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所結識的人中,也確實存在著那種既能在誠實的學術領域中受人敬仰,也能在世俗財團擁有一定人氣的科學家,不過蒼雨晴自詡自己絕非是那種不世出的天才,因此她更樂于埋首于枯燥的研究當中,對于受軍方重視的裝甲實驗反倒不太上心。
然而這一次,即使是膽大如她也不免心中打鼓,她能在自己所熱愛的地球水資源研究與軍方的武裝戰甲實驗中取得平衡嗎?要知道,僅僅是應對安德羅財團就已經讓她自顧不暇了,但那個名叫司徒昭的男人可是從三百年前的大遷徙中居然茍延殘喘至今,簡直是生命力強勁的奇跡物種,人類對于地外行星的好奇來源于正面的探索欲,然而遇到的外星物種真的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時候,拯救人類的超人,那是不存在的;惡魔的代言人,倒是挺適合那種外星血脈的。
短暫的想到外星血脈,蒼雨晴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她該懷念從未見面的父母雙親生下她,讓她在一出生就與外星物種有著不可分割的血脈,還是該感謝雷洛將軍的養育之恩,她知道自己一向沒有什麼特殊的超常能力,只是在學識的領受上還頗為融會貫通一些,僅憑這些,要對付安德羅財團那種集經濟、行政與軍備密切相關的經濟實體,她自己想想都覺得天方夜譚。當外星物種真的對人類不善時,是不是也算是另一種符合了人類的預期呢?懷抱著這種想法的青年學者蒼雨晴,慢慢走進了導師所創課題組所在的大樓。
在蒼雨晴所不知道的另一面,她的追蹤影像則被一名職業狙擊手盯了很長時間,這位狙擊手名為帕特洛·李,在追蹤和擊殺這一領域一向有著聲名,他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機上,眼神則未離開槍支準鏡,如果不是突如其平的氣息干擾到他,恐怕蒼雨晴很難逃脫這次危險的處境。
帕特洛·李突然間調轉槍支的方向,對準出現在平臺上的人。
“我要是你,就不會攻擊那位科學家小姐”來人說道,“研究出人類的武裝裝甲,并不是她的本意。”
“可是她畢竟是研究者,不是嗎?”帕特洛語氣肯定,“NH67讓更多人類士兵前往地球有了直觀的借口。”
“那就是和平主義者給予你殺人的理由麼,帕特洛·李,我以為在軍隊的受訓讓你有著良好的判斷力,而并非是單方面激進派的和平空想,你又對使徒這個名詞了解多少?”來人正是安德羅,在微雨中他的一頭短金發如同披了層霧紗,讓他挺拔的五官顯得尤為立體,不同的是他收起了一向掛在嘴角的微笑,在此時嚴肅異常。為了封口和安全,他本可以直接殺了帕特洛,然而事關受到敵對財團慫恿的和平空想家們,他這才直接前來,也算是受了些蒼雨晴那該死的善良影響。
“你并不能控制那些怪物,OK?NH67欺騙了那些年輕的裝甲兵們,讓他們暴露在那些怪物的爪牙之下。”帕特洛稍微點了下頭,模樣上對安德羅的輕裝前來小施一禮,繼續說道,“那位女士也正是NH67型裝甲的主創研發人員,這你不能否認,安德羅先生。”
“你著實應該了解一下你的雇主,激進派的和平空想家們誘導了你,帕特洛,你現在離開的話,我還可以當作沒這回事。”安德羅盯著帕特洛·李手中的槍支。
“離開這里,滾回你的地方去!”即使是面對安德羅這樣的人,帕特洛也毫不客氣,畢竟在他眼中,同受過軍事訓練的他比起來,安德羅只是一介普通人而已。然而他卻失策了,他開始感覺到手中的槍支變得燙手和沉重起來,準星竟然慢慢移動,他驚呼“這是?你做了什麼讓槍變得這樣!”
