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凍感冒了
雖然喝了藥,但因為光著腳,又只穿著一層單薄的衣服,直接沖到將近零下十幾度的雪地里去,又是踩雪又是抱雪的,才三歲的許珠珠不發燒才不正常。
張荷和許文杰一晚上沒閉眼,守了她一夜,又是擦身降溫,又是手忙腳亂的喂藥,忙活了一晚上,直到天微微亮的時候,許珠珠的燒終于退了下去。
許文杰一刻也不敢耽誤,村里沒有大夫,他囑托了張荷幾句,好生注意,帶了五十文錢,裹上棉襖就往鎮上買藥去了。
許安見到爹娘為了照顧許珠珠一夜未眠,心里很擔心,昨天晚上他沒幫上什么忙,這一夜里也睡得十分不踏實,于是在他爹出門的時候就醒了過來。
“娘親,妹妹沒事吧?”
許安注意到娘親神情緊張,雙眼布滿了紅絲,嘴唇都泛起了白皮,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妹妹,一邊還不停的用浸濕了的帕子敷在妹妹額頭上。
他很擔心。
見到兒子這么早醒來,張荷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滿懷歉意道:“是不是吵醒你了?妹妹沒事,馬上就會好起來的,天還早,你也再睡會兒吧。”
張荷給許安掖了掖被子,許安卻執意起床。
“娘親歇一會兒吧,我來看著妹妹。”
他是個好孩子,但張荷怎么可能讓一個五歲的孩子來照看另外一個三歲的孩子?
“好孩子,娘親不累,天還沒亮呢,你再睡會兒。”
許安搖了搖頭,麻溜地爬了起來,穿好衣服,主動去幫張荷端水添柴,加入了照顧許珠珠的行列。
見到這么懂事的許安,張荷十分欣慰,又想起平日里活波可愛的女兒如今正虛弱的躺在床上,心里更是難受。
張荷拉起許珠珠的小手,祈禱女兒一定快點醒過來,這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的護著女兒,沒想到最后女兒卻是因為救她們生了病。
如果許珠珠有個三長兩短,張荷心里怎么過得去?
她別過臉去,偷偷擦了擦濕潤的眼睛。
好在等天大白,許珠珠的情況總算是穩定了下來,身上沒有再發起燒來的苗頭,張荷懸了一晚上的心才落地了。
人一放松就會打盹,疲憊了一夜的張荷迷迷糊糊的瞇了過去,許安換了熱水回來,就見娘親已經趴在床邊睡了過去,也懂事的沒有叫醒張荷,而是輕手輕腳的在旁邊仔細照看著許珠珠。
等許珠珠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見到趴在床邊睡著的張荷。
她瞪著大眼睛,溜溜的轉,身上蓋著家里那兩層唯一的被子,外加她娘的大棉襖,屋子里彌漫的一股藥香,但是沒見到許文杰和許安。
她腦袋有點昏昏的,嗓子也火辣辣的疼,她愣了好久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也顧不得頭疼,掙扎著要爬起來,剛一動,張荷就醒了。
“珠珠?醒了嗎?感覺怎么樣?”
剛剛還閉著眼的張荷一聽到動靜,瞬間清醒,急忙一把將她按在了床上,哄道:“珠珠乖,好好躺著,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許珠珠搖了搖頭,她除了頭暈嗓子疼以外,身上好像啥事兒也沒有,但心里惦記著昨天晚上的事情,便趕緊問張荷許文杰和許安情況怎么樣?
“我們都沒事,就你受了寒,燒了一夜。”
許珠珠卻松了一口氣,他們都沒事就好,這才撒嬌道:“娘親,我口渴。”
聲音有些沙啞,但不嚴重。
張荷急忙給許珠珠倒了碗熱水,看著許珠珠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許珠珠的聲音恢復正常了。
張荷也回過神來。
環顧四周,火堆正燒得旺,火上的水壺咕咕作響,冒著白氣,但不見許文杰父子兩人,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藥香,像是在門外的,可卻聽不見人聲。
張荷叮囑許珠珠蓋好被子,不許下床,自己穿了衣服要出門去看了看,許珠珠乖巧點頭。
雪已經停了,昨日那么大的雪,今日天輕風朗,發著白光的太陽時不時從云里穿了出來,有些刺眼,今天的風好像不是很大,張荷感嘆這變幻莫測的天氣,只顧任性,卻不顧凡人死活。
推開門,就看見自己兒子正蹲在屋檐下面,低頭認真的背著書,他面前是飄著藥香的藥罐子,不像是新的,不知道哪兒來的。
“安安,你爹爹呢?”
