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我惡魔，他叫她天使。

　　盛大典禮的現(xiàn)場，殿外有熊熊烈火奏樂，殿內(nèi)有灼灼圣光焚身。

　　這是我和他的熱鬧婚禮。

　　新郎的懷中是另外的女人，助興的煙火是燃爆的新娘。

　　看著我教他的法陣隱隱蓄力，

　　我輕輕安撫腹中逐漸躁動的生命，

　　不露聲色退到不起眼位置。

　　“我死，你會疼嗎？”

　　“你不死，她會疼。”

　　光明綻放，凈化萬物。

　　1

　　神恩大陸，獨享著神的恩賜。

　　北邊萬年不融的白雪冰封高山。陽光指引雪水，勾勒大地、滋潤萬物；民眾逐水而居，歌頌雪山、贊美陽光；康斯頓的城池，劃江而治、源遠流長。

　　登上城內(nèi)王權(quán)的路，充斥勾心斗角，長滿血肉玫瑰。

　　聳立北方的雪山圣宮，人人敬仰，陽光普照；

　　根植南方的黑暗森林，人人遠離，黑暗籠罩。

　　黑暗森林因光亮無法覆蓋，被人們稱為神恩大陸唯一一塊神棄之地。

　　黑暗森林深處，又一次難得的照進清冷月光。

　　我疲憊的向后傾倒，深黑的草地無風柔軟，富含生命活力的綠意點滴凝聚、壓彎草尖，體貼得簇擁在黃金比例的身軀下，小心浸潤著雪白肌膚。

　　最后時刻，法陣被我改成打亂時光的傳送。雖然法術(shù)不能傷我分毫，但綠意爭先恐后涌上我的身體，不愿它被冰冷色調(diào)占據(jù)。

　　只是碧綠繭蛹遲遲無法閉合，晶瑩翡翠在我的腹間止步不前，讓璞玉拼圖始終缺了一塊。面無表情的我眉頭突然微皺，讓身上惶恐的綠意游離加速，卻仍是不敢越雷池一步。一陣心疼的風穿過森林，吹落斑禿古樹尖幾支嫩芽，如羽毛般落向璞玉的缺口，仿佛宣誓主權(quán)的旗幟插上了陣地，白皙終被覆蓋。

　　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世紀。

　　我沐浴著月光起身，盯著面前的黑袍身影，直視兜帽下血紅的唇角。

　　“嘻嘻~這一次，你還要去嗎？”

　　“這次我叫如殷。”

　　紅唇慢慢上翹，冷風帶走她的身影，留下快意而嘲諷的笑聲。

　　2

　　我慢慢伸手，綠意如絲綢般延展，貼身裹合身體。

　　修長的雙腿邁開堅定的步伐，揚起飛揚的裙擺。腹間的嫩芽落在地面變成法杖，我覺得麻煩，沒有彎腰拾起的興趣。它似乎怕被丟下，悄然攀著飛揚的發(fā)絲，小心的在我頭上聚攏成形。

　　黑暗森林風搖樹響，不時響起怪物起此彼伏的吼叫。體態(tài)猙獰、眼神嗜血的怪物在不遠處不斷游弋，很是討厭穿透迷霧的晶瑩。

　　迷霧冰冷陰森，吞噬過不少這片大陸的傳奇人物，卻難得地讓我呼吸到干凈的空氣。

　　我是魔女，誕生在黑暗森林的魔女。

　　第一次醒來，黑袍告訴我只有神棄之地才能誕生神恩之人。

　　我來自黑暗，光明卻對我倍加青睞。光明賜予我對魔法有著無人可及的天賦，任何魔法的施展都可以隨心所欲，魔法不用吟唱、法陣不靠背記、魔力不需索取。

　　我曾流浪過這片大地，嘗過妄圖傷害我的短兵相接，見過企圖玷污我的爾虞我詐，看過意圖裹挾我的虛情假意，復雜的經(jīng)歷都在圍繞著那個男人展開，他把我拉入凡間、打入地獄。

　　我當他攻城掠地的刀劍，他許我十里紅妝的婚宴。

　　我沉淪在他眼底的野望、霸道和果決，可悲的是柔情始終未見。

　　因為柔情容不下第二人，那里有了雪山圣宮的圣女，天生光明、光彩照人。

　　他曾說她只是他登上王座的階梯，我的命卻成了他們愛情的賀禮。

　　這一次，我成全他們。

　　但我還是要陪他們走到結(jié)局，天定的結(jié)局。

　　3

　　我不緊不慢走過熟悉的路，那里可以走出森林，那里有支破風利箭。

　　我輕喚清風浮動箭羽，本可以向上瞄準他的喉嚨，還是只讓他被射穿了臂膀。

　　上次是我舍不得生命流逝，這次是我舍不得生命那么便宜流逝。

　　墨綠而深邃的眼睛向我看來，對視還是讓我不禁被瑞恩驚艷了一下。落魄的王子在倉惶的逃亡，寥寥幾句的遭遇足以讓流浪詩人寫出一篇驚天動地的詩篇。那故事曾輕易讓我同情，現(xiàn)在的他只有背刺之人的標簽。

　　“圣光保佑，美麗的天使。你是從黑暗森林降臨保護我的嗎？”

　　“我叫如殷，我?guī)愦蚧厝ァ！?p>　　這次沒有嬌羞的客套，沒有曖昧的試探，沒有升溫的溝通。

　　我?guī)е鴪髲偷目煲猓従彴纬黾福樖謳惨泼撾x了包圍。

　　失血的痛苦讓他臉色發(fā)白，但神乎其技的魔法還是讓他忘了疼痛。瑞恩討好的走到我身側(cè)，認定我是圣宮的圣女，是天定的助力。

　　“我不是，你會見到她。”

　　提到她，我怎么還是會生氣？我忍住被氣笑的心，不再多言。

　　他按照約定的記號，收攏了走散的手下。瑞恩簡單包扎后告訴我，神諭啟示他穿越黑暗森林，找到神的指引，取得神的寶劍，駕馭神的戰(zhàn)車，就能奪下康斯頓，登上鐵王座。

