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一單從小區出來,沈亦初撫了下發燙的額頭,昨天因為宿醉,加之又突然感冒了,她的眼前都是虛晃的。
看了眼外賣箱內僅剩的一單,她拍了拍發紅發燙的臉,強打起精神。
“再堅持一下,送完這一單就回去休息。”
沈亦初騎著電動車在接近十字路口時,綠燈還有幾秒就要變成黃燈,她看了眼直行車道上并沒有車,看了眼送餐時間,如果再等一個紅綠燈時間可能就會超時了,她加快了速度準備沖過去。
當她的電動車行駛到道路中心準備左拐時,突然聽到一道急促的鳴笛聲,她腦袋一懵,一股冷汗從背脊留下,眼前的景象也晃動了起來,時間緩慢的流逝,沈亦初呆愣在了原地,她有著一股無力感,仿佛等待已知的命運降臨。
黑色轎車的前臉撞向了她的大腿,身體也向轎車的方向傾倒,她就那樣貼著車,從車頭滑到車尾。
在那一瞬間,她感覺天空變得灰白,周圍似乎有人在驚呼,她卻什么聲音都聽不到。靈魂仿佛從肉體里脫離,整個人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和恐懼,當時她唯一閃過一個念想就是外賣要超時了。
她跟著電動車一起摔倒在一邊,又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離。
當一切終于結束,她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緩緩的從地上爬起,按了按自己被撞到的腿,除了一點點疼,還能動。
就是腦袋有點暈,她覺得應該是宿醉和感冒的原因。
沒有時間耽誤,外賣應該已經遲了,她得趕快送去。
她扶起電動車,準備要騎走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
“沈小姐,你沒事吧?”
“靳先生?”沈亦初有些吃驚,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到靳淮琛,今天的他又是一身黑色西裝,扎著領結,胸口上別著一枚黃鉆啄木鳥胸針,與前兩次見面時不同,這一次他的著裝更加華麗,似乎是要去參加宴會,突然意識到這點,她慌忙拒絕,“我沒事,您先去忙吧!”
靳淮琛蹙著眉,低身查看她腿上的上,沈亦初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舉動,慌亂地向后退了一步,身體撞到電動車上,腳下一個不穩,險些跟著車再次摔倒。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只大手穿過她的腰側,按在了電動車的車座上,避免了二次意外的發生。
兩人間的距離陡然拉近,她甚至可以清晰的聞到來自靳淮琛身上干凈的草木香,抬頭時剛好對上了他垂下的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擂鼓一般的心跳不知是出自了誰,沈亦初覺得自己發燒可能嚴重了,明明之前還不覺得熱,如今卻感覺像被炙烤一般發燙。
“謝謝。”
靳淮琛淡淡地“嗯”了聲,退開了些距離,“是我的司機刮蹭到了你,我們全責,我送你到醫院包扎,再做一下全身檢查,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
“不用麻煩了,靳先生,我沒事,我還有一份外賣要送,馬上超時了。”
靳淮琛瞥了眼灑在地上的湯湯水水,沈亦初也隨著他的視線看去,此時她才留意到外賣在剛剛的過程中摔出外賣箱,已經完全不能要了,她嘆了口氣,看來上午那幾單都白干了,今天這一單得她自己賠了。
正在她思考怎么跟客戶解釋時,她的思緒被一個急急的聲音打斷,一個中年男人跪到了她面前,“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撞你的,求你千萬別讓先生開除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整個家都靠我自己養,我真的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沈亦初看著焦灼害怕的司機,同樣是打工人,也清楚打工人的辛苦,想了想,雖然不覺得自己在靳淮琛那里有什么面子,還是想開口替他求下情。
還未等她的話出口,靳淮琛的助理靳一掛斷電話返回到了靳淮琛身邊。
靳一說:“先生,有人故意下套讓老王參與了賭博,對方應該也沒有想到老王會有這么大隱,會趁著手氣好這段時間通宵在賭,疲勞駕駛出了意外,提前讓他們的計劃暴露了出來。”
聽了靳一的話司機老王額頭瞬間出起了冷汗,立刻轉身給靳淮琛磕頭,“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個人就是帶著我去玩兩把,我真的以為是我運氣好,不知道是什么全套啊!”
靳淮琛掃了眼剛剛車禍引來的圍觀者,看到其中有人舉著手機在拍,給助理使了個顏色,“控制一下輿論,還有將沈小姐這單外賣的事情處理一下,所有補償我來出。”
“沈小姐,我先送你去醫院。”靳淮琛的話音剛落,一輛車就停到了他們前面。
“不用不用,靳先生你先忙,我自己可以。”沈亦初實在不想要麻煩人,而且她感覺自己沒事,腿上的傷,一會她路過藥店買點紗布和碘伏,簡單處理一下就可以,去醫院實在是太麻煩了。
“沈小姐,你是靳瑤的朋友,無論是作為全責方,還是靳瑤的叔叔,我都有義務和責任確認你是真的沒有事情。”靳淮琛輕勾起嘴角,眼底卻是不容置疑。
沈亦初想了下,拒絕的話沒再說出口。
坐上車,沈亦初也同時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
她受傷了,作為全責方的靳淮琛送她去醫院是情理之中,她并沒有給他造成麻煩,等醫院檢查完,他們之間的這場意外就一筆勾銷了,她并不欠靳淮琛什么人情。
是的,她并不欠他的人情。
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醫院,入眼是一片雪白。
沈亦初摸了摸額頭,已經退燒了,胳膊和腿也包扎上了。
她有閉了閉眼,很快感覺到房間里還有其他人。
沈亦初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窗邊那道修長挺俊的身影。
對方正拿著手機,背對著她小聲的打電話,似乎在交代著工作上的事情。
靳先生看著很忙,卻被她耽誤在了醫院,她看了看躺在單人病房的自己,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還是給別人造成了麻煩。
似是聽到了動靜,靳淮琛倏地轉過頭,剛好與沈亦初四目相對。
沈亦初此刻覺得自己是撇開眼也不對,繼續看著也不合適,有些尷尬。
靳淮琛對著電話那邊又交代了幾句,掛斷了電話,他問:“還有哪里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