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張先的一首詞:
千秋歲(仙呂調)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凝殘月。
最近正是BJ的人間四月天,萬紫千紅在爭芳斗艷,可感覺最近最“囂張”的卻是柳絮,漫天介亂飛無孔不入,真有點不勝其煩。看著這漫天的飄絮,想起那個“詠絮”的典故:
謝太傅寒雪日內集,與兒女講論文義。俄而雪驟,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兄子胡兒曰:“撒鹽空中差可擬。”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風起。”公大笑樂。即公大兄無奕女,左將軍王凝之妻也。
--典出《世說新語-言語》
萬千飄絮把這兩個典故聯系起來,覺得有點意思,但張先的詞和謝道韞的詩句又有些許不同。也許,可以解讀說“未若柳絮因風起”是“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的一種審美期待,那“永豐柳,無人盡日飛花雪”應該就是一個癡情之人無助的吶喊了。
BJ最近是“春雨貴于油”的,但有的地方是春雨霏霏,夾雜著無數的煩惱,甚至殘忍了。在這梅雨時節,難免雨輕風色暴。發誓“天不老情難絕”的人們,是不是也化作了默默的柳樹,卻將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因風而起飄向很遠很遠的他鄉?是不是也聽著淅淅瀝瀝的綿綿春雨,和著自己的眼淚點點滴滴到天明?可真的拾掇起飄起的心緒,卻又“無數楊花過無影”了。
雖說與東窗殘月同眠,相對“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更多的是兒女情長,但對無數人,能更有所感所思。特別是仗劍走天涯,想看盡世界繁華的人們,打拼世界的同時,也丟失了很多路邊的風景,失散了很多伙伴。曾說過雪是心情的放大器,其實飄絮落葉繁花飛燕又何嘗不是?人總被景所染,波動的心靈容易甚囂塵上。
真是奇特的現象,冬天飛雪春天飛絮,如此相似的飛動掠起心靈的波瀾。曾對“沒有情緒的雪”顯示了自己在冬天的安靜與從容,但對“盡日花飛雪”的飛絮,心靈竟有所感。莫非“萬物復蘇,狗熊撒歡?”
開個玩笑:想不到千年前的先人就懂得畫網格了,按照張先的“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張先將小小的心靈進行了百萬網格剖分,甚至動用了多重網格,網格不可謂不細,分析不可謂不到位。如果用Ansys分析會發現其心靈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易碎,如果用Fluent分析會發現里面流動的是熱情似火的激情與期待。試問總溫能有多高?應該能達到scramjet combustor里面的了吧。也難怪,在如此高溫環境下,有如此的激情無處宣泄,那顆小小的心能不脆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