　　我微微點頭，跟著他的隊伍走入黑暗森林。

　　4

　　冒險的開始，不會順利。

　　因為不經(jīng)考驗的恩賜永遠只是幼童看的童話。

　　前幾天，他雄心勃勃踏入未知的危險，配合我裝得不太熟練的魔法，自大得以為一路會順風順水。但勇者傳奇故事開頭一般都是這樣：

　　第一天的迷路，他的天真帶著我們在林子里原地打轉(zhuǎn)了3圈，眾人精疲力盡時，他終于想起遵從隊伍里獵人的話；

　　第二天的圈套，他的盲動帶亂我們嚴密的防御圈，沖著去追殺佯敗的怪物，輜重被潛藏的敵人偷襲，焚燒了大半物資；

　　第三天的突襲，他的猶豫帶錯我們主攻的方向，以卵擊石沖向攻高血厚的一側(cè)，他身下那匹神駿的白馬因傷勢過重，無奈撒手人寰。

　　……

　　半月后，他的手下死傷了大半，他的隊伍減員了不少。但寶劍既然沒有折斷，劍鋒漸漸會嶄露頭角，他雖然衣衫襤褸，但握劍的手繭厚了，劍穩(wěn)了。

　　一路走來，我有些緬懷得重溫著珍貴的回憶。在危險遍布的環(huán)境中，求生的本能往往壓制著心底的塵埃，能把后背交給彼此才能成為交心伙伴。也許每個女人都有陪著男孩長大的經(jīng)歷，那是青春的賭注，那種感覺曾讓我錯信而淪陷。

　　我用魔法再次為眾人加強增益，隨手扔出火球擊碎企圖施放冷箭的哥布林，在一旁等著瑞恩和牛頭酋長的戰(zhàn)斗。他確實成長了，即使面對強大的敵人，腳步?jīng)]有雜亂、揮劍還有招法，王子傳奇一旦開始書寫，順次走上臺面上決斗的怪物只會是墊腳石。

　　勝利的天平在逐漸靠近。

　　爛俗的宿命在重新上演。

　　5

　　瑞恩有驚無險躲過牛頭酋長孤注一擲的重擊，順勢瀟灑繞到其身后猛踹膝部，牛頭酋長單腿無法支撐碩大的身軀，單膝自然下跪降低重心。瑞恩雙手持劍斜向上刺出，準確刺入心臟部位，鮮血噴薄而出，流逝生命溫度。

　　這個怪物跪著成全了王子瑞恩第一階段的成長。

　　瑞恩抽出劍刃卷曲的佩劍，開始清理尸體，翻找隱藏線索。

　　牛頭酋長的倒下，讓周圍騷擾觀望的怪物四散而逃。我隨著眾人圍在瑞恩身邊，冷眼看著英雄享受著眾人的稱贊。

　　可悲的人啊，跟著屠龍者，何嘗不是用自己的生命飼養(yǎng)一條新的惡龍。

　　瑞恩見我眉頭微皺，大步走到我面前，關切得問候我是否受傷。

　　戲還要演下去，以擔心遲遲找不到神的指引為借口，我正常回應他的關心與看重。

　　“那我們就用鮮血把黑暗森林清理一遍！看看能藏在哪里。”

　　“我希望最后有你陪著。”

　　他又一次嘗試拉起我的手。他身手敏捷了不少，我居然沒有躲過，力量也提升了很多，我抗拒卻無法掙脫，原來這時他的霸氣已經(jīng)初露崢嶸。

　　我忍著心里翻涌的抗拒，心想怎么還不來？

　　眾人的驚呼適時響起，聽聞動靜，瑞恩立馬放棄對我的攻勢，轉(zhuǎn)身走向引起波動的地方。

　　仆從科莫萊侍劍單膝跪下，雙手捧起“戰(zhàn)利品”。

　　“我的王，我們找到了神的指引。”

　　那是一張羊皮地圖，簡單的線條在黑暗森林也能瑩瑩發(fā)光。

　　它的來歷毫不違和，輕易使人相信就是神留下的線索。

　　就在瑞恩與我溝通時，眾人殘暴得拆解著牛頭酋長的尸首，它的眼可以買個好價錢，他的角可以做成好武器，他的骨可以磨成好材料，就連他的血都可以讓康斯頓城里的富豪爭相追捧，因為據(jù)說摻在美酒里，對男人是大補之物。

　　雖然可惜心臟受損沒法留下，但還有滿地的裝備。

　　分完身體自然就是牛頭酋長手里使用的戰(zhàn)鼓，無奈戰(zhàn)鼓體型過大、重量超標，只能同他的身軀下場一樣，分解成便于攜帶的材料，這才發(fā)現(xiàn)鼓面居然是一張地圖。

　　找到神的指引，引得瑞恩心情大好。瑞恩連忙囑咐眾人整備物資，遵循指引繼續(xù)出發(fā)。

　　我悄然落在隊伍后面，雙手交叉在胸前，為黑暗森林逝去的生命默念安魂咒語。

　　為他們，也為曾經(jīng)的自己。

　　6

　　隊伍穿過黑暗森林，草木逐漸稀疏，空氣慢慢干燥，

　　瑞恩帶領隊伍迎接的下一個考驗即將到來。

　　神的指引隱藏在遼闊沙漠中，小隊連續(xù)嘗試向地圖上的位置進發(fā)，卻始終找不到正確的入口，徒勞無功不斷熄滅著眾人眼中的希望。

　　和當初一樣，我辛勤得使用水魔法，讓缺水不是隊伍的難題。但迷茫帶來的未知折磨著隊伍的心志，人們在看得見的刀光劍影中還能鼓起勇氣，但看不到的浮光掠影卻生不起抵抗之心。

　　瑞恩不斷加油打氣，但行進速度瞞不過有心的人。

　　某日清晨醒來，瑞恩發(fā)現(xiàn)有的仆從已經(jīng)卷走黑暗森林的戰(zhàn)利品，趁著深夜脫離隊伍悄然離開。

　　攜手并肩的戰(zhàn)友逃跑了，瑞恩又一次在我眼中露出了驚慌無助。稍微的愣神后，瑞恩眼神飛速尋找，見我孑然一身的站在遠處，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飄來的木板，像以前那樣擁我在懷，肩頭落淚。

