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自己的墳墓恢復成原樣后,轉身就走,不帶任何感情。
破爛的衣裙上的海棠花依舊開的熱烈,血漬透出來染在上面更多了些許異樣的色彩。
“宿主,你需要快點離開這里,但要小心,不要被天道發現。”
她輕輕的‘嗯’了一聲。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她一腳一個腳印,可雨下的越來越大,卻又恰好遮掩住了她離去的存在。
她既想要遇見人卻又不敢遇到人,因為她不知道現在是在哪里,會不會有顧朝生認識的人,有沒有離開萬劍宗。
可笑她在萬劍宗待了那么久,除了多看了些書,等那個人,其余的竟一無所知。
她警惕且麻木的一路走著。
渴了就喝河水,餓了看見什么就吃什么。
當她終于看見一個小山村的時候,手中還握著一只癱軟了四肢還在不停鼓肚子的青蛙。
這是她準備當午飯的。
下了雨后的陽光并不算烈,但對她而言卻是蝕骨的痛,即使沒有半點肌膚裸露在外,可還是痛。
頭也暈的厲害。
系統尖叫:“宿主,你發燒了,你的體溫都快四十度了。”
她沒有管系統說的話,暫且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著,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是有點頭暈,但她得先知道這里到底安不安全。
她當初進萬劍宗的時候是顧朝生的師父御劍飛行的,周圍的環境她都不清楚,所以她躲在一旁看著,看著村子里面的人提著籃子走出村子,籃子里面裝著東西又走進村子,她沒有沾半點陽光,就像是見不得人的幽魂,當然也沒差多少了。
她不敢出去,也不敢冒半點險。
直到她看見有一個穿著青色衣衫,臉有點圓圓的女子提著木籃走出村子往山上而去,她撐起身子跟在后面,看見她小心翼翼的挖著草藥。
眼神微瞇,在背后用手狠狠鉗制住她的脖頸:“跟我走。”
她慌張的點了點頭,鼻頭微動,聞到一股血腥味:“你受傷了嗎?我可以救你,你不要殺我。”
“別說話。”她嘶啞著嗓音,都不用刻意去做什么,都已經很嚇人了。
“好好好。”
蘇越將人帶到一處山洞,這里是她來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可能是村里的獵戶上山時候的住所。
“救我,不然我殺了你。”她扯下女子發髻上的木簪對準她的脖頸,冷然的道。
“別動什么心思,就算我要死了,但殺你一個也是綽綽有余。”
被她挾持的阿音看著她被包裹住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血浸了出來,包裹手的布上面全是泥巴和血,但她一眼就能看出來,胸口處那里的劍傷才是致命傷。
按理說,這人是活不下來的。
醫者父母心,更何況阿音向來心軟。
就算蘇越威脅她,可在她看來一個人想要活下去并沒有什么問題。
而且這樣重的傷,也不知受了些什么罪。
收起惱怒,她無奈的道:“你別動木簪對著我,難道你在這里我還跑得掉嗎?”
蘇越露出的兩個眼睛冰冷的望著眼前的人,即便是聽著她的話,手有沒有放下。
阿音也是有點脾氣的,將草藥一丟:“好啊,那你殺了我啊。”
蘇越冷漠的看著她,聲音像是冰碴一般:“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那你殺了我啊,我告訴你這里只有我一個大夫,你殺了我,我看你找誰救你,你胸口的那個致命傷已經開始腐爛了,還有你現在發高燒了,如果再不治,變成個傻子我也沒辦法救你。”阿音也是頭鐵,看得出蘇越只是強弩之弓,半點都不帶怕的。
其實也是心虛的。
萬一真把她殺了咋整。
哼!
大不了就同歸于盡。
“宿主,她說得對,你現在需要治療,你的生命特征越來越低,再這樣下去,就算天道還沒找到你,你現在都要死了。”系統一直都在著急蘇越的高燒不退,現在終于看見個大夫,也是忍不住出聲勸道。
“宿主,你放心,我會看緊她的。”
蘇越也不知是聽進了誰的話,但總歸是將手緩緩放了下來。
黑發遮掩下,她一直看著阿音的一舉一動,看似放松可手一直將木簪握的很緊。
只要她一有異動,就立刻就人殺于手下。
阿音也看得出來,眼前的人精神高度緊張沒有半點歇的樣子,卻也沒法。
就算是她,死里逃生過來,精神狀態不見得會比她好。
可是她看著眼前人的已經根本稱不上是衣服的衣服,額頭上的青筋跳動了幾下,在自己的藥籃子里面挑揀了幾下,認真的道:“要不你和我回村吧?這里的環境不好,而且你傷的太重了需要換衣服,而且我需要刀給你除掉腐肉,用銀針給你扎針,這里什么都沒有。”
阿音說得情切。
蘇越卻想也不想的拒絕:“不行,你回去拿。”
她不能賭,也許早晚有一天顧朝生會知道她沒有死,到那時,她不能連累別人。
阿音還想再勸,卻轉眼一想她能容得下這個人,卻不代表村子里的其他人能容得下。
“好吧。”
只是……
蘇越上前,用手掐住她的下巴強制她開口,往內丟了不知是什么東西,見她喉嚨有吞咽的動作這才松了手。
“這是從前一個人給我的東西,與藥不同卻又有些相似,我知道你是醫女,但我告訴你這毒你解不了。”
阿音都沒嘗出是什么味道,自然不知道是個什么藥。
生氣!!!!
自己都一門心思地要救她了,她居然這樣對自己!!!!
簡直是不可饒恕!!!
她決定了,她給她煮的藥里面,一定要放特比特別超級無敵多的黃連。
苦死這個冷漠無情,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女人。
哼!!!!
蘇越靠在石頭上,望著她氣鼓鼓收拾草藥的背影,低聲問道:“你叫什么?”
她氣氣的,卻不敢不回答,于是只能超級不開心的道:“阿音。”
蘇越斂眸,她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溫度還在上升,但她也不敢露出半點脆弱的樣子,嗓子嘶啞著:“我記住了,阿音,如果你不回來救我。”
“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別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知道我存在的人都會死。”
她在宮里見的人夠多了,她當然能夠看出來阿音沒有什么壞心思,甚至淳樸善良。
但是她,不敢去賭。
可身體的保護機制終于到了盡頭,最后一眼,是阿音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