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人并不多,小二殷勤的走上前引路,一邊走一邊說:“姑娘,真不該惹門口的那位閻王啊,她是我們老城主的女兒,囂張跋扈慣了,自小便無人敢惹,今日在門口一鬧,估計這梁子是結(jié)下了”。
“哼......”林辰輕蔑的從鼻息之中發(fā)出聲音,算是對小二的應(yīng)付。
小二自然也是見過世面的,見林辰和紫璇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自然也明白我們的身份不容小覷,恭敬的將我們帶進一間裝飾古樸的房間,一方簡塌,天青色的紗帳掛在床前,一扇方窗,窗外是連綿青翠入眼,想必這是林叔提前就定好的房間。
“小姐,舟車勞頓,請先沐浴更衣”說著紫璇便將干凈的衣服置于案頭,然后熟練的將屏風圍住浴桶,此刻林辰便守在門外,一刻也不敢放松。
看著她們謹慎的模樣,以及這一路上漸漸減少的護衛(wèi),便知道這一路或許并不太平,只是這背后的權(quán)謀到底是什么?不過是,若我身故,宣城必將傾盡全城之力為我復(fù)仇,宣城亂則天下難安,看來是有人想攪亂這時局啊!此刻并不想思考太多,原本想著這一世就這樣碌碌無為的度過,看來是命運不許!這人生總是事與愿違,如今想安穩(wěn)度日,須得自己強大,在亂世之中尋找重活一世的機遇吧!。
洗漱畢,林辰便叫小二將吃食送入房中,然后依然是安安靜靜的守在門口。
“紫璇,林叔過來一起用晚餐吧,如今我們在外,你們就是我的家人過來一起用餐吧!”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里,或許需要一些溫情,畢竟,無論哪一個年代,活著都并非易事。經(jīng)過這一路的相處,我們之間也沒有了疏離感,她們也不再推辭,便走過來坐下。
“小姐,聽說臨淵城的魚最好吃,這里的魚每一尾都有女媧娘娘留下的標記呢,小姐可要多吃一些”紫璇一改路上的沉悶,性子活潑了一些,可能是想驅(qū)散剛?cè)腴T時候不愉快的氛圍吧!
“是的,吃魚會很聰明,可以多吃一些”我也附和著,這一路和紫璇的相處,真心覺得這個姑娘純真、善良,但是卻經(jīng)歷這人世的一些悲涼,每個人都有一些看不見的傷,她若不說,那邊藏著吧!時間會慢慢消散所有的過往。
一頓飯畢,小二領(lǐng)著一個年輕的侍衛(wèi)來敲門:“大爺,我家公子送來拜帖,特邀小姐,飲茶小敘”。
“北陳世子,特請小姐酉時賞花飲茶,盼復(fù)”拜貼上是一行鋼勁有力的字跡,都說字如其人,看字覺得這人應(yīng)該不錯。
紫璇道:“收到消息,那人便是北陳世子陳佑初,就是剛才在客棧門口解圍的那位公子”本來慵懶的我,未到書院,何故要招惹麻煩,況且入門那一幕還未忘記,按照那些土掉狗血的劇情,那個潑辣城主的女兒估計是這位的紅顏知己,或者是什么青梅竹馬的暗戀已久,這趟渾水何必去趟,“紫璇,拿來筆墨”我朝紫璇招了招手,然后隨意的在拜帖上寫下:“不識,補覺中......”。
然后便把拜帖還給了那個侍衛(wèi),就是不知道,那位陳世子看到省略號看不看得懂,不管了,久違的床啊,且讓我好好睡一覺。
“小姐何必與不相關(guān)的人多言,讓我打發(fā)了便是”林辰不解的看著我。
“林叔,自我出生,你便入父親一般待我,可如今我已經(jīng)不是孩童,未來三年在書院,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我自己面對,倘若每次都需要林叔來解圍,那父親將我送進書院的意義何在呢?這一路我知道幾多艱險,接下來的路讓我自己走吧!林叔明日便可回府,不必送我上山,替我好好守護父親母親,這便是讓我心安”這一番話說出,我看到林叔的眼中透漏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這個從小被父母保護下的小女孩,十三載不曾出府,為何能說出如此有深意的話呢?
