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國公夫人
他徑直走向馬車。
黎桉回身望向那對士兵,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拐角口。
“姑娘!”鬢紅撲到她身側,“姑娘可還順利?”
黎桉點點頭,前方傳來少女銀鈴般的笑鬧聲。
二人抬眸看去,鬢紅環繞楚熠身側,不知他說了些什么,鬢眉喜笑顏開。
“她倒是春風得意。”鬢紅噘嘴嘟囔道。
那側的少女好像有感知一般,扭身瞪了他倆一眼。
黎桉失笑道:“她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小一半,得意些也是難免的。”
鬢紅不解問:“她的任務明確是長公子嗎?長公子權勢不高,黎家為何盯上了他?”
“如果我沒猜錯,她的目標應該是小國公,黎家押寶的是楚延之,只是黎妡妡看上了楚熠。”她邊說著理理袖口,忽地在袖中摸到一塊冰涼的物什。
是塊軟玉,她怔愣一瞬。
是方韞塞給她的,宮人報信之后,她著急離開,匆忙與方韞擁抱了一下,那時候便感覺袖口出被輕扯一下,后來人多眼雜,一直不便查看。
“長公子去哪?”黎桉行至馬車,正巧楚熠從車上下來。
鬢眉挑開車簾,探出身道:“長公子事務繁忙,行程你我哪可打聽?”
黎桉聞言,眼眶蓄淚道:“身為母親,關心孩子安危有什么錯?”
鬢眉聽聞眉毛一挑,露出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楚熠也頓住身形,“陛下心痛父親逝世,令我務必將其查探清楚,正巧大理寺有新的消息。”他的語氣似乎有些無奈,又聽他話鋒一轉,“夫人既如此,不若與我一同前往大理寺?”
左右楚澤去世與她無關,她確實巴不得趕緊查清事情真偽還自己公道。
“母親的確十分關心你父親,只是于大理寺查案委實不適合女子。”黎桉輕拭眼淚道,“母親相信,熠哥兒一定會為你父親討個說法對嗎?”
楚熠輕笑一聲,腦袋微微后仰,發尾也隨身體輕輕擺動。
發尾悄然掃過黎桉手背,引起陣陣燥癢,她指尖顫顫,迅速將手扯開。
猛然抬頭,視線撞入少年眸子,不似那夜晚的死寂,多了認真與堅定。
整個人也更加充滿光彩。
他沒說什么,翻身上馬,揚鞭離去。
雖然話中沒有說什么,但黎桉莫名感覺,他存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楚家長公子,如傳言一般守孝悌。
黎桉默默在心底的做上標記。
車簾挑起,黎桉步入車內。
素衣仆裝少女歪著身子靠在馬車壁上,眼睛瞅著桌上的糕點,手里捏著瓜果正往嘴里送,見她進來,眼皮也沒抬一下。
黎桉嘴角掛著笑,坐在她對面,為自己斟茶,握杯抬臂輕抿一口道:“荔枝?”
“不錯。”鬢眉將手邊的幾顆果子拾起,眼中凈是訝異,“你竟識得?”
“曾在古籍中見過。”
對側女子瞬時臉色不太好看,重重哼了聲。
“一個妓女,還看古籍,真是埋汰書了...”
她說話聲音不大,但黎桉依舊聽得個七七八八。
“小女是伶人,非以色侍人。”黎桉語調中有幾分無奈。
她笑得聲音更大了,“有什么區別嗎?左右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的。”““從前我敬著你,是處于教養。”
黎桉煙波微動。
“你畢竟頂了我黎家姑娘的身份,若落了你的面子,也是落了我自己的身份。可是呢...”她抬手理理鬢間發,另一只手撥轉著桌上荔枝,荔枝在指尖推動下滾到黎桉面前,她不出聲,好奇鬢眉還能說些什么。
這顆果子還未熟透,粉嫩中透著許些青色。
“可是你也太沒用了。”鬢眉擰眉,語氣也更為生硬,“國公府拿不定,機密拿不到,連探察書房都能被人發現!”
她的表情不屑極了。
黎桉嘆口氣,神色懊惱的說:“是歲歲太過無用,不及三姑娘魅力十足。”
似是她服軟的態度取悅了鬢眉,她用下巴一指那顆荔枝,“古籍上的總歸是遙遠的,料你應當沒吃過這稀罕物兒,這顆便賞你了,也跟著本姑娘也開開眼,日后行動機靈些。”
瞧她心情不錯,黎桉心知這是個機會。
黎家本家姑娘所知道的情報定會比她全面。
心想著,給鬢眉斟茶,道:“那就謝過三姑娘好意了。”
“小女還有問題想請教姑娘。”
“問。”
“不知姑娘可否知道,先楚國公夫人是誰?”“我來得匆忙,家主未來得及將這些告知與我。”想了想,黎桉補充道。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她沖鬢眉眨眨眼。
她樣貌生得極好,舉手投足間皆透露著動人的優雅,僅沖她眨眨眼,便令她有片刻失神。
鬢眉在心底暗罵一聲,終于知道家主為什么挑中她了。
美麗的花瓶,確實可以充面子,但真正干實事的功臣還得是自己。
連這么重要的事都不曾告訴她。
心里滋樂的冒油,語調更輕快了不少。
“她呀,出身洛陽楊家,就是祖上出過三公九卿,現于后宮有一后一妃的楊家。”
黎桉連連點頭,做出認真聽課的模樣,在她不成句的描述中,黎桉推斷出大概情形。
雖楊家出了兩位高位后妃,但當年名動長安的不是這二人,是楊家九姑娘。
如千百年來的話本子一般無二,最貌美的姑娘嫁于最英勇的公子。
楊九姑娘嫁于當時的皇七子,也就是后來手握大權的端陽王。
才子佳人,琴瑟和鳴。
但端陽王不安于只做屈人之下的王侯,在一次次被剝離權利之后,欲意舉兵謀反。
被黎家、楚澤與當今圣上先一步聯合鎮壓。
端陽王與年僅五歲的世子就地伏法,楚國公念著與王妃楊氏幼時的想交之情,頂著世人的眼光跟世家的阻攔,將其娶進國公府。
從此,楊王妃便成了楊夫人。
“怪不得,今日在皇宮,眾人見我后神情都有些怪異。”
“你嘀咕些什么呢?大聲些!”
黎桉抬頭道:“你可知國公爺跟先夫人,二人感情如何?”
鬢眉掃她一眼,朗聲笑:“這就吃味了?”
黎桉:?!
請問你是哪只眼睛看出來她吃醋了。
“據說夫妻恩愛,相敬如賓。”“先夫人身子不好,國公爺體恤,至今也未留下一二半女。”
體恤、未留下一兒半女...
后院那些都是刮大風飛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