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放榜。

　　有了一天的度過期。

　　能安靜的早已經靜心，急著等成績的今天也算是安靜了。

　　班主任踏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人的心弦上。

　　班級里沒什么聲音。

　　寂靜如雞。

　　卜然突然想喝水。

　　但瞄了一眼班主任，沒動。

　　生物老師算得上是溫柔，講知識也很有趣。

　　但就是考完試批斗人很絕，同學們戲稱斗戰勝佛。

　　“聽說這次英語很難啊。”醇厚的聲音傳來。

　　底下一陣同意。

　　但老師話鋒一轉，“但是，我們班出了個，年級第一。”

　　同學們都紛紛看向褚清河。

　　卜然也跟著看向身邊的人，褚清河比較鎮定。

　　這一幕，像是理所當然，像是習以為常。

　　老師嘿嘿一笑，“猜錯了。”

　　又一眾臉齊刷刷看向老師。

　　“齊悠然，142。你們猜的班長啊，這次140，差一點。但也很不錯了，這種難度，我們班考出兩個高分。同學們，為他們鼓掌。”

　　班級里響起了轟鳴的掌聲。

　　卜然被淹沒在這掌聲之中了，機械的配合，參與別人的盛大典禮。

　　看著褚清河的側臉，卜然有些發愣。

　　這人身上，閃光點太多了。

　　沒想到褚清河突然轉眸，清風拂面，褚清河閃著眸子，也對卜然鼓起了掌。

　　卜然沒明白，只是看著。

　　看著他額前的碎發飄著，眼睛彎起來的時候，真的像極了小月亮。嘴角揚起，漏出里面的牙齒，白皙的皮膚和牙齒更襯的紅唇明顯，正臉看的時候也能明顯感覺到明顯的線條。

　　卜然第一次看見他，

　　就感覺到了，

　　很健康的身體，但，偏瘦。

　　沒有營養不良的面部凹陷，臉色蠟黃，沒有飲食不當的奇怪燎泡，沒有因為熬夜而掛著的眼袋，只是一圈淡淡的青黑。

　　卜然突然想起了他在年級女生心里的形象——謙謙公子。

　　的確合適。

　　在卜然愣神的片刻，褚清河的眼里，印著的是這個齊肩短發的女生。劉海遮住了額頭，眼睛算不上大，但和整張臉的比例很是恰當，鼻子挺高，和看著有些發白的嘴唇。

　　瓜子臉，藏在頭發下面，更顯得小了。

　　面部結構算得上是精致，能看出來是運動后的瘦，就是白的過頭。

　　褚清河突然冒出了個想法。

　　不光是有氛圍感。

　　是人家本來就很有實力啊！

　　想到這，又覺得自己這行為不當。在掌聲消停之后，趕忙規正。

　　卜然也將目光投向講臺，斂了心神。

　　兩人各懷心思，

　　倒是沒怎么仔細看過他（她）的臉。

　　老師繼續說著月考，“這次月考，還有一位同學值得表揚啊！卜然同學，數學120。雖然不是最高的，但能擠進去前十啊，卜然是新同學，能在一個月內趕上，并且達到這種程度，非常之不錯。”

　　班里又響起了掌聲，陸嘉垚轉頭，“卜然，當時你說的12是不是少了個零？”

　　許念念也想起來了，“人家這叫低調。恭喜啊，卜然。”

　　卜然笑了笑，不大喜歡這種場面，也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褚清河轉頭，豎了個大拇指。

　　卜然依然禮貌回應。

　　老師繼續說著，該表揚的表揚，也沒什么批評，卜然甚至覺得他們夸張了。

　　這場表揚持續了半節課，又講了半節課的試卷。

　　期間陸嘉垚還不死心道：“卜然，看吧，筆給你還是有點用處的吧，這樣，下次我兩還換，我換你數學怎么樣。”

　　褚清河：“你就是無利不起早。”

　　陸嘉垚：“我是合理交換，我也把生物給她啦？”

　　卜然笑了笑，沒搭話。

　　“來，課代表，這題解釋一下。”