　　只是上次我的心愿意追尋著他的心劇烈跳動，這次我的心波瀾不驚。

　　瑞恩轉(zhuǎn)身迎著風沙而立，微紅的眼眶擠出話語：“吃飯！出發(fā)！”

　　我將他的淚水嫌棄的包裹在手，丟入鍋中緩緩燒沸，煮熱眾人的早餐。

　　兩天后，沙洲中出現(xiàn)的綠地穩(wěn)住了岌岌可危的隊伍，清涼的水還是比我的水魔法更加滋養(yǎng)，讓隊伍有了難得的歡笑與希冀。

　　也許因為綠洲邊有一座小城，人來人往、生生不息。

　　瑞恩領著我們慢慢進城，請求面見這個小城的話事人。

　　城內(nèi)的路人紛紛側(cè)目戒備，不知道眼前這個全副武裝的小隊打著什么主意。

　　面對對面明顯的敵意，瑞恩雖然憋屈但也知道現(xiàn)在不能出頭，安排科莫萊取些珍貴的戰(zhàn)利品主動向?qū)γ娴皖^。

　　衣著雜亂的衛(wèi)兵毫不客氣的收下見禮，將我們帶往城里唯一像樣一些的建筑。

　　一路走去，隊伍中的人想起為什么城里的人有些眼熟。

　　原來這里就是傳說中的失落沙城，城里大多都是被康斯頓通緝的亡命之人，不少人沾滿人命鮮血，用殺戮、搶奪和詐騙的財物在他們的天堂活著。

　　與亡命之徒談判，靠談，斷不可能有期盼。

　　7

　　失落之城的首腦叫希楊。

　　英氣的名字代表的卻是一個粗獷的漢子，皮膚黝黑、面容普通、渾身肌肉，當然比不上英武的瑞恩外表令人討喜。

　　毫無待客之道的希楊，足足讓我們等了1個小時才姍姍來遲。

　　希楊內(nèi)穿帶刺皮甲，外套絲綢長袍，反差劇烈的服飾正如傳聞中他喜怒無常的脾氣。若不是看在貢品的面子上，根本都不愿被打攪享受生活現(xiàn)身見面。

　　此時，希楊只想趕走這支不長眼隊伍，絲毫不想跟瑞恩多說。

　　“這里不歡迎你們，帶你的人快滾！”

　　“我們想邀請一位沙漠向?qū)В业搅ⅠR離開。”瑞恩直截了當提出請求，知道自己隊伍目前最缺乏的助力。

　　“沒有……等等。”

　　希楊不耐煩的回應突然中斷，眾人都在疑惑為什么他的態(tài)度變化了。只有一直盯著他的瑞恩發(fā)現(xiàn)了端倪，慢慢挪了身子擋住我的身影。

　　希楊絲毫不掩飾強占我的欲火，盯著我開口說道：

　　“她留下，我可以答應你們的請求。”

　　“不可能，我們走！”

　　瑞恩斬釘截鐵的拒絕，拉著我向外走去。

　　沒經(jīng)過主人的允許，也許可以進城做客，但不可能不經(jīng)允許離開。藏在建筑中的侍衛(wèi)拿著各色武器攔住了去路，對我們躍躍欲試。

　　他們的主子看上了我，他們也看上了我們包裹內(nèi)的東西。

　　“既然不愿讓她一人留下，你們都留下吧。”希楊見過太多嘴硬的過客，直接揮手讓手下動手。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一邊倒的碾壓卻沒有出現(xiàn)。

　　希楊雖然有亡命之徒的手下，但瑞恩也有從黑暗森林殺出來的隊伍。雖然我們在人員上不占優(yōu)勢，但他們在武力上也沒有討到便宜。

　　特別是見識到我的魔法不但對殺進防御圈的人頗有威脅，還能讓他們躲在暗處的冷箭頻頻失效。

　　希楊知道今天碰到硬茬了，焦急的目光不斷望向蜷縮在角落的老者。

　　瑞恩自然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架開身前兵器，三步?jīng)_到希楊身前一劍斬下。

　　希楊不是酒囊飯袋，也能與瑞恩打得有來有回。

　　要說我恨的人前三之列，自然有希楊頗為關注、躲在旁邊的老者霍梅尼。我不能直接向他出手，他有著漫長歲月積累的眼光與智慧，不想被他看出我重生的跟腳。不打擾霍梅尼故意的低調(diào)，我直接捏出火球趁希楊不備向其飛去。

　　眼見遭受夾擊的希楊就快陰溝里翻船，霍梅尼終于出手。

　　8

　　地面突然出現(xiàn)兩支插在地面的木樁圖騰，讓希楊變得既可以以超常敏捷動作躲開火球，又能力量猛增得攻向瑞恩。瑞恩面對敵人的頃刻變強只好后撤抵擋，但在我的魔法輔助下，不久后變成勢均力敵的局面。

　　他們倆是相互無法奈何，但希楊架不住手下不斷喪命。

　　希楊主動叫停沖突，準備在見識過雙方力量后坐下來談談。瑞恩也見好就收，主動約束手下停手，畢竟自己隊伍也有損傷。

　　刀光劍影，來的快去的也快。

　　希楊眼神復雜得看著瑞恩和我。雖然還是不愿放過我的美貌，但知道對付身懷魔法的我，強硬手段難以奏效，主動找個臺階說道：“你們走吧。”

　　“我需要去沙漠深處的向?qū)А！比鸲饕妰?yōu)勢在手，再次提出要求。

　　“你們?nèi)ド衬钐幐墒裁矗俊边@次接話的是霍梅尼，在希楊面前不受約束的接話，彰顯了霍梅尼不同于希楊手下的地位。

　　見瑞恩疑惑，霍梅尼自報家門：“我叫霍梅尼，是失落沙城的祭司，只有我知道深入沙漠的路。”

