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枝轉過頭看著他:“不想死就別動。”
似曾相識的話,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挑唇笑道:“怎么,本王死了就死了,若是阿枝愿意陪葬那也是極好的。”
燕景枝:?
她慢慢轉過頭來,揚起一個不達眼底的笑:“謝冀承,我發現你說話很晦氣。”
謝冀承慢慢挑起眉,忍不住低聲笑起來:“嗯,我是。”
燕景枝懶得理他,她翻箱倒柜好一會,才把尋常的藥材方子找到了,她想了想,攏了攏身上的外袍,外頭風大,她便把單子拿出去遞給站在院門口的人:“拿去煎藥。”
丫鬟問道:“小姐,你病了?”
她語氣有些不自然:“有點風寒罷了。”
面前人匆匆遠去,燕景枝才轉過身來,慢慢走回屋子。
再回來。
只見青年衣衫半解,健壯的身軀若隱若現,他半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睛,似乎入睡了,那張平日里豐神俊朗的面容此時安靜的很,倒是多了幾分溫和,沒那么鋒利了。
燕景枝不免有些好笑,她慢慢走上前去,用手摸上他的額頭,面前人沒有一點反應,額頭倒是沒那么滾燙了,喝了茶果真好很多。
只是,她望著面前人嫣紅的唇瓣,忍不住抬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唇角,咬牙切齒的暗罵:“真是又狠毒又矯情啊。”
卻被人一把抓住手,謝冀承倏爾睜開眼睛,眼神清明,不見一絲睡意。
他不緊不慢的道:“調戲完我還要罵我?”
燕景枝有些心虛,她用力想抽回手,卻發現絲毫沒有撼動,纖細白皙的手腕牢牢被人抓住,她咬牙切齒的瞪他一眼:“松手。”
卻見青年漫不經心的揚起眉眼,笑了一聲,下一秒就被人抓著手腕帶進懷里,她摔在床榻上,差點砸到頭,幸好被人及時用手護住她的額角,他單手壓制住她兩只手,不疾不徐的抽開腰間的系衣帶,綁住她的兩只手,打了個漂亮的結。
謝冀承把她抵在床腳,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說誰矯情?”
燕景枝:......
她靈機一動:“我去看看你的藥煎好沒有?”
只聽面前的男人冷笑一聲,他常年握劍,又不注意養護,手上起繭是難免的事,此時粗糲的指腹用勁劃過她的唇角,輕輕擦了擦,輕微的疼痛和癢意蔓延開來,他慢條斯理的開口:“好借口。”
“不過,本王現在不允。”
燕景枝絕望的看了他一眼:“要殺要剮隨便你,別吊人胃口了,殿下。”
卻被人狠狠揉了揉頭發:“快去快回。”說罷松手,束縛在腰間的力量忽然消失,她還有些不習慣,只是試探性的動了兩下,卻被那雙勾魂攝魄的狐貍眼盯住動作,謝冀承的笑混在聲音里,顯得低沉悅耳:“再不走,我就不放人了。”
燕景枝瞪著他,卻到底沒跟他拌嘴,而是坐起身走向外面。
卻見里屋的人徹底撐不住了,在燕景枝的他咬了咬牙,慢慢把衣袖捋起來,只見手腕薄薄透著的不僅有青筋,還有一根紫色的筋脈,他用力按住筋脈,皺緊眉頭,隨即慢慢松開。
謝冀承嗤笑一聲,此時身上凜冽的壓迫感退去,只剩下桀驁不馴的感覺,他冷漠的盯著自己的手腕,上面筋脈很明顯的跳動著,像是想要了他的命。
他喃喃低聲開口:“本王還沒活夠,晚一點要我的命吧。”
遙遙看見燕景枝向屋子走來,謝冀承左手泄了力,手一松,袖子滑落蓋住筋脈,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什么。
他目光淡淡的看著她,忍不住嘆氣,額頭滾燙哪是害了風寒,分明是毒發了,過一會大概還要更可怖,看來要早點回府了。
燕景枝膽子那么小,怕嚇著她。
算他自私吧,明明命不久矣,但還是想見見她,就連他死后的歸路都為她一一想好,財權都歸她,死后一身輕,反正也帶不走什么。
他攏了攏衣衫,坐起身來,燕景枝走到他面前,把藥遞給他。
謝冀承盯著那一碗深色的藥湯,不禁皺起眉,其實他不愛吃苦的東西,大概是天性,壓不住這個習慣,再說了,他又不是因為害風寒才這樣的。
他推開碗,清了清嗓子:“本王覺得自己好些了。”
燕景枝狐疑的看著他,當即伸手摸他的額頭,滾燙一片,根本就沒有涼下來過,她當即不容置疑的開口:“不行。”
謝冀承皺眉,他站起身來,仗著比燕景枝高了一個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不愛喝。”
她氣得咬牙切齒:“謝冀承,你不愛喝為什么剛才不攔著我燉藥?”
他揚起眉:“你又沒說這藥這么苦?”
燕景枝一副了然的樣子:“原來你怕苦。”
謝冀承:......
他冷笑一聲,故作姿態:“誰怕苦。”
燕景枝面無表情的拿起藥就要給他灌:“那你就喝了。”
他不情不愿的接過來,往嘴里倒,半晌拿下來:“差不多了。”
燕景枝看著里面滿滿當當的藥湯,試圖勸他:“你再喝半碗我給你吃蜜餞。”他偏過頭去,咬牙切齒:“燕景枝,本王又不是小孩兒,吃什么蜜餞。”
她冷笑一聲:“你喝不喝?”
青年眉宇間仿佛顯現了少年的影子,輕狂傲妄,卻又耍賴道:“我不喝。”燕景枝實在拿他沒辦法了,干脆自己拿起碗,喝了一口藥湯,抬頭對上他的唇,渡給他。
謝冀承冷不丁被人灌了口藥,當即后退兩步,捂住胸口咳了兩聲,嗆住話音:“我喝,行了吧,你自己明明也不愛喝苦的,現在嘴里含著藥味,不知道有多難受。”
他蹙眉看了眼藥碗,面不改色的抬手拿起碗一飲而盡,藥湯聚在一起是深色的,此時從碗里落了幾滴,深褐色的液體浸濕了他的衣裳,他卻恍然未覺,只是從腰間解下一個袋子,拿出一顆蜜餞遞給燕景枝。
燕景枝挑眉:“做什么?”
卻見謝冀承低聲說:“我知道你不愛喝苦的,今晚辛苦你了,早知道我就不犯渾自己喝藥,害的你現在也嘗到這么難聞的藥味,給你吃顆蜜餞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