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家舊部
江晏被母親叫住,只好留了下來,猶豫了一下,他便開口,詢問起景延月來:“景姑娘,這東西叫什么?姑娘從何得知。”
他心里惦記著大衍的將士們,若能靠這個多打幾場勝仗,也能少一些傷亡。
“此物名叫拒馬。”景延月回答道,然而對于此物的來歷,她卻無法作答。
借尸還魂一事,實在荒唐。
幸好,就在這時,昭慶長公主的話,避免了江晏的追問。
“江晏哥哥,別管這物件了。我?guī)Ь肮媚镞^來,是想請你帶景姑娘去一趟沈家舊部的駐地的。”
聽了這話,江晏頓時疑惑道:“沈家?可是臨江侯沈家舊部的駐地?景姑娘若是想去,為何不找臨江侯?”
基于英蕊夫人和昔日沈老侯爺的交情,江晏和沈毅鈞有些熟悉,對沈家舊部的情況,江晏的確比較了解。
但這種事,畢竟還需臨江侯本人出面更為妥當。
江晏還在疑惑,卻聽見英蕊夫人道:“這是殿下的主意?真是絕妙。”
“沈家小子一心入仕,怕也顧不上沈家舊部,正好趁著還沒和離,拿下沈家舊部,也不辱沒了昔日追隨沈老侯爺的那些將士。”
這話一出,江晏頓時有些云里霧里,他疑惑的看向母親。
“景姑娘想要從軍,得有自己的勢力。”昭慶長公主突然出聲,解開了江晏的疑惑。
“景姑娘暫時是姓沈的妻子,姓沈的不是什么好東西,景姑娘那么好的人,他不珍惜就算了,還要作踐人家。他不仁咱不義,反正姓沈的也用不著那些舊部。”
江晏在軍中多年,只是兒時與沈毅鈞相識,對于如今臨江侯的印象很是模糊,加上他在軍營,并不知曉前些日子京兆府的事情,此時還有些茫然。
他正要發(fā)問,卻聽到母親開口對他說:“你帶景夫人去一趟,此事不必和你毅鈞兄提。”
“是,母親。”
江晏只好按下心里的疑惑,低頭應是,然后對景延月道:“景姑娘……景夫人,我領你去沈家舊部的駐地。”
“夫人、殿下,那我先告辭了。”景延月行過禮后,才跟著江晏離開。
兩人離開的隱蔽,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英蕊夫人為景延月準備了一輛馬車,江晏就在外面為她駕車。
路上,江晏忍不住開口道:“聽長公主殿下的意思,夫人有志于從軍?”
景延月的聲音透過馬車的布簾,清晰地傳入江晏耳中:“金人殘害大衍百姓,生靈涂炭,難道江將軍不想收復故地么?”
眼前的女子雖然明艷動人,但他并未看出與尋常世家夫人有什么區(qū)別,不免生了些提醒的心思。
“景夫人,戰(zhàn)場并非兒戲。”馬車外,江晏的聲音隔了許久才傳來,“拒馬的確是天才的發(fā)明,但打仗靠的不僅僅是這些。”
“行軍打仗,要排兵布陣、調度糧草,戰(zhàn)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一棋不慎就會滿盤皆輸。”江晏的聲音很好聽,但景延月能聽出他語氣的嚴肅,“打了敗仗,死的是實實在在的將士,是兒子的父親,妻子的丈夫,母親的兒子。夫人,我的意思您明白嗎?”
他少年就隨父親上戰(zhàn)場,打了很多場勝仗,也見過很多場敗仗,因此這話格外慎重。
景延月靜靜地坐在馬車里,她能聽得出江晏語氣里的真切,他是真真正正在為將士們感到憂心,而非是在輕視她。
這樣的將領……景延月內心有些動容,她的嘴角浮現了淺淺的笑意:“江將軍信不過我,到了軍營,我們比一場便是。”
江晏見她篤定,頓時來了興致:“景夫人果然懂行軍打仗之事?既然這樣,那江某就不客氣了。”
說話的功夫,江晏的馬車漸漸慢了下來,他爽快地跳下車,道:“夫人,到了。”
景延月從馬車上下來,打量著沈家駐地。
說是駐地,但其實不是正經的軍營,只是一大片軍戶們的住所,有一處演武場作為訓練的地方。
駐地的入口處,有兩名打著瞌睡的退役老兵看守著,見到江晏的剎那,兩人頓時清醒了過來,連忙道:“江將軍,您怎么來了?”
因為兩家的交情,加上江晏是武將出身,沈家舊部對江晏都頗為熟悉,此刻見他難得來,都很熱情。
“江將軍您快坐,弟兄們在地里搶收,只有我們兩個老殘廢留在這看家呢。”
兩位看門的老兵把江晏迎進去,說話的時候,兩位老兵將目光落在了江晏身后的景延月上。
“江將軍,這位是?”
江晏介紹道:“這位是沈侯爺的夫人。”
“各位好,我叫景延月。”景延月爽快地開口,“今天來探望各位,給各位備了些許薄禮。”
離開英國公府之前,她已經叫萍兒去準備些東西,運到沈家駐地,當作給沈家舊部的見面禮。
“多謝夫人。”老兵們客氣地謝過,便繼續(xù)與江晏交談。
景延月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江晏雖然是富家子弟出身,但與底下的兵士交談之中,卻全無傲氣,也很得將士們的心。
景延月并不急于展現來意,她只是靜靜聽著兩方的交談,時不時插兩句,默默了解了沈家舊部的情況。
距離上次與金人交戰(zhàn)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沈老侯爺卸甲歸田以后,兒子沈毅鈞一心仕途,他們這幫舊部便沒再得到重用。
雖說是軍戶,眼下卻沒有軍餉,全靠耕地謀生。
但那些土地都是臨江侯府的私產,昔日沈老侯爺在世時,給他們無償耕種的,前些日子沈毅鈞來了臨安,就想把土地收回。
但是軍戶們沒別的謀生手段,眼下又領不上軍餉,若是沒了這些土地,怎么養(yǎng)得起一家老小。因此不免覺得沈家薄情。
所以,兩個老兵見了景延月,態(tài)度頗為冷淡。
景延月心里不大好受,她是軍營里出來的,知道將士們有多不容易。
她正想開口,忽然,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老李老王,來搭把手,最后一批稻了。”
一群赤著上身,滿身刀疤的男子,正扛著一大團稻谷,朝著幾人的方向走來,為首的男子在瞧見景延月時,頓時大喊道:“怎么駐地里還來了個陌生娘們?真他娘的標志,這是誰家的娘們?”
這話一出,他身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景延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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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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