　　“我們得到了神的指引，要去那里找到神的寶劍。”瑞恩自命不凡，扯出發(fā)光的地圖展示在身前，當然不怕被人知道是天命眷顧之人。

　　霍梅尼盯著地圖，眼神忽明忽暗。不久輕輕嘆息，像是作出重大決定般說道：“我陪你去，但是我們要帶上希楊。”

　　霍梅尼的條件，引起了瑞恩的不解和希楊的不愿。

　　霍梅尼當然不會向瑞恩解釋原因，只是附在希楊耳邊竊竊私語。不知道許諾了希楊什么，希楊轉(zhuǎn)變態(tài)度用堅持的目光看向瑞恩。

　　瑞恩片刻糾結(jié)后，開始在失落沙城招募人手、壯大隊伍。

　　“成交！”

　　9

　　行進的隊伍還是和上次出發(fā)后一樣，變得不再單調(diào)、有些油膩，那時日日上演著男主和男二的蹩腳花招，變著花樣討好清麗脫俗的少女。

　　他們有的拿出財力，有的貢獻心意。炎炎烈日中，財大氣粗的男二會拿出金絲編織的圍巾，主動蓋在少女青絲上；清晨微風中，不茍言笑的男主會摘回帶著露水的小花，主動放在少女柔荑中。

　　他們有的花言巧語，有的冷漠抗拒。行進中，男二會悄然靠近少女身邊，用奇聞異事引出少女的回應；這時男主只會霸氣得隔在兩人中間，不說話也不讓男二說話。

　　他們有的逗著開心，有的惹著傷心。出現(xiàn)分歧時，男二信奉著顏值即正義，不論對錯都會用腳投票，站在少女這邊；男主堅持著自己的意見不肯退讓，哪怕少女只想停停看看沙漠詭譎的風景，在男主不解風情的拒絕后，只能無奈放棄、默默委屈。

　　……

　　這出劇情中，男主是瑞恩，男二是希楊。

　　曾經(jīng)的少女只會選擇男主，默默向男二發(fā)出好人卡。

　　現(xiàn)在的少女是我，不帶立場的看著他們獻殷勤，別有一番趣味。倒是有些覺得希楊可愛、自己可悲，普通女孩經(jīng)歷過幾次戀愛明白的道理，我付出的代價卻是生命。

　　讓旅程不再單調(diào)的，除了兩男一女的打情罵俏，還有逐漸增多的激烈戰(zhàn)斗。

　　盡責的霍梅尼應該讓隊伍走向正確的道路，因為又有怪物不長眼的出現(xiàn)在路上。

　　不同于黑暗森林的安排是讓瑞恩打怪升級，沙漠深處的安排是讓他學會排兵布陣。越是靠近神劍，怪物不單單是成群結(jié)隊，更多是怪潮怪海。那里應該有一個將軍，不斷調(diào)兵遣將，阻止我們靠近。

　　起初，憑借霍梅尼的圖騰覆蓋和我的范圍魔法，還能清繳外圍小股怪物。

　　后來，密集的攻擊讓我們從主動進攻突破變成被動防御突圍，每一寸的前進讓我們的手段越發(fā)捉襟見肘。

　　皎潔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處，眾人灰頭土臉的圍坐一圈。擔心光亮引來敵人，我們不敢生火取暖，低溫壓著隊伍的氣氛。瑞恩心疼得處理著手下的尸體，面對蜂擁而至的蝎群，又有伙伴來不及躲過毒刺，在剛才毒發(fā)身亡。

　　“按照我們的速度，穿過前方的山谷口，明晚就能抵達目的地，剛好地圖指示的位置就在山谷內(nèi)。但只靠硬闖我們寸步難行，幾乎所有的怪物都守在山谷口。”

　　霍梅尼輕聲述說，帶來一個不大的好消息和一個特大的壞消息，自覺將問題告知隊伍的主心骨，瑞恩。

　　“你有什么好辦法？”瑞恩逐漸有了合格上位者的氣度，想聽聽問題提出者的建議。

　　霍梅尼沉默不語。

　　他沒掌握隊伍中的底牌，應該無法出謀劃策。因為上次是我主動提出，自己能用布置好的法陣，一次性清理大多數(shù)怪物。

　　曾經(jīng)，我就是在這時獻出了鏟除自己的武器。

　　10

　　既然已經(jīng)以身入局，不如繼續(xù)順水推舟。

　　簡單的思緒后，我裝成單純少女，主動將自己有大范圍清怪的手段說了出來。霍梅尼聽后立馬找到了解題思路，引蛇出洞的決戰(zhàn)計劃很快應勢而生：由我布置宏大的滅敵法陣在合適位置設置陷阱，小隊前出山谷口主動挑釁，盡可能多得引出敵人，假裝不敵逃竄吸引敵人大部主力落入法陣，清理出我們的前進之路。

　　計劃獲得了多數(shù)人的支持。只是這樣會將我和瑞恩分開作戰(zhàn)，而且我要在法陣中主持，缺少防御不免直面危險，所以我對計劃不置可否。我不像曾經(jīng)的盲目迷信瑞恩，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的反應。這個男人說得大義凜然，道貌岸然表態(tài)自己引怪會頂在前面，撤退會在隊伍最后，只字不提我的危險。只有希楊缺心眼的提出我的困境，被霍梅尼拉著離開隊伍，脫離談話。

　　月光重新藏在云后，我提出趁現(xiàn)在去布置法陣。瑞恩解下身上黑色披風，含情脈脈為我披在身上，不容反駁地說要給我?guī)兔Α槲曳派冢槺阌衷诒娙嗣媲八⒘艘徊ê酶小?p>　　我轉(zhuǎn)身露出嘲諷的笑容，徑自走向預設的位置開始動手。

　　瑞恩跟在身后，特意停在地勢稍高的位置觀察。眼光盯著前方貌似在警惕危險，只是不時看向我，出賣了他想偷師的心思。

　　你要看，我就讓你看個夠。我故意放慢手中的動作，還特意慢慢從背囊中拿出材料，甚至借著清理材料表面，讓瑞恩看清各處的布置。沒多久，我和瑞恩并肩返回，瑞恩驚嘆著魔法威力，借口擔心我的安危，不斷刺探著普通人如何發(fā)動法陣，我毫無保留全盤托出。

