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結束,姜梨的跳動的手指停了下來。
下一瞬,禮堂內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姜梨緩緩站起,準備鞠躬謝幕。
而此時沈月汐拿著話筒走了上來,站在她旁邊摁住了她的肩膀,順勢讓還沒站直的姜梨再次坐了回去。
“姜梨同學還有一首曲子要獻給我們……”沈月汐看著臺下的人,頓了一下,然后鏗鏘有力的說出來一個曲名:“命途。”
后臺的葉辭和阮經顏怔了一下,命途?
這不是……
阮經顏站不住了,著急忙慌的就要上去救人,卻被葉辭一把拉了回來。
“你拉我干什么!”阮經顏回頭看著他,眉頭緊蹙。
“皇上都不急,咱們急什么?”葉辭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姜梨不是那吃暗虧的人,況且,那底下不是還坐著她另一個哥嗎?我們看戲就行,別上去添亂。”
差點把江淮之忘記了……
阮經顏咂咂嘴,安靜了下來。
而此時的禮堂無比的靜,看向姜梨的眼神有不明所以的好奇,有同情,有幸災樂禍。
總歸都是在看戲。
和江淮之隔了幾米遠的沈敘,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只見江淮之輕輕的轉動著拇指上通透的玉板,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場“鬧劇”,絲毫沒有要幫忙解決的意思。
都把姜祈安搬出來了,江淮之對姜梨還是這個態度,沈敘的心也徹底落地。
他移開視線,身體放松靠在了椅背上,認真的看著舞臺上的這場好戲。
“等一下!”
沈月汐說完就要轉身下臺,就被姜梨叫住了,她回頭看著沈月汐,手指輕輕的在琴鍵上滑動,“姐姐,你確定,要讓我加彈這首曲子嗎?”
姜梨特意咬重了那聲姐姐,沈月汐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很快她就恢復如常,“說什么呢,這不是你自己報上來的嗎?怎么還來問我……”
“姐姐,你別這么掃興。”她的話音未落,姜梨就有點不耐煩的打斷了,“一個剛死掉沒多久的人寫出來的曲譜,你要真這么想聽,直接告訴我,我給你彈一百遍,讓你好好的聽個夠。”
“只要你說是姐姐你想聽,我今天就好好的給你彈,你要是不說,妹妹我就不會彈。”
校長有些著急了,看著臺上站著的兩個人干著急。
沈月汐和姜梨都是沈家的人,沈敘權勢地位不小,可得罪不起。但是今天江淮之也在!不能鬧的那么難看啊!
他看了看江淮之,又看了看沈敘,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姜梨同學!”此時底下和沈月汐關系頗為要好的傅雪喊了起來,“趕緊彈完趕緊結束,校慶活動還要繼續。”
隨著她這么一說,臺下的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個接一個的催促姜梨。
姜梨看著這個場面,絲毫沒有慌張,她只覺得沈月汐越來越蠢了。
她一開始還以為沈月汐要玩的點子會和她想的不一樣,姜梨還很興奮,以為她終于動腦子憋了個大招。沒想到,還是和預料中的一樣拉了一坨大的。
被勾起來的那股興致又瞬間滅了下去,這一天下來,被兩撥人掃興,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的心情都不會好了。
“啪!”
又是重重的在琴鍵上摁了一下,巨大的聲響讓底下叫喊的人收了聲音,安靜了下來。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現在,真的想聽這首曲子嗎?”
沈月汐知道姜梨會在全校師生面前拒彈,但是她沒有想到她會把問題拋給自己。
她說想聽,姜梨就乖乖彈。但是這是剛去世不久的姜祈安寫的曲子,姜祈安是她同母異父的親哥哥,這么說,就要給她扣上一頂不尊兄長的罪名。
她說不想聽,姜梨就不會彈,就等于是白白的做了一場無用的戲,非但沒有惡心到姜梨,反而她自己會被楚云數落一番。
不管是哪一種回答,都是把她架在火堆上炙烤。
正當沈月汐還在思考解決方案的時候,她感受到了一道極為強烈,難以忽視的視線,等她抬眼看過去時,汗毛都立了起來。
是………是江淮之!
他的眸子深沉又陰冷,是赤裸裸的威脅。
就這一眼,讓沈月汐一瞬間就想到了幾年前的往事,那種被江淮之威脅過一次之后,對他的恐懼就深深的刻進了骨子里。
沈月汐來不及再去細想為什么兩個人都決裂了,江淮之還要幫著姜梨。
她白著一張臉,顫顫巍巍的對姜梨說:“妹妹,我不是很想聽,應該是我的稿子打錯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下了舞臺。
姜梨扯出來一抹諷笑,還以為她有多大的能耐,多少年過去了,只長身體不長智商,到頭來還是個沒腦子的草包。
還有。
她淡淡的睨了一眼臺下剛剛帶頭的女生,是傅家的小姐,傅雪。
也是個沒腦子,甘愿被當槍使的主。
這些所謂的豪門大院,怎么凈養出來一些廢物。
.
后臺。
沈月汐下來時額頭甚至出了一層冷汗,一張臉白的像鬼。
葉辭和阮經顏看著她這副模樣,有些奇怪。
這不就是問了個簡單的問題嗎?這怎么被嚇成這樣了?
阮經顏想到坐在臺下的江淮之,原本滿眼的疑惑變成了了然。
這人應該是被江淮之嚇到了,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過往。
姜梨這時走了過來,葉辭從口袋里掏出來一瓶眼藥水,伸手指了一下她的眼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紅眼病,過來急救一下。”
她現在眼睛的確疼的厲害,伸手想接他手里的東西,卻被葉辭躲開了。
葉辭輕輕踢了一下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你現在不是生著氣?我怕你氣不過,會戳瞎這雙眼睛出氣。”
“趁著我現在不上臺,坐下來,我幫你滴。”
姜梨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也沒有矯情,直接坐到了那把椅子上,對著他的方向仰起頭。
冰涼的液體滴進眼球里的一瞬間,讓姜梨本能的閉上了眼,葉辭把眼藥水放進了她的手里,拍了拍她的發頂,柔聲說了句:“休息會吧,別瞎作賤自己來找不痛快。”
姜梨也懶得去解釋了,隨便糊弄著應了一聲。
看到這一幕的阮經顏原本想打趣葉辭兩句,想到姜梨現在的身份,她又憋了回去。
說著損人的話,做著關心人的事。
可能,這就是BE小說里“青梅竹馬,抵不過天降”的苦情戲碼吧。
她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然后默默的低下頭看自己的主持稿。
姜梨緩了緩,去了更衣室換掉了身上這條禮裙,穿上了自己的常服。
手放進衣服口袋里,摸了摸那根冰涼的發簪,眼神微微沉了下來,抿了抿唇角。
今天的運氣實在是太差。
看來,她只能再等等看,找別的機會去接近陸家和司南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