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笑了笑:“不用看了,這山確實不對勁。”
重遂點點頭,確實不對勁,滿山遍野的枯樹,無一生靈,重遂冷笑一聲,莫說是生靈了,這里如同死地,一絲靈氣都無。
萬物皆有靈,這種氣息會不自覺的從身上散發出來,常人察覺不到,但對于修士來說,明顯的很。
“你遇到過這種情況嗎?”重遂皺眉。
秦淮搖搖頭:“沒有,但...以前倒是碰到過一個和現在差不多的。”他想了想:“像是泄靈。”
重遂皺眉,泄靈他知道,雖然有違天和,但修真界干這種事的倒還真不少,以特殊手段將萬物自身的靈氣強行逼出來,以供自己修煉所用。只不過這種方法,如果“泄”得太過分會使自身上沾染靈物業障,成仙路會走的比旁人艱難的多,所以用這個法子的大多人大多講究一個度,像現在這種用整座山來修煉的,那簡直是在斷自己的仙路了。
秦淮拉了他一把:“下去了。”
回到村里重遂的臉色還是不大好看,秦淮看見了卻也沒多說什么,在老伯家蹭了頓晚飯,就拉著重遂進屋了,鄉下晚飯吃的早,這會兒天都還沒暗。
屋里小,椅子就一張,兩人還是坐到了床頭。
秦淮斜靠在床頭無意識的捏著重遂的手,姿態十分慵懶,重遂想了想道:“我想起一件事。”
秦淮把他的手撐開,隨口應了一聲。
重遂繼續道:“你還記得柱鎮的事情嗎?”
秦淮一愣。
重遂:“當時王府的小公子突然得了啞病,巫醫治了許久都治不好,后來求上了清虛山。”
“嗯,我知道。”秦淮淡淡道。
重遂一噎:“...后來,你師兄下山,治好了那個孩子,懷王感恩其大德,賞下不少東西。”
秦淮這次連嗯都不嗯了。
重遂:“...所以我不想說這個事情,你非逼著我說,說了你又不高興。”
秦淮嘆了口氣:“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心疼。”
重遂笑笑:“都過去那么久了,我都不介意了,你...就隨便聽聽吧。”
秦淮嗤笑一聲,聲音低的幾不可聞:“隨便聽聽...”
重遂繼續說:“里面有一株珊瑚異樹,是個好東西,當時你師兄帶回青云不久就不見了,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偷的,畢竟在我房內發現了珊瑚殘骸。”
“你說你那晚不在房里。”秦淮打斷他。
“嗯,可所有人都不信我。”重遂又笑了笑,意義不明:“為此你師父還抽了我十鞭子,把我逐出了清虛山。下山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的刁難我,我嫌煩就繞道走了后山,”重遂反握著秦淮的手,用力收緊:“那里有一片草木,全都枯死了。”
“那你怎么...”秦淮有點氣,不知道是疼還是什么捏著重遂的手用了些力。
“我想回去說的。”重遂打斷了他,無奈道:“可誰能信我?”
秦淮倒吸了口氣,有些心疼又有點無奈。
一會兒又掙扎道:“可山上莫名枯了一塊怎么會有人沒注意到,山上那么多弟子,就沒一個覺得奇怪嗎?”
重遂笑了笑:“如果底下弟子匯報了,但是管事兒的壓下去了呢?”
秦淮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
“別想太多,”重遂拍了拍他,“后山是你們幾個閉關的地方,閑雜人等根本去不了,也許沒人注意到吧。”
秦淮氣急,硬生生在重遂手上掐了個手指印:“瞎說什么?那邊內門弟子根本不限制出入,師父常年閉關不管門里事務,如果真出了這種事,師兄不可能不知道!”
“你急什么,虱子多了不嫌癢。我當時就是這么個情況,也不單單就是這件事,你師兄,也有難處吧。”重遂安撫道。
“不可能,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好好好,你乖一點。”重遂把人往自己懷里拉,“當時我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如今想來也不知道現在這件事和當年那件事是不是有什么關聯。”
“我想回去問問師兄。”秦淮靠在重遂身上,喃喃道。
隨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頭:“你繞道去后臺,不是因為那些弟子!你什么時候在乎他們?你...是去找我的?!”
重遂揉揉他后背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岔開了話題:“這些村民也不對勁。”
秦淮笑了:“那你還敢吃他們的東西。”
重遂:“東西沒問題,是人不對勁。我們用完晚膳也有些時候了,你看這天,黑了嗎?”
“而且這里沒有孩子也沒有,太老的人。幾乎全是中青年啊...”秦淮對著重遂眨眨眼:“有沒有聽過不老村?”
“嗯?”
“不老村并不是說沒有老人,而是全村都跟青壯年一樣,沒有‘病殘弱幼’,”重遂頓了頓,“但那是上古傳說了,沒人見過,修真界一直覺得那就是仙。”重遂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聲:“仙?!”
秦淮剛想說什么,就聽到窗外啪嗒一聲,聲音不大,像是小石子砸到了窗臺,兩人對視一眼,起身拉開門。
門外漆黑一片,空無一人。
秦淮倒退了一步,從房內透過窗戶往外看,一片火紅的夕陽照著河泛起淡淡的紅。重遂也看到了,皺了下眉頭,反手拉著秦淮出了屋子。
兩人沿著白日的河道一直走。四周寂靜無聲,附近的屋舍內一絲光線都無,秦淮突然笑了聲:“著道了。”
“嗯。”重遂應了聲。
“人間界也不是,幽冥界也不是...唔...所以這里是...”
“是幻境。”重遂打斷他,“往這里走。”
重遂牽著他,熟門熟路,明明白日里屋舍間的過道,重遂轉了幾個彎,眼前的場景就換了幅面貌。
“城主府。”秦淮看著眼前的牌匾念道,然后撲哧一聲:“這算什么府。”
重遂看著眼前的茅草屋,也笑了聲,然后拽著秦淮走了進去。
院里坐著個小娃娃,正拿著棋子往棋盤上擱,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了一眼,眼神里有點疑惑:“咦?”
重遂熟門熟路的走過去,一把敲在了小娃娃頭上:“不記得我了?”
小娃娃冷不防挨了一下,剛要暴起,聽到重遂的話又收回了手,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半晌才點點頭:“啊,是你。”
秦淮看看重遂又看看小娃娃:“你們認識?”
“認識。”重遂不客氣的把秦淮按在椅子上,轉頭問小娃娃:“你平日里捉弄別人就罷了,今天這是連我都捉弄上了?”
小娃娃不做聲,捧著罐子開始收拾棋盤上的棋子。重遂看他這副樣子,若有所思:“你主子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