“小姐,不必憂慮,公爺自會護小姐周全,如果可以,林叔希望你永遠都是那個興趣來了讀書填詞,開心時刻賞花撲蝶,落寞時倚欄聽雨.......”
原來,他和父親一樣,這十多年默默關(guān)注著我,或許是和父親一起暗中觀察過我吧!或許她們也不相信,一個赫赫有名的父親和書香門第的母親會生出一個籍籍無名、懶散度日、終日不問世事的孩子吧!
有些話或許不需要明說,該懂得都懂,原來這么多年,父母親從來不強迫我做任何不喜歡的事情,隨著心性來成長;但是,前世的那些學會的東西卻一樣都沒有忘記,琴棋書畫和物理化學,只是,我慵懶的看著這個世界,不知道以何種心態(tài)和身份融入;如今,我既選擇出來,勢必將通曉天下事,要知道,父母膝下無子,那一座城池,總要有后繼者來守。
而此刻,陳祐初看到侍衛(wèi)拿回的拜帖愣了愣神,而旁邊的侍衛(wèi)則說:”公子,我看那小姐當真如看到的那般,體態(tài)慵懶,閑散,八成就是一個草包,不值得公子的邀約“。
他撇了一眼侍衛(wèi),有看了一下拜帖,微笑的道:“如此藏拙,如果不是真的拙,那便是活得通透,極富才學之人,切不可妄下悖論”。
“是公子,我看那城主小姐對公子那是以往情深,今日特來相迎,又安排了這臨淵城最好的客棧,最好的天字一號間,若不是公子不愿去城主府住,也不至于讓鳳舞小姐這么煞費苦心,我看她對你一片真心,公子也不多上上心”小侍衛(wèi)看來對那位城主小姐很有好感,畢竟,臨淵是出美人的地方,而且有臨淵書院的加持,這里的女子不僅美且富有才華,容貌風華絕代,才情也是天下女子的典范;臨淵不屬一城也不屬一國,卻可以獨善其身,靠的并非是威武的將士和城主的雄才偉略,很大的原因是,各國的寵妃之中必然有臨淵女子,尤其是城主的女兒更是各國繼任者首選的妃子,只是,這么多年也有弊端,臨淵女子兇悍且工于心計,所以,也增添許多麻煩。
“你懂的什么?”說著便用折扇敲了一下侍衛(wèi)的腦袋,然后將拜帖小心的收入錦盒之中,眼中露出不明的微笑,若有所思道:“有趣”。
深夜,窗外涼風乍起,吹吸了桌上燭火,拉了拉蓋著的棉被,微涼,起身披上衣衫,卻聽到淅淅瀝瀝的雨水在拍打著窗檐,打開窗子,想看這臨淵城的雨是否是另一番景象呢?風吹楊柳搖曳,這雨也愈下愈大,啪啪的打在無眠人的心上吧!
“倚樓聽風雨,但看江湖路“此刻如果不是在客棧,便想撫琴一曲,才不辜負這此情此景。關(guān)上窗子,所幸并未將紫璇驚醒,看來這一路她確實未曾休息,如今才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上一覺。
隨手拿了件薄被,搭在紫璇的身上,初春還是冷的,小姑娘雖然自幼習武,但是也不能著了寒。
躺在余溫尚在的被窩,聽著窗外的雨,輾轉(zhuǎn)反側(cè),曾經(jīng)在府中的多少個夜晚,每一個雨夜,我都要撫琴,用琴音消散那些差著時間和空間都不能撫平的往事,那些人、那些事,忘記吧!這一世,為自己活一次。
一陣簫聲不知起于何處,我不懂簫,只是之前聽過武俠里面的人物演奏的《碧海潮聲曲》覺得記憶頗深,便雙眸緊閉,用心仔細的聽,不知何時陷入昏睡之中,再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窗外陽光明媚,昨晚的那一場夜雨,還有那夜雨之中的簫聲,似乎沒有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