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市鳴北區(qū)遠離市中心，應(yīng)該算是鄉(xiāng)鎮(zhèn)區(qū)了，方位上和綠皮火車站一個北一個南。

　　他們住的酒店倒是哪哪都近。

　　金長安昂首挺胸：“是我，就是我，我訂的酒店！”

　　“還有團購券，在暑假假期愣是拿下了比平時要便宜百分之十的單價！”

　　“好！”

　　“優(yōu)秀！”

　　唐灼灼和褚秀兒立刻鼓掌捧場。

　　在貨比三家方面，金長安確實優(yōu)秀得沒話說……也不知道一個傻白甜富二代是怎么養(yǎng)成這個習(xí)慣的。

　　地鐵換乘公交，再打車，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老民房前面時已經(jīng)下午一點多了。

　　金長安環(huán)顧四周：“看著不像是一出手就是幾百萬的人家啊？”

　　“人不可貌相，又或者根本就是假的？”褚秀兒覺得后者比較可能，“灼灼，快告訴警察叔叔他們被騙了！”

　　唐灼灼正探頭探腦看這家里有沒有人，“警方應(yīng)該早就猜到地址是假的了，畢竟銀行賬號也查到只是個一問三不知做兼職收現(xiàn)金打款的大學(xué)生——真的，大學(xué)沒有防詐騙宣傳嗎？”

　　金長安：“聽說上大學(xué)之后，想干嘛干嘛的，也許有也不用上？”

　　小卷毛對大學(xué)懷有美好的想象，因為媽媽答應(yīng)只要他不掛科，什么都不拘著他，零花錢也翻倍，“到時候我們可以開一個偵探事務(wù)所分所！”

　　“……”

　　唐灼灼和褚秀兒雖然也沒上過大學(xué)，但都是刻苦學(xué)習(xí)的勤奮黨，總覺得要想學(xué)到真東西不會很輕松？

　　“所以……”

　　褚秀兒暫時認同了小卷毛，沒打破他的幻想，“為什么知道地址是假的卻不追究、找到真的地址呢？”

　　“啊這個……”

　　這問題唐灼灼也想過，還問過陸懸洲，得到的答案很合理。

　　怎么說呢，尸體和活人的待遇畢竟是不一樣的，現(xiàn)在林昭他們忙著調(diào)查的還是曾三一行人到底殺了多少人，除了確鑿無誤的魚塘尸體外，其他尸體又都賣到了哪里。

　　還要確認死者身份，摸排證據(jù)鏈，聯(lián)系死者家屬……

　　至于已經(jīng)死了的蘇雨棠，且不說買賣尸體的人是她的親生父母，就算是毀壞尸體的蘇耀祖，更多的也只是道德層面的譴責(zé)，刑罰最多不過七年。

　　一具普通的沒涉及任何戲劇性、也不是謀殺自殺的尸體，這個世界上在意它去向的，大概只有唐灼灼。

　　三人都沉默了會，褚秀兒小聲說：“那現(xiàn)在是三個人在乎了。”

　　金長安也猛點頭。

　　“這可是我們偵探事務(wù)所的客戶！”

　　“……”

　　秀兒大概是覺得她是超能力者，接到了鬼魂的委托之類的？

　　而小卷毛大概已經(jīng)忘了她之前借口‘蘇雨棠的摯友委托’的設(shè)定了……

　　唐灼灼有點感動倆人的無條件維護，但越是真情實感越是嘴笨，進修的酒桌學(xué)都不知道進修去哪了，最后只好小聲道：“……那什么，餓了嗎？請你們吃飯吧？”

　　“好耶！”

　　“農(nóng)家樂小炒！”

　　愉快的午餐之后，再偷偷摸摸換了套衣服，戴著口罩墨鏡，鬼鬼祟祟三人組重新回到這間民房。

　　褚秀兒左右確認沒有監(jiān)控，唐灼灼神識警惕有沒有危險，金長安負責(zé)尋找翻墻點。

　　沒錯，他們吃飯的時候商量了會，決定進去看看。

　　站在外面看時只覺得這民房有點舊，走進去了方才發(fā)現(xiàn)窗戶破了個洞，院子里都是雜草，還有被踩踏的痕跡和死老鼠。

　　看來很久沒人住了。

　　金長安還有點猶豫：“也許那些人都沒來過這里……真的要搜嗎？”

　　打架還好說，擅闖民宅好像有點過分哇！

　　褚秀兒倒是覺得親親同桌一定有把握：“灼灼，你是不是有內(nèi)部消息？”

　　比如一張符紙下去，鬼魂指路什么的……

　　“嗯，很大可能有線索。”

　　唐灼灼盯著墻角看，那里有一處玻璃方塊，看著像是地下室的采光窗，“地址是蘇家人供出來的，蘇家人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咬死不承認是買賣尸體，那能被他們留下的肯定不會是完全無關(guān)的地址。”

　　更重要的是，她在蘇耀祖的夢里見到過這個形狀的天窗。

　　三個身影一個拖一個，溜進了老舊民房。

　　有風(fēng)吹過，一片烏云也悄悄移動過來，遮蔽了午后過分燦爛的陽光。

　　路邊躺在搖椅上耳朵不好使的大爺打了個哈欠：“……又有野貓，煩！”

　　破窗戶有防盜網(wǎng)，三人轉(zhuǎn)悠一圈，不得而入。

　　褚秀兒默默看向唐灼灼，吹了吹自己的拳頭。

　　唐灼灼則默默看向金長安。

　　褚秀兒：“哎呀，他看不出來的！如果真能看出來，那、那——卷毛，灼灼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金長安：？

　　小卷毛迷茫地抬起手，十根手指開花一樣在唐灼灼臉旁圍繞：“灼灼當(dāng)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聽起來像在說最好看的朋友……

　　唐灼灼這么吐槽著，卻還是接受了這個答案，指間紅光閃現(xiàn)，輕拍在褚秀兒后背，有灰燼落下——

　　如果三人是二十八歲、三十八歲，那么絕無可能將自己異于常人的秘密告訴對方、沒來由的信任那么熱烈而純粹，好在他們是十八歲。

　　但現(xiàn)在的唐灼灼還沒有閱歷堆積的感慨，她只是帶著點慶幸和小驕傲：“……還得是我畫的，不貼在額頭也能用。”

　　咔嚓。

　　老舊的民房好似有木頭斷裂的聲音，不遠處的老大爺睡夢中打了個呼，“……又、又野貓……”

　　而屋里。

　　金長安云里霧里地看唐灼灼拍了拍褚秀兒，褚秀兒就跟大力神附體了一般把鎖芯拔了出來，下意識跟著進去了，還順手把壞掉的門關(guān)好，雖然沒法鎖上……

　　說起來上次在火車上也是，灼是怎么闖進洗手間的來著……？

　　小卷毛開始思考。

　　唐灼灼卻是走在了最前面，她的神識感覺到了沖天的血氣，沒錯了，這里肯定是蘇耀祖夢里的所在地。

　　她在某間儲物室前停下，謹慎踩進去敲敲打打。

　　而同一時間小卷毛也思考完畢，大膽猜測：“灼，你該不會是那種，突然覺醒了什么血脈之力了吧？我記得你說過你是跟奶奶姓……”

　　等等，如果真有這種神奇的能力，那是不是這世上也有鬼……？

　　金長安毛骨悚然，偏偏感覺腳踝被什么濕濕涼涼的東西抓住，登時嚇得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