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會面還有一段馮若渝隱去而未告訴夏云璉的:馮云渝聽完輕輕搖了搖頭,盡力笑著說:“沒有必要,高中時大家都說著玩的嘛,你這種水平的畫師就別上趕著做苦力了。”
“我不喜歡這種玩笑。我先走了,簡歷放桌上了。”他一手拉開椅子,一手背上包。“走了”說完這兩個字便關上門離開了。
馮若渝看著他動作利落離開的身影,想了很多,拉住他,喊住他,但這點單薄的心緒還是如同秋葉一樣衰敗了下去,兜兜轉轉落了底。
算了,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沒必要再在這么多年后再多些不必要的拉扯了。
那年高考結束的那天,所有人扔書的扔書,撂本子的撂本子,還有人在不停的要QQ,好像都被一股空前自由的風裹挾著,心已飄飄然不知何處。
人走的已經不少了,馮若渝還和同桌拉著手聊天。“馮若渝。”她轉過頭去,看見他站在教室后門。今天連鄔長殷眉梢眼角都帶著罕見的笑意。“怎么了?”
“馮若渝。”他又叫了一聲。“嗯,我聽得見,你要說什么”馮若渝話落,他卻沒回答。
“啊、呀、他又來找你了,不說了,我去找Lucky要畢業禮物去了。”或許是看到周圍扎堆告白的男女,她也撇開馮若渝的手跑掉了。
鄔長殷這才開口:“馮若渝,你過來。”“都說了聽得見你說話了。”她又往前幾步,站到了他面前。“馮若渝,你還談戀愛嗎?”
“不知道,現在是不想了,你也知道,我平時還好,但對對象不知道為什么老是容易暴躁。”
“嗯,但我還是喜歡你。”他一雙含著濃烈墨色的眼盯著馮若渝,手在身后攥著。
聽到的一瞬間馮若渝耳朵里好像涌進了很多聲音,周偉同學的交談聲、椅子桌子拉動的尖鳴,一陣陣浪潮在她腦海里涌動“我以為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許久子后訥訥地說。
“是,我知道,但我想說。”
“你這樣要讓我怎么辦呢……”她掙扎中闔了一下眼,好似畏懼著陽光。
長久的緘默中,周圍的一切都清晰可聞,連門板吱吖的微響都絲絲縷縷鉆入耳縫,唯有那顆掙扎不定的心在無音的海里越沉越深。
是喜歡的,馮若渝無可否認,但她同樣無法控制自己在親密關系中的情緒。她想掌控,想凌駕于對方之上,只有緊緊攥住對方才能讓她安心,這是一種無藥可醫的病。
“鄔長殷,別了吧……我的這三年發生了很多事,有很多不好的,但我還是很喜歡,你也是其中的,所以就讓他停在最好的時候吧。”馮若渝的大腦從未有過如此清醒的時刻,刺痛,但還在小心的斟酌每個字如何落下。
漸漸,心好像被壓實了,硬邦邦的,她覺得這真是最體面的收場。
但……真的是嗎?后來她這樣問自己,但無所謂了,再也不會有了。
后來呢,她躺在逼仄房間的一角,她的床上,一點一點回想。
后來,他們到了不同的地方,上了不同的大學,見面愈發少了。那件事還是成為了他們間一個難以提及的隔閡,從偶爾聊天到幾乎無話可談,到最后也只有節日那短短幾字的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