　　返回營地后，眾人都已躺下休息，只有希楊倔強得等著我和瑞恩。我知道他有話要說，但看著瑞恩眼神中的戒備，他悶悶得坐在不遠的旁邊為我守夜。

　　一夜無風，我側(cè)身背過瑞恩，閉眼卻無法入眠。

　　我不想這么快就進入噩夢。

　　11

　　陽光先于晨風喚醒眾人，小隊緊張得準備今天的苦戰(zhàn)。

　　隨著瑞恩輕聲發(fā)令，隊伍快速向山谷口推進。沒多久，到達我設置的法陣位置，我自覺脫離隊伍，等在原地。

　　見眾人走遠，不覺心情好了一些，迎著晨風、哼著小調(diào)，唱起在黑暗森林黑袍教我的歌謠：

　　黑暗不骯臟~

　　光明不干凈~

　　人心摧毀深愛的一切~

　　……

　　“真好聽啊，只是歌詞有點悲觀，我?guī)湍愀母暮貌缓茫俊逼x劇情的發(fā)展讓我心跳漏了一拍，希楊的突然出現(xiàn)讓我有點手足無措。

　　曾經(jīng)他沒留下來陪我，只是撤退時跑在了最前面，通知我準備啟動法陣。我對劇情走向的微小變化新生警惕，以為是霍梅尼看出了什么，安排希楊提前對我下手。我?guī)е|(zhì)問的口吻發(fā)問：“你來干什么？”

　　“還是放心不下你，我溜出了隊伍特意保護你。”希楊張開雙臂，作勢上來擁抱。

　　我側(cè)身躲過，我知道他口中沒個正經(jīng)，但也沒有惡意。我還是不放心他背后的霍梅尼，故意留出安全距離，沒在搭話。

　　希楊倒是毫不在意，開始喋喋不休抱怨自己的真心被我誤會。

　　我被他弄得心里煩躁，只好趁機問出心中的疑惑叉開話題：“霍梅尼和你是父子嗎？”

　　希楊被我的腦回路驚掉了下巴，否認后又給我講起了他的故事：

　　他曾是康斯頓城內(nèi)大戶人家的護衛(wèi)，對小姐情根深種，卻被自己傾慕的小姐發(fā)現(xiàn)后嫌棄不已。他一怒之下殺了他們?nèi)遥弥攲毝氵^追捕逃到了失落沙城。在城中本來毫不起眼，直到霍梅尼找到自己，打著神的旗號讓他當城主。城中都不敵霍梅尼圖騰手段，希楊很快就成為混亂之城的話事人，只有他知道自己只是個傀儡。

　　這次見打不過瑞恩，本想不再招惹繼續(xù)在城里瀟灑。但霍梅尼先是用希楊去了將當上大將軍而利誘，又是告知不去將被有心人推翻殺死來威逼，所以才答應出來。

　　“其實，真正打動我的是在你身邊。”希楊不忘繼續(xù)扯到我身上。

　　他的話，我只能信一點。曾經(jīng)希楊確實成為大將軍，在瑞恩奪權(quán)成功后，被派出追緝潰逃的王室，直到我婚禮都沒有見過。

　　可能有一些八卦的天性，我剛想開口問問他口中的意中人樣貌。

　　但眼前的景色，讓我將話吞進肚里。

　　漫天黃沙順著瑞恩去往的方向滾滾而來。

　　12

　　我站立在法陣中間靠后位置，引動材料互相聯(lián)系，快速為法陣蓄力。也沒有放下對身后希楊的防備，留出幾分心神觀察他的動向。他倒是沒什么馬腳，好像全身心投入到護衛(wèi)我的工作中。

　　很快小隊現(xiàn)出身形，快速越過我，進而脫離法陣范圍。只有落在后面的瑞恩跟他承諾的一樣，一面頂著蜂蛹而至的怪潮，一面拉著因年老而落在后面的霍梅尼快走幾步。

　　我將風盾盡可能多得套在瑞恩身上，運用隕石術(shù)打擊怪潮后方，逼迫怪物向我身邊聚攏。眼見大多數(shù)怪物已經(jīng)成功入甕，我趕緊開始準備好的表演。

　　希楊沖到霍梅尼身邊接應，背起他迅速向后方撤退。經(jīng)過我身邊時，霍梅尼果然按照上次的經(jīng)歷，拿出撿拾的毒刺刺向我的身前。我只記得當時受傷的驚呼引起了瑞恩的關注，抱著我飛速離開法陣，在我忍著痛苦催發(fā)法陣后就不省人事。毒刺的毒沒法取我性命，但是醒來后不管我怎么哭鬧，瑞恩還是不準我殺死霍梅尼。

　　這次我有備而來，準備悄然躲開后假裝受傷，清醒地裝睡看看發(fā)生了什么。

　　沒想到劇情又一次偏離了。

　　霍梅尼的動作被希楊發(fā)現(xiàn)，他出手擋在霍梅尼出招的方向，毒刺穿透了他的手臂，離我身軀還有微小距離。我驚訝于希楊的舍命阻擋，不知道這個花花公子為何要如此。但我不想中斷計劃，也裝出被霍梅尼傷到，一聲驚呼讓瑞恩轉(zhuǎn)身。

　　希楊背著霍梅尼，瑞恩抱起我，一同向法陣外跑去。

　　我默默盯著臉色開始青紫的希楊，知道他已經(jīng)無藥可救，帶著對霍梅尼的殺意催發(fā)法陣。

　　毀天滅地的力量拔地而起，法陣之內(nèi)空氣都被抹除。

　　我主動“昏迷”過去。

　　13

　　魔法風暴過去。

　　頃刻之間，希楊中毒氣若游絲，我受傷昏迷不醒，霍梅尼脫力劇烈咳嗽。隊員的損傷超出預計，讓前來接應的眾人不知所措，看著瑞恩希望得到下一步命令。

　　瑞恩強壓對霍梅尼的怒火，感覺自己小瞧了這個隱藏頗深的祭司，忌憚他還有不為人知的后手，沒有當場發(fā)作。親自將我背在背上，又用眼神提醒心腹將霍梅尼架起，指揮眾人迅速出發(fā)，先進入山谷找個安全的地方。