藥在這兒了,許文杰自然也就回來了,許安見到母親醒來,想起自己爹爹的囑托才淡定解釋道:“爹爹去里正家借了藥罐子過來,里正聽說了昨天晚上的事,很是愧疚,說隔壁村有一個大夫醫術很高明,就拉著爹爹一同出門去了。”
張荷了然,又十分好奇,想不到這地方還有杏林高手。
之前聽許文杰說,鎮上那個大夫醫術不精,藥方子都祖傳的,只會治些頭疼腦熱,咳嗽腹瀉之類的病。可因為物以稀為貴,這方圓百里一鎮十村,也就只有這一個稍微能治點病的大夫,生意也就長久做了下來。
既如此,這位醫術高明的大夫又為何從不在鄉間傳起呢?李全福又怎么突然知道隔壁村有這么一位杏林高手?難道也是最近才來的?莫非也是逃難來的?
張荷沒想明白,讓許安進屋子里去,自己守著藥罐子胡思亂想,等藥煎好了,端了給許珠珠喂下。
許珠珠十分抗拒喝中藥,一歲的時候她生過一次病,張荷好說歹說才哄著她喝下去,還是一口藥一口蜜餞哄著喂了下去,這下是真一口不想喝。
“珠珠乖,喝了藥病才能好。”
許珠珠瞬間覺得自己壯如牛,跳起來蹦噠了兩下,想展示自己病好了的狀態,結果被張荷一巴掌按到了床上,許珠珠癟著嘴巴,可憐巴巴的看著張荷。
不是她不愛喝藥,是這個中藥它是真的苦啊!
上輩子生病吃的都是小藥丸,就著水,眼睛一閉就下去了,藥苦也就苦那一小會兒,動作快了根本就嘗不出味道,可是這個中藥喝到嘴巴里,那就是不只是嘴里面,舌頭,喉嚨,甚至連呼吸都是苦的。
她全身的細胞都在抗拒。
“不喝藥,病怎么好?”
許珠珠覺得自己沒病。
張荷又急又氣,好說歹說才強壓著勸下許珠珠喝了半碗。
饒是這樣許珠珠還偷偷吐了幾口,在一旁監督的許安看到了立馬告狀,許珠珠白了他一眼,在張荷的眼神壓迫下又喝了小半碗,張荷這才放過她。
誰知道喝完了藥,原本好好的許珠珠,肚子里卻忽然一整翻江倒海,一股熟悉的感覺順著她的肚子來到了屁股,許珠珠夾著屁股,冷汗都冒出來了!
這藥有毒!
“娘親!我肚子疼!”許珠珠扶著屁股,嗷嗷叫。
張荷被嚇一跳,火急火燎將棉衣往許珠珠身上一裹抱起許珠珠往屋外跑去,連雪坑都來不及挖,許珠珠就一飛沖天了。
還好她褲子脫得快,不然連褲子都沒得穿了。
張荷看著蹲在雪地里拉屎的女兒,有種難言的無奈,她皺了皺鼻頭,許珠珠敏銳地察覺到了張荷這細微的動作,“娘親,臭嘛?”
張荷嘴角動了動,面色平靜,聲音僵硬。
“不臭。”
許珠珠試探性的松開了捏住的鼻子,差點沒吐出來,趕緊又捏上,她覺得挺臭的。
拉完一身輕,就是用干草擦屁股的時候有點硌得慌,她尋思著下次能不能去垃圾站那邊搞點衛生紙過來。
許珠珠又滿血復活了,活蹦亂跳的在張荷面前跑來跑去,起初張荷還有些擔心,但是看到許珠珠十分精神,也沒有發燒,便也就放心了。
心里還暗暗稱奇,莫不是得老君護體,所以病好得快?
張荷心里又默默的念了句老君保佑……
只不過吃完了午飯的許珠珠又拉了一次,還是稀的,張荷奇怪不已,又忍不住擔心起來了,怎么退了燒又拉起肚子來了?
還是許安提出了疑惑,“妹妹,莫不是藥吃錯了?”
張荷看了看許珠珠沒喝完的藥罐子,聞了聞,也在懷疑:“不能吧?”
正疑惑呢,許文杰回來了,跟在他身邊的,除了李全福,還有一位穿著素衣長襖的年輕男子。
難道這就是李全福口中的大夫?張荷有些刻板印象了,在她的認知里,醫生精明的大夫大多都年過半百了,眼前這名年輕的男子倒是不像。
許文杰剛進院子就看到自家娘子站在藥罐子前發呆,遠遠的叫了聲“荷娘!”
“哎!”
張荷抬起頭,溫柔一笑,給李全福見禮,李全福直道客氣。
“珠珠怎么樣了?”許文杰問,又給張荷介紹那名陌生的年輕男子,“這是白大夫,醫術十分高明。”
張荷都一一見禮了,然后笑著說許珠珠如今正活蹦亂跳呢,正說著話,許文杰就見到許珠珠蹦蹦跶跶的從門后面探出了個頭來。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