　　陸嘉垚一驚，也不知道說到哪了，悄悄拽了一下許念念的衣角。

　　“哪，哪，哪。”

　　許念念心里無語，點了點第十題。

　　陸嘉垚看了一眼便開始回答。

　　其他不說，卜然這點還是很佩服他的。

　　老師沒為難，“好好聽。”

　　陸嘉垚悻悻的坐下，也沒在其他動作。

　　鈴聲一響，班主任就開始點人。

　　一連十個，像是處決名單。

　　班里同學都為他們在心里默默點了根蠟燭。

　　卜然本想著去湊個熱鬧，拿著數學題就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有點吵，各個老師身邊都圍滿了試卷，在上下浮動。

　　卜然進來，走到離事件中心最遠的地方，便開始問題。

　　“你們幾個，看看看看，幾分？怎么的，天天上課頂著個大腦袋，就是個模型誒。”

　　十個男生低著頭不敢出聲。

　　卜然看了一眼。

　　斗戰勝佛，原來是這樣啊！

　　“能不能麻煩你們長點心，簡單的題，書上背背就能搞好的題，就別出錯了行不行。”

　　卜然聽的聚精會神，即使在吵鬧的辦公室也一字不落的聽見了。

　　卻被一句拉了回來，“怎么？覺得講的不好？”

　　“啊，沒有，沒有。不好意思，老師，周圍聲音有點大。”

　　身邊傳來一聲輕笑。

　　卜然下意識轉頭看去。

　　褚清河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她旁邊。

　　老師繼續說著，卜然也沒在理會其他。

　　剛要走，迎面而來的是另一個讓人心里感到壓力的老師。

　　英語老師仍然是溫溫柔柔的，看到卜然也沒說什么。

　　卜然禮貌道：“老師好。”

　　老師點了點頭：“好，要好好學哈。”

　　卜然汗顏，趕忙逃離了辦公室。

　　座位上，卜然看著那題已經寫好了結果的草稿，扔了。

　　又寫了一遍。

　　課間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長。

　　卜然寫完，等到褚清河回來，鈴聲仍沒有響起。

　　褚清河：“看熱鬧去了？”

　　卜然摸了摸鼻子，“問題，誰看熱鬧了。”

　　褚清河沒戳破，開啟了另一個話題。

　　“那個，英語，我看看?”

　　卜然也是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審核，但還是配合的拿了出來。

　　褚清河看了一眼聽力，沒說話。

　　直接看起了完型。

　　一半對一半。

　　“慢慢來吧。”

　　“算是，算是進步嘛？”

　　“你寫的時候看文章順暢嘛？”

　　“不太行，簡單的可以，難一點的就不是很好理解了。”

　　“才一個月，單詞多背。”

　　褚清河有點糾結，頓了會，道：“可能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學習方法吧，但就是，別被那么多心思干擾了。”

　　卜然理解了一下。

　　他，注意到我發呆了？

　　褚清河原來很猶豫，畢竟每個人習慣不同。

　　可看見次數多了，還多是在寫英語的時候，本來還可以借其他聲音提醒一下，可總不能一直這樣。

　　但不管怎么樣，現在說出來了，心里沒那么憋悶了。

　　“抱歉，我那個，英語看不懂，最近，又有點奇怪。”

　　褚清河摸了摸后頸，“別嫌我多事哈，有什么事不行動，想是沒有用的。”

　　頓了頓又道，“你是在想，樂舒顏那件事嘛？”

　　雖然不全是，但卜然還是點了點頭。

　　褚清河繼續，“你們要是矛盾，說清楚，就算絕交，留著個誤會，心里也膈應。”

　　卜然有點奇怪，“你為什么會認為，我們有矛盾?”雖然卜然并不覺得這是矛盾。

　　“能煩心的事，不是矛盾，還能是什么呢？”

　　卜然的心思又被拉到了樂舒顏身上。

　　是，矛盾了嘛？

　　那天那個眼神，屬于矛盾了嗎？

　　鈴聲適時響起，這次交談，也沒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