　　小隊很快啟程，我瞇眼看了看被拋棄在荒野的希楊。沒想到正好迎來他垂死的目光，我有點回避他眼中的情深義重，我安慰自己，應該是中毒造成了希楊的幻覺，把我當成了他那位求而不得的意中人。

　　一路有驚無險走入山谷，起伏的地形有著天然的遮擋，小隊進入山洞得以喘息。

　　瑞恩裝著若無其事的將我放在角落，專門安排科莫萊守在我身邊照顧。自己抓起霍梅尼的身體，轉(zhuǎn)向山洞的岔口，親自解決心中的困惑。

　　我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躺得舒服一些。手掌貼在地面，召喚石人隱藏在陰影處，親臨瑞恩與霍梅尼的對話。

　　瑞恩直接將霍梅尼甩在地上，厲聲質(zhì)問：“為什么？”

　　霍梅尼輕蔑得看著瑞恩，不緊不慢的回答：“什么為什么？是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兒子，還是我替你出手掃清了障礙。”

　　他的回答讓我和瑞恩微微吃驚，曾經(jīng)霍梅尼確實對希楊頗為關照，為希楊謀了一份好前程。但后續(xù)瑞恩應該不知道，而且他關注的重點也不在這里。

　　“掃清障礙？你不要故弄玄虛裝糊涂，直接說為什么對如殷動手？”瑞恩不想理會逝去的希楊和霍梅尼的恩怨，問出我曾經(jīng)心里的刺，開始對瑞恩失望的刺。

　　“她是魔女。天然就擋著你登臨的路。”霍梅尼直視著瑞恩一字一句說出。

　　我差點假裝昏迷失敗，以為被他看穿了我的重生復仇。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理由。”霍梅尼的話顯然擊中了瑞恩心里最大的關心，我能明顯的看出，他的怒氣消失了，他的多疑出現(xiàn)了。

　　“我是祭司，天神告訴我在這里等著輔佐手持地圖之人，還告訴我他的身邊有惡魔之女，鏟除她是我的使命。帶上我的兒子希楊是我夾帶的私欲。”

　　“信口雌黃，我如何判斷是不是你編造的謊言？”

　　“編造？是你告訴我你們的初遇，她剛從黑暗森林走出！”“你是王子，難道不知道圣宮的人只會凈化魔法，如殷如何能施展那么多攻擊性的魔法！”“愛上他的人都會遭遇不幸！要不我的兒如何會丟了性命？”

　　霍梅尼的一句句疑點，終于擊潰了瑞恩本就動搖的幻想。一旦開始懷疑，瑞恩想的一切都會自己找到證據(jù)。我見證著他的臉色變幻，知道我的結(jié)局在這時已經(jīng)注定：

　　此前我的突然出現(xiàn)擋住了他的追求，今后我的一廂情愿擋住了他的愛情。

　　瑞恩應該是想通了，恭敬得扶起霍梅尼。我的身份成為他們相互合作最大的基石，我的下場也成為他們擺布利用的棋子。

　　他們的談話已沒有再聽的必要，我知道了第一個困擾我的秘密。

　　我告訴自己：如殷，該起來陪他們演戲了。

　　14

　　我用魔法升高體溫，喃喃呼喚著瑞恩。

　　我的動靜引起了周圍眾人的關注，自然終止了瑞恩和霍梅尼的談話。

　　瑞恩趕來跪在地上，輕柔的將我上半身抱起。我感覺得到他控制不住的顫抖，以前以為是激動，現(xiàn)在想來是懼怕吧。懼怕我這個來路不明的魔女。

　　我假裝因高燒而無力，哭鬧著說霍梅尼要殺我，祈求瑞恩殺掉這個叛徒。

　　“你燒糊涂了，先休息，等你好了再說！”瑞恩用借口搪塞過去，拿出自己的水壺想堵住我的嘴。

　　曾經(jīng)我哭到失望，也沒有動搖瑞恩的決定。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原因，再鬧只會折騰自己。我委屈得看著瑞恩，慢慢喝著瑞恩遞來的水，不多久又昏睡過去。

　　演戲總要到位，還不到反目成仇的時候。

　　瑞恩盯著我看了一會，確認我再次失去意識。轉(zhuǎn)身對小隊說出剛才和霍梅尼的商議，鑒于此前戰(zhàn)斗損傷較大，決定自己帶著霍梅尼前去取得神的寶劍，其他人停在這里恢復休整、照顧傷員。如果取劍不順利，再返回商定新計劃。

　　瑞恩已經(jīng)在隊伍中建立了絕對的威信，沒有人站出來反駁。待霍梅尼恢復幾分力氣，瑞恩就帶著他消失在洞口處。

　　當然還有我跟在背后的石人。

　　峽谷內(nèi)怪石嶙峋、植被稀少，為我的隱藏提供了天然的助力。瑞恩二人拿著地圖奔走在山里，零星的怪物已經(jīng)沒什么威脅。只是他們速度先快后慢，最后直接在一塊十余人無法團抱的巨石邊轉(zhuǎn)起圈來，基本確定了神的寶劍就藏在巨石之中。

