臨淵城未來的繼承人——柳鳳卿,雖然名字聽起來如楊柳一般嬌弱,但卻是一個實打實的女強人,豆蔻之年便隨著父親學習,在臨淵書院借讀一載便覺得這天下男子皆難以入眼,偏偏對這個與她同窗的諸葛御書情根深種,以至于錯過了多少姻緣,立誓非君不嫁,可憐神女有情,襄王無意,以至于現在她仍是孤家寡人一個,不知道此刻為何出現在這里。
“柳小姐,念你我同窗一場,還請慎言”諸葛御書凌厲的說。
“原來夫子還記得你我同窗之宜,那么何不船上一敘,況且你覺得我們要聊的話題,是旁人可以知道的嗎?”柳鳳卿信誓旦旦的說。
梓鶴看到此處,他深知師兄的為人,微微一笑道:“我和二月上船去喝杯茶,柳小姐你來我們船上聊吧!”
柳鳳卿知道,以諸葛御書的個性斷然不會上船,她點頭同意,然后跳下船與他并肩而站,并示意她的侍女將船推至江中央。
她遞上一封密函,微微說道:“這是漢王室給我父親寫的密函,有意與臨淵聯姻,共修百年之好,但是,我收到信并未給父親看,而是先找到你,師兄,目前漢皇室朝局并非你一己之力可以掌控,若得臨淵助力,定會事半功倍,如今,有這樣的良機放在你面前,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呢?”
諸葛御書看了一眼信函,隨即交還給了她,心想:這個伯父,事到如今還在掙扎,確實聯姻臨淵可以最有效的穩固朝局,幫助趙靜觀順利繼位,可謂是機關算盡;他望著遠處的江水川流不息,落霞已將半個空中染紅,答應聯姻確實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掌控大漢;可是,臨淵從來都不是他考慮的范圍,他抱拳一笑道::“我的答案從未改變,到不同不相為謀,今日之后是敵是友交給命運吧!我不會拿自己作為交換的籌碼!”。
柳鳳卿著急的說:“我亦未將感情當作籌碼,我是真的心儀與你,自從第一次見你,便發誓非你不嫁,你為何不能回頭看看我呢?“
“抱歉,我已心有所寄,此生,這里再也裝不下她人”諸葛御書說著,左手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柳鳳卿緩緩揚起頭,狠狠的說:“希望你別后悔”。
說著便飛身上了他們的船,對著侍女說:“回臨淵”。
梓鶴和二月被趕下船的那一刻還很驚訝,對著諸葛御書說:“師兄,這女子脾氣好大,太可怕了!難怪師傅常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剛才還好好的處處殷勤照拂,一轉眼就變了!”
江上船只漸少,日暮西山,江面一汪波光粼粼,漁家女撐著小船行走在江中,唱著動聽的童謠,唱詞大致如此:“收網歸家吆,侍奉爹娘;一日三餐吆,餐食飯飽;結網織蓑吆,贈與情郎;江上歲月吆,冬冷夏涼”,短短這幾句卻將江上討生活的人生刻畫的淋漓盡致。
“公子,馬上到宣城,是不是拜見宣城王”二月望著不遠處的一座城池,低聲道
他望了望遠處,寒煙籠罩的一座城池,建于碧綠的水中央,三面環水只有一條官道與外界相連,該處是兵家必爭之地,宣稱王更是深不可測,此人有世家背景,且為人深居簡出,從不參與各國權勢之爭,盤踞要塞之地,是各國爭相籠絡的對象;但是,卻從不依附于任何勢力,所轄居民皆是同姓之人,獨立于四國之外,不參與任何一方權勢之爭。
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貿然將其取而代之,江湖傳言其背后盤踞江湖各種勢力,以至于各方忌憚不敢與之交惡,在這亂世之中,宣城是難得一片凈土,城防不過是三面溪水,常規兵將不過百人而已,這樣的一座城為何就可以占據要塞之地而無人敢與之為敵呢?
梓鶴遠望著這座煙雨籠罩之中的古城,饒有興趣的說:“傳聞,就是傳聞啊,這座城雖然兵將不足百人,但是,9歲孩童都可使長槍,城中孩童凡六歲必入學府,十二歲開始學習搏擊、格斗之術,18歲必入軍營而后歸家,從事各行各業,又傳聞這些規定都是你的好徒弟林清歡6歲之時向其父宣稱王所提的建議,宣稱王聽之大為震撼;所以,將其藏于府中多年,直至三年前漢國皇室借宗親之名邀其女入宮,宣城王無奈才將其女送至臨淵書院,后面的事情師兄你就全知道了”。
諸葛御書看著他,為何不曾提前告知于我,他一臉鄭重的望著梓鶴,語氣之中充滿了責備,還有深深的擔憂。
“師兄,那些只是江湖傳言,誰也沒有去印證過,如果盲目說于師兄似乎顯得草率了些,況且林清歡入你的【渺淵閣】她有何能力,師兄必然也知曉,所以便沒有將這些有的沒的傳言告訴師兄”梓鶴慌忙解釋道。
“怕之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宣城王將她藏起來了”他看了一眼那座城,自言自語道。
“二月,林清歡在渺淵閣與你接觸最多,她當真如傳言那么有過人之處嗎?”梓鶴用求證的眼神望著二月。
“哪里有什么過人之處,就是煮的荷葉蓮子粥很好吃,而且,她都是自己做,絲毫沒有郡主的架子,紫璇對她也沒有畢恭畢敬,更像是朋友,不過和她們相處起來很舒服,很善良,做的東西很好吃,而且,還會制胭脂,那個【沐顏集】里面所有的胭脂都是她親手研制,好像還有什么配方,這是紫璇有一次無意之中說的,我以為是玩笑,所以并未在意!如此想來,我們都被清歡的低調給蒙騙了”二月也一臉無辜道
“什么?【沐顏集】,師兄你這個徒弟可真是不簡單啊?江湖傳言,【沐顏集】不僅僅是遍布各個國家的連鎖胭脂鋪,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個很嚴格的情報組織,依售賣胭脂為幌子,實則是通過胭脂銷售,掌握各種信息,販賣信息才是其最大的經濟來源,而且,出售消息價格之高,一問千金,從不二價,所探消息從無不實,此機構極為隱秘,就像是普通的胭脂鋪,但是其所制所產之物,被各大世家女子爭相購買,更有青樓花魁為之宣傳,每每新品面世,那必將所售一空,很多都需要預交訂金放可以購買;看來,清歡小姐是通過掌握各大世家女子和青樓女子建立聯系,形成其龐大的情報網,果真奇女子也!”梓鶴嘖嘖贊嘆道。
諸葛御書緩緩搖動手中折扇,眼中饒有趣味的望著宣城,此刻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沒有人知道,過了許久低聲道:“送上拜帖,去宣城”。
二月加快了行船速度,這許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公子的各種決定,更深知公子之深謀遠慮,所以,只要是他的決定從未有過偏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