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清理過傷口后，姜祀用牙咬著紗布，一圈圈纏上手臂。

　　做完這一切，她默默將箱子收拾好重新推入床下，再將中午被弄臟的校服丟進洗衣機，才拉開椅子，翻開課本，溫習功課。

　　臺燈的光盈盈落下，輕柔地籠在書面上的一行行黑字上——

　　“2583年白霧污染，副本降臨，全球人類居所劃分為【污染區】和【普適區】，此后十年，都被稱為‘人類黑暗年代’，直到2593年，第一例精神力的覺醒，人類才打響了反抗污染物和詭異副本的第一槍。”

　　“【污染區】為副本闖關失敗后在現世降臨形成，自‘黑暗年代’起，人類的生存區域已經縮減至百分之五十，剩下的一半也正時刻遭受著副本和污染物的威脅。”

　　“精神力，是人類抵抗副本和生存的唯一手段。”

　　“2594年，我國進行教育改革，將精神力等級測試劃入高考重點考試項目并設立‘五大軍校’，以此來培養更多人才。”

　　紅筆圈出“五大軍校”后的其中一個名字，鮮艷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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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姜祀換好校服出門時，姜父姜母正坐在餐桌邊用早餐。

　　“爸爸媽媽，早。”

　　姜父手里抓著報紙，姜母則低頭喝碗里的粥，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姜祀垂眸，抿了抿唇，低聲道：“三年級學校要求早讀，我就不在家吃了。”

　　事實上，也沒人在意她在不在家用早飯。

　　但姜祀還是習慣性報備行程。

　　聞言，姜母的眼珠才動了動，咽下嘴里的粥，淡淡：“你馬上成年了，家里的情況你也清楚，反正你奶奶那套老房子也空著，等高考完就搬出去住吧。”

　　“……”

　　姜祀沉默了一會，沒提醒他們口中那套所謂的老房子早就在給姜倩蕓籌醫藥費時被奶奶賣了出去。

　　她只低低應了一聲“好”。

　　此后是久久的寂靜，空氣中只留報紙的翻頁聲，關上大門時，姜祀聽見姜母隱隱帶著哭腔的聲音。

　　“要是倩蕓還在，咱們的日子也不會變成這樣……”

　　姜祀麻木地轉身離開。

　　姜倩蕓，比她大三歲的姐姐，兩年前因先天性基因病離世。

　　姜祀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在父母期待中降生的孩子。

　　她只是個“贈品”，是姐姐治病所需的臍帶血的贈品。

　　*

　　一中新學期開學都設有摸底考試來檢測學生假期有沒有松懈。

　　成績榜上，姜祀的名字仍舊高高占據榜首的位置。

　　謝嶼就在她下方。

　　姜祀剛確認自己的分數，就被班主任叫去他辦公室。

　　班主任看著手里姜祀的成績單，“姜祀，以你的成績，只要接下來一年保持穩定，進入好學校是很容易的事。”

　　班主任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當然，老師也希望你能通過精神力等級測試，考入五大軍校。”

　　五大軍校不同于其他學校，學生不僅需要極高的高考分數，精神力等級也必須達到A級及以上才行。

　　當然，這也是為了學生的生命安全著想，畢竟越高的精神等級越難被污染，而五大軍校作為戰斗在第一線的前鋒，若是不把要求放高，只會白白送人命。

　　他和藹地看著這個內向的學生：“你有心儀的學校嗎？”

　　“……威肯帝斯。”

　　班主任聞言一愣。

　　威肯帝斯軍校，正是五大軍校之一，不過近幾年軍校整體實力有些下滑，是五所軍校中的吊車尾。

　　“你怎么想去威肯帝斯的呢？”班主任輕柔地問。

　　現在想報五大軍校的學生一般都愿意去第一軍校或者英泰藍基軍校，五大軍校中這兩所軍校排名靠前。

　　姜祀的成績不差，若是她的精神力等級也合格的話，是可以在五所軍校中任意挑選的。

　　怎么也不該選威肯帝斯的才對。

　　姜祀頓了頓，低聲：“威肯帝斯的環境好。”

　　聽到這個回答，班主任懵了下。

　　環境好？

　　校園環境么？

　　其他五大軍校也不差吧，他沒記錯的話，其中的歐尼斯軍校還位于某星級風景區中呢。

　　不知這女孩的腦回路是怎樣的，不過威肯帝斯也不差，好歹位列五大軍校呢。

　　班主任說服自己，和顏悅色道：“既然定下目標就好好努力吧，不過也要有備選學校，萬一精神力……”

　　他的話沒再說下去，意思卻很明顯。

　　精神力等級是天生的。

　　如果姜祀精神力不達標，成績再好也沒用。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她是一定要去威肯帝斯的。

　　女孩垂下眸，看上去很乖。

　　“嗯，去吧。”

　　離開辦公室，恰好撞上謝嶼。

　　姜祀頭回主動叫住了他：“等我一下。”

　　謝嶼笑意盈盈地望著她：“好。”

　　姜祀快步跑回班級，少年的校服被她疊好裝在了袋子里，今天正好還他。

　　離開前，卻聽見走廊處有人聊到自己。

　　“易飛，謝嶼不會真看上姜祀了吧？”

　　“哪兒能啊。”少年吊兒郎當道，“謝嶼那樣的人物能看上一個怪胎？這不半個月前有人拱火，打賭看嶼哥能不能在一個月內把人追到手么。”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謝嶼是審美奇葩呢。”

　　“嘖，瞎說什么呢，我嶼哥就算看上男人也不能喜歡姜祀啊！”

　　“哈哈哈，你這話說的，忒損！”

　　他們嘻嘻哈哈地笑鬧開，沒人注意到拐角處的姜祀。

　　女孩低著頭，烏黑的發垂落著，遮了她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就算有人看見了，也只會嗤笑一聲，說她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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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嶼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才重新看見姜祀的身影。

　　少女把袋子遞給他。

　　“校服，謝謝。”

　　簡短的話。

　　謝嶼無奈地接過：“姜祀，你就不能跟我多說兩個字？”

　　姜祀的黑色瞳孔盯著他，直到看得謝嶼后背發毛，她才淡淡移開視線。

　　“謝謝，不過以后請離我遠點。”

　　說完，她轉身就走。

　　謝嶼想拉住她，卻被女孩輕巧避開。

　　少年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微怔。

　　他不甘心地咬了咬牙，開口，“為什么，你討厭我？”

　　*

　　五大軍校：威肯帝斯軍校、歐尼斯軍校、英泰藍基軍校、帕沃爾軍校、第一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