　　瑞恩示意霍梅尼退后，用盡力氣揮劍向巨石砍去，不出所料毫無用處。霍梅尼也在距離瑞恩稍遠的位置，不斷召喚各種元素的圖騰，也沒有引動巨石的變化。

　　“要不等如殷醒了，帶她來試試？”霍梅尼向瑞恩提出建議。

　　瑞恩聽罷眼神閃爍，開始思量霍梅尼的辦法。

　　其實我也無可奈何。我嘗試過從地底讓石人鉆進巨石，笨重的巨石居然對我的魔法免疫，將周邊的元素都隔絕開來，我感覺即使我本人在場也不能讓魔法奏效。

　　瑞恩有些煩躁，可能知道回去等我恢復正常，不知道又要多久。突然再次用著蠻力不斷向巨石揮劍，發(fā)泄心中的負面情緒，逐漸崩開了虎口，鮮血飛濺到了巨石上。

　　環(huán)境開始發(fā)生肉眼可見的變化。

　　15

　　巨石不是崩解，也不是裂開，準確的說巨石本身沒有變化。

　　鮮血碰到巨石后，我能敏銳得感到周圍正常流動的元素受到壓制。身在其中的普通人會覺得空氣變得壓抑而陰冷。原本透亮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一道閃電劈在巨石沾染鮮血處。

　　雖然被閃電逼退，但瑞恩眼見自己鮮血有用，直接用刀刃劃破手掌，直接將更多的血灑向巨石。

　　天空中的閃電仿佛受到了挑釁，加大了閃電威力，加快了閃電頻率，巨石如同承受著電神粗暴的鞭刑，逐漸留下駭人的傷口。

　　隨著閃電鞭影加快，古樸的劍身在巨石中顯出身形。天空中的閃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瑞恩擔心寶劍被閃電劈壞，跳上巨石用帶血的手掌抓住劍柄，用力拔出、劍指天空。

　　數(shù)道粗大的閃電迎向劍尖，卻無法傷害持劍的瑞恩。閃電的威壓卷起狂風，映出瑞恩向天宣戰(zhàn)的英武雄姿。閃電見無法阻擋寶劍現(xiàn)世，開始在烏云中激蕩，傳出巨大的轟鳴，好像是天空的震怒。

　　瑞恩將劍放在面前細細打量，透過手掌傳來的血脈呼應，讓瑞恩有了一種劈開世間萬物的信心。手持寶劍從巨石跳下，砍向巨石上掉落的石塊，直接將石塊一分為二。

　　“恭喜王上取得利器！”霍梅尼主動向瑞恩跪拜，引得瑞恩張狂大笑。

　　瑞恩不理會天空的烏云，帶著霍梅尼向小隊停留的山洞走去。

　　烏云似乎是想壓向地面，攔住取劍男人的去路。但限于無形的界限，只能在二人頭頂越積越厚，最終只能將零星的怒火突破臨界。

　　下雨了，沙漠下雨了。

　　16

　　取得神劍的瑞恩，迎著風雨走回山洞。

　　山洞內(nèi)，我能清楚得感覺眾人如釋重負的開心，也能體會到瑞恩具備登臨王座條件后的膨脹。確實神諭的條件都已基本具備，拿到了神的指引，獲得了神的寶劍。

　　神的戰(zhàn)車？神的戰(zhàn)車就在雪山圣宮，所有人都知道。

　　俯首稱臣的霍梅尼很快進入角色，上前諂媚得向瑞恩進言：“王上，我們可以班師回朝，親臨圣宮，登臨王座了，相信百姓知道王上取得了神劍，一定會主動追隨，成為你最忠實的子民。”

　　“正合我意，今晚我們喝酒慶祝，明日啟程！”瑞恩難得放縱自己，憧憬自己美好未來。

　　洞外雨水不歇，洞內(nèi)開懷暢飲。我裝著恢復幾分力氣，悄然坐起身體靠在洞壁，開始惡趣味的算計洞里的人有幾人活到了瑞恩登基。瑞恩見到我逐漸恢復，而且“識時務”得沒有再鬧騰，也是端著酒囊坐在我身邊，述說起他坐上王座后的愿景。

　　我接過瑞恩的酒囊，恍如隔世。在取得神劍之后，瑞恩確實少了戰(zhàn)斗、多了應酬，酒水宴會經(jīng)常上演，但還是他酒囊里的果酒最是甘甜、最是怡人。當時很享受坐在瑞恩身邊聽著他暢享未來，也許是因為未來美好，也許是因為未來有我，當時我一定滿眼星辰的看著他吧。

　　我喝了幾口果酒，卻再也沒有那種味道，反而嗆得我咳嗽起來。瑞恩以為我身體還沒恢復，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囑咐我多休息，起身接受手下們的恭維。

　　天亮了，雖然昨夜鬧得很晚，但早起的隊伍都神采奕奕，快速收拾好了裝具。

　　雨沒停，雖然松軟的沙地難行，但隊伍都感覺已經(jīng)走上平坦大道，毫不介意腳下的崎嶇。

　　隊伍順利得走出沙漠，來到綠洲，又受到了失落沙城的熱情款待。

　　在霍梅尼的授意下，一個年輕的混混主動上前，請求收編離家已久的人們，隨著眾人高呼王上，瑞恩手里開始掌握頗具戰(zhàn)力的軍隊，那個混混也成為首個“大將軍”。

　　我沒記住他的名字，我怕會打擾逝去的人，希楊。

　　人多了不少，在霍梅尼的建議下，隊伍沒再進入黑暗森林。原來看著廣袤的森林，在心有期待的眾人前行中，也只是一周左右的腳程。

　　隊伍沿著森林邊緣繼續(xù)北上。整日的吃喝享樂，出發(fā)時攜帶的物資逐漸不能滿足隊伍補給。瑞恩帶人大搖大擺得進入村莊，自稱為他們未來的王，要求村民拿出糧食和美酒充軍。村民迫于威壓，拿出自己的口糧，只希望這些土匪趕緊離開。

　　開始有瑞恩的約束，對待村民還算禮貌。直到有手下盯上了村民沒有交出的牲畜，出手明搶與村民大打出手，瑞恩手下有人慘死。瑞恩被顛倒黑白的手下蒙騙，軍隊利用懲治開始報復，一時間村民都被屠戮待盡。

　　瑞恩的暴行，很快引起了統(tǒng)治者的注意。

　　明面上打著剿滅叛亂的旗號，背地里打著殺掉瑞恩的主意。國王集結(jié)重兵，想方設法消滅這個動搖王權(quán)的因素。雖然瑞恩起初能夠痛擊趕來的王軍，但逐漸收攏的包圍圈，面對十幾倍差距的軍隊，他不免也有些擔憂。

