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長殷看著馮若渝那雙眼睛總能想起很多東西,也像澄澈明凈的湖,可以看到更深的地方埋藏的東西。
高興,憂慮,無奈,他年少時或不解或未發(fā)覺的情緒現(xiàn)在終于可以品嘗出一二了。
馮若渝沒拗過他,還還讓他和齊韻一同負責全部的美工。但臨走前還是皺著眉和他說,游戲上線后銷量好會按他的正常價格結(jié)清工資的。
他很清楚,這樣的人情會讓馮若渝心里不舒服,她總想算清每一分人情,理清每一份世故。
那就不清吧,無論如何。
或許他們的相遇本身就是不清。
于鄔長殷而言,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剛剛進入高一的時候。他去樓下的電話亭給爺爺打完電話時距離上課只有兩分鐘了。
他飛快地蹬著樓梯往五樓趕,爬著爬著,有說話聲從上面?zhèn)鱽恚浇桨l(fā)清晰。
“你又怎么了?不就是一次出游沒和你說嗎?這一趟去的都是初中我們班的人,和你說了別樣,而且我也沒想到他們會去那種地方。”
“我沒生氣,只是談不下去了而已。”
“你不生氣提什么分手?”
“對不起……我可能天生對親密關系過敏,有一點難以預料的都沒法接受。”
這一句之后,一陣腳步聲響起,他怕這樣上去會撞上那兩人,徒惹尷尬,便打算改道走另一條。
“馮若渝,你他媽真冷血,對朋友這么盡情盡義,卻連我一點錯都容不下。”
到了班里,老師點名的時候,鄔長殷又聽到了那個名字,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個短頭發(fā)的女生,普通的校服,普通的打扮,但她臉部線條美中帶著幾分凌厲,膚如膩脂,鼻梁秀挺,有幾分雪域孤云的冷傲感,眉翩若銀鋒,眸色卻明媚溫暖。
一張看過就令人印象深刻的臉,從鄔長殷的視角去看,是天水碧一樣獨特的顏色,介于冷與暖之間的感覺。
如果到此為止,那四年后馮若渝和他只會是擦肩而過都不會回頭的生疏同學。
有很多次她都從鄔長殷身旁走過,但從未留意過他。但她還是朝他走了過來。
“同學?額……鄔長殷對吧?你在看我包上這個鑰匙扣嗎?”
鄔長殷出著神,突然被叫住。
“嗯,玩過這個游戲,所以認得。”他回過神來,看見了馮若渝,盡管他并沒看那個鑰匙扣,也懶得解釋,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太好了!終于遇到一個玩這游戲的了。他們要么說音游難玩沒意思之類的,要么就是說里面的偶像單調(diào)無趣。都是偏見嘛。真希天下第一可愛!”
“嗯,她很好看。”鄔長殷意料之外,沒想到她順著自己給自己搬的梯子下來了,只應了一聲。
其實他玩這類游戲不是因為喜愛音樂或角色之類,只是家里安靜,音游可以讓他盡可能地沉浸。
“那首新曲的高難你PC了嗎?中間那個變奏好難……”
“還好,我背譜了,勉強過。”
一個游戲讓他們有了預料之外的交集。她一直喜歡真希的反差,她自己比真希更有反差感吧——內(nèi)外形象上,鄔長殷想。
馮若渝此后經(jīng)常來找他,漫天不著邊地聊,劇情,角色,音樂,聲優(yōu),還會給他推新的游戲。
馮若渝是分享者,那他就是一直在扮演一個安靜的傾聽者。他在班里話不多,也不主動交際,沒多少聊的上來的人。鄔長殷想,她是怎么和自己聊下去的?
然后他開始觀察,他發(fā)現(xiàn),不是她在忍受自己,而是她在尋找求同的樂趣。她愛好足夠廣泛,在班里幾乎無人不可聊,自己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但她似乎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寡言少語而很快失去和他聊天的欲望。
“喏,這個鑰匙扣給你,它聯(lián)動了奶茶,我和朋友一起去喝了,但她不感興趣,送給你吧。”
“送我?那你呢?”
“我已經(jīng)有一個了。”
鄔長殷因此接受了她的好意,但他不打算欠任何人的情。于是去買了個吧唧托給她(馮若渝在聊天時提到的)。
但禮送出去了,新的情反而又來了,她來找鄔長殷聊天時開始捎零食來給他,每當他想拒絕時,她總有讓人難以搖頭的理由,諸如“今天肚子疼奶茶喝不了”“我買了很多這個已經(jīng)吃吐了”此類。
而他也不得不隨之行動,為了還之以等價的東西。
“喂,鄔長殷你什么時候和她在一塊的?”那天馮若渝走后鄔長殷的同桌問他。
“什么啊?我們沒有在一起。”
“哈?都天天送東西了!”
“有點共同話題的朋友罷了。
作為馮若渝很熟悉的有點共同話題的朋友,她要生日了,他覺得應該送個符合自己定位的禮。他用兩個月的零花錢買了一套稀有的谷。
他從前只打點游戲,關于游戲周邊的一切還是從她那里了解的。
但當他拿到馮若渝面前時,他在對方臉上沒有看到她的歡喜和慣常出現(xiàn)的天真的愉快。她皺了下眉,又朝他一笑,語氣無奈地說:“大哥,你這么闊的嗎?海景谷也能送?”
“沒事,你平常也經(jīng)常送聯(lián)動谷給我”
“別啦,受不住,請我個奶茶慶祝一下十六大壽,我不收這個。”
這是第一次,她以如此堅決而直白的話拒絕他。
……不喜歡欠別人太多,但我送的只是送的,不需要回復,她這樣說。
小劇場:
夏云璉:渝寶,你知道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愛上你了,你在朝我笑,有種冰雪盡消,獨愛一春的趕腳。
馮若渝:……這是真心話嗎?任哥要哭了。
任仲平:原來這場沒我的戲份嗎?
夏云璉:我對你是真心的
任仲平:我就說——
馮若渝:別纏我了,這個盲抽的你推吧唧送你。
(第二天工作室)
常山月:小渝,今天陰沉沉的,戴什么墨鏡啊
馮若渝:怕你愛上我。
齊韻:哈……哈哈……哈……一點都不好笑吧……
夏云璉:沒辦法,就愛這一口~
齊韻:啊?
馮若渝: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