槍支直接由帕特洛的手中摔在地面,與此同時帕特洛感覺到自己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去,他迅速調整身姿,甩出隨身的匕首射向安德羅,只見安德羅未動身形,匕首卻在射出的瞬間在空中消失不見蹤影。
安德羅似乎有怒氣一閃而過,他知道帕特洛·李趁機逃走,于是定住身形,先感知了一下帕特洛的方位,這才瞬時移動追蹤他而去。有必要的話,他會直接捉帕特洛·李到他們的實驗室去,他可不是什麼女性好心腸的人,沒道理會放一個活口回去敵對陣營。
蒼雨晴看了看研究筆記,揉了揉額角,突然感到周圍的空氣似乎冷了下來,雖然只是一瞬間,也提高了她的警惕心。
“蒼雨晴小姐,”薄霧一般的冷空氣散開,回復了正常,方煙華出現在蒼雨晴面前,“司徒先生需要您的幫助,我是來請您回去見他的。”
既然都這樣攤牌了,蒼雨晴也開門見山的直接拒絕:“我不去,你的主人是死是活,與我無關吧。”
方煙華低下音來,聲調不卑不亢,看不出有什麼表情:“蒼小姐,你真的對司徒先生沒有什麼了解,這次請您前往霧汐,是我主張的。”
“要談判也不是找我這個學者談,我覺得你還是另請高明比較好。”蒼雨晴剛剛說完,就見方煙華擺了擺手,她立刻就覺得呼吸不暢順,咳嗽了起來。
“要帶您超越空間到比較遠的距離,還請適應一下。”她聽到方煙華慢慢說道,其實她也知道,他們動強這一天遲早會來,對于沒什麼特殊能力,純粹是一個普通人學者的她,料想他們也已經克制了很久。不同的也許是叛逆的自己,并未真正面對過身上流淌著那奇怪的外星血統,還總是妄圖想斗爭一二。遠距離超越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適應的,蒼雨晴感覺身體似乎被重力撕扯了幾分鐘之久,睜開眼時已經離開了課題組的大樓,出現在一艘梭型反重力穿梭船上,她理了理有些皺的衣角,努力使自己不太像被綁架的人一樣大驚小怪。
“如果你有任何輕生行為,我不得不給您打一針鎮靜劑。”方煙華指了指工作人員托著的盤子,里面有一支針劑,蒼雨晴一攤手,說道:“放心,我不會有那種情況的。”
“這就好,你我也不必如此麻煩。”方煙華平靜的態度看不出喜樂,“這是一艘有著軍方特別通行證的飛行船,我們的目的地是月球衛二人造星,在此請您稍安勿躁,不要做太多會讓我感到為難的事。”
“我明白了,現在我是你們的俘虜,還請不要傷害我身邊的人們。”蒼雨晴說道。
方煙華點了點頭,又對她說:“關于你的血統,你還知道些什麼?”
蒼雨晴聳聳肩:“也沒知道多少,父親是地球人類,生母卻有著外星血脈,是個外星混血兒,不像你們的司徒先生,他可是個難得的純異星血統的人吧。”
方煙華似乎并未注意到她提到司徒昭時那咬重音的“人”這一詞,只是拿過兩針自動吸血針管,對她示意,“我需要抽一些你身上的血液。”
“這能救得了他嗎?”蒼雨晴配合的伸出手臂,輕微的針刺感傳來,她看到自己的血呈深紫紅色流入到針管中,接出了兩管針管血之后,隨著自動針管的拔出,她手臂上的細小傷口很快愈合無蹤。
“難道他的愈合能力已經降低到無法自愈的程度了嗎?”
“關于司徒先生的傷,我想蒼小姐一直是有了解過的,是吧。”方煙華道,“畢竟你們之間再怎樣的仇視,也抹殺不掉你們流著相連血脈的事實。”
“那可不一定,我至少還是他的宿敵親生的女兒,哦還有,我的養父還是人類的軍人。我與他能有什麼關聯?”蒼雨晴可從來沒忘記,正是方煙華要救的人,才造成了人類遠離地球家園的災難,現在讓她去施救,蒼雨晴感覺像聽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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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稱作海中城市的霧汐之都,安然也焦急看著眼前的畫像,畫像是一位女士,樣貌上酷似蒼雨晴,神情卻略為清淡,據那位他靈魂里的聲音所述,這正是蒼雨晴的生母大人,司徒昭的妻子卻產下了不是他的孩子蒼雨晴,也即是講,她產下的是地球人類的孩子,而非是地外行星同伴的后代,這似乎還真是一則脫軌的背叛。
安然來不及唏噓司徒昭的命運,就與腦海中那聲音失去了聯絡,他心一緊,難道是這時司徒昭出了什麼事!短短幾次會面,他還遠沒有了解這位霧汐之都主人有多少事情,可是他有一種感覺,就是他對這里已經產生出了好奇,也覺得自己能夠公允的處理這些節外生枝,可是司徒昭一出事情,他不自覺的就開始為霧汐之都的未來擔心。他想,這也是身為記者的他所犯的職業病了吧。
外星人這個詞,安然在心里面仍舊對此抱有一定懷疑,人類搜尋了多少次地外生命,甚至生活到了火星,也從未有一例發現外星人存在的證據,有些人甚至悲觀的認為,根本沒有什麼外星人,人類只是個孤獨的宇宙生命而已。一段時間,安然也是這樣認為,直到他摩搓著那枚帶他回到地球的指環“妖瞳”,他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還是拘泥于人類的想法太久了,甚至都不敢相信他已經到了外星人的地盤上。
多麼可笑!人類移民到了火星都沒發現外星人的存在,而在幾乎要被所有人遺忘的地球家園,外星人卻早就建立了城市一般的霧汐之都。
林佳抽出空來看了看他,安然試探性的問:“他有沒有好一點?”
“如果這次能醒來,就算是幸運。”林佳搖了搖頭,試圖將不祥的話語消抹去一般,繼續說著,“他的愈合能力不太好,之前造成的傷害給他帶來了很大負擔,恢復愈合能力的話,他的傷就能比現在好上七成,我對他用了相當猛烈的藥效,也是為了激發他的自主回復能力。拖了這么久的傷,你知道的,他自身的意志已經搏斗了很久。”
“所以你期望蒼雨晴的血液能給他一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