　　找到盟友迫在眉睫，拿到勢均力敵的力量。

　　17

　　軍帳內(nèi)，瑞恩帶著自己的初始班底分析各方力量。

　　在逐一排除后，不約而同將目光聚焦到當今王上的弟弟，霍頓公爵身上。他有足夠遼闊的封地，又是個與世無爭的閑散王爺，還是瑞恩的堂兄。取得他的支持，就能扭轉(zhuǎn)局面，殺入康斯頓城內(nèi)。

　　穩(wěn)坐高位的王，哪里有酣睡無爭之人，要么迫于強力屈服，要么虛以委蛇觀望。

　　瑞恩安排心腹看著自己封赦的將軍，帶著大部隊在易守難攻的位置安營扎寨。帶著我和霍梅尼前去說動霍頓公爵。

　　公爵城內(nèi)，霍頓親熱的接待了我們，敘舊場面熱絡和諧，談及風土各抒己見，說起趣聞侃侃道來，但只要一觸及出兵幫忙，這個霍頓像泥鰍一樣，弄得瑞恩毫無辦法。

　　不止一次瑞恩都想直接出手拿下霍頓，畢竟多拖一天自己的基本盤可能就沒了。

　　我也不喜歡霍頓，雖然樣貌與瑞恩有幾分相似，感覺被他的眼神盯著像毒蛇攀附在身，滑膩而惡心。

　　曾經(jīng)是在公爵城內(nèi)我才逐漸蘇醒，依稀記得后續(xù)霍頓態(tài)度突然發(fā)生了轉(zhuǎn)變，這也是我想知道的第二個秘密。

　　我陪著瑞恩在公爵城的花園內(nèi)散步，盡管瑞恩刻意偽裝，還是能感覺他的棘手和無奈。多日的陪伴讓霍頓也不再偽裝，很少出面陪著瑞恩。霍梅尼已經(jīng)單獨帶著財物去游說公爵心腹，如今還是沒有看到轉(zhuǎn)機。

　　花園打理得很精致，曾經(jīng)中毒初愈的自己，像青春期的少女歡快得陪著瑞恩看花，絲毫沒有感覺懸浮在瑞恩頭頂?shù)娘L暴。一只蜜蜂飛過，溫柔采擷著花蜜。我也面色微紅，想起就在公爵府內(nèi)將自己完全交給了醉酒的瑞恩。

　　徬晚時分，有仆人告知飯菜已經(jīng)準備好，邀請我們就餐。毫無胃口的瑞恩讓我先去吃點，他自己再散散心。我點頭同意走向屋內(nèi)，剛好與返回的霍梅尼錯身而過。

　　我品嘗著貴族美食，精致而甜膩的味道還是驚艷，特別是配上起泡的果酒，倒也舒適愜意。不久后，面色微霽的瑞恩也趕到飯廳，我覺得可能事情還是不順利就沒有多問，自顧自吃著美食。

　　“陪我喝點吧，如殷。”瑞恩主動提出要求，我微微點頭同意。

　　侍者又取出度數(shù)稍高的葡萄酒為我們斟滿，我舉起酒杯與瑞恩碰杯，準備品嘗下這里的紅酒有何不同。

　　剛觸碰嘴唇，我就發(fā)現(xiàn)味道不對。小抿一口，頓時感覺酒意上頭、小腹微熱，這酒里加了什么？面對上次病后初愈沒發(fā)現(xiàn)的怪異，難道感官遲鈍了沒有發(fā)現(xiàn)？

　　我心生戒備，雖然也喝著酒水，但盡量包裹在胃內(nèi)。瑞恩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不斷訴說著自己的憋屈，不停得對我灌酒。兩瓶紅酒后，他揮手讓侍者退下，主動攬過我的腰，眼神迷離、伸手亂摸。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我嬌羞的避開，說這里不可以，告訴他我去房間等他。

　　我快速走到窗前將胃內(nèi)酒水處理完，召喚周圍元素凝聚出人偶，自己隱身在角落。

　　瑞恩破門而入，開始一夜歡愉。我見計劃奏效本不想再看，沒想到“兩人”歡愉中，霍頓也走進了房間。

　　我在角落脊背發(fā)涼、淚如雨下，瑞恩居然這樣作踐我？那些味道不正常的酒水就是讓我迷亂的工具吧？貴族糜爛的生活真是令人作嘔！

　　一連幾天，“我”都深陷在與瑞恩的房事中，不，是“我”被蒙騙灌醉，同瑞恩、霍頓的糾纏中。

　　三天后，我再也忍不住惡心，主動告知瑞恩自己生理期到了，今夜需要克制。當晚我沒有參加他們的宴會，哭著瞬移到河邊無數(shù)次清洗身體，感覺自己好臟好臟。

　　第二天，瑞恩和霍頓關系發(fā)生180度轉(zhuǎn)變，霍頓將自己三分之二的軍隊交給了瑞恩，向封地內(nèi)宣布向瑞恩效忠。

　　瑞恩滿載而歸，而我滿目瘡痍。

　　18

　　獲得正規(guī)軍隊的支持，瑞恩一路勢如破竹。

　　夏日過去，他帶著軍隊殺到康斯頓城外百里處，同當今王上霍恩據(jù)河對峙，要不是正值雨季、河流湍急，可能瑞恩早已入城。

　　一路上，瑞恩經(jīng)常酗酒后獸性爆發(fā)，晚上纏著“我”發(fā)泄。他在人前隱藏了武力變得親和，但在人后我越發(fā)覺得他變成了畜牲。自從那日看清他的嘴臉，我基本晚上都會遠離，留下人偶陪他。

　　某日，雪山圣宮使者到來，邀請瑞恩到圣宮做客。

　　我當然要去，我要知道最后一個秘密。

　　路途不近，瑞恩也開始了享受，將戰(zhàn)馬換成了馬車，與我同座其中趕往圣宮。

　　圣宮通體純白，所有人都穿著白色、皮膚白皙，在雪山的反光下晶瑩純凈，確實讓常人心中升起不容拒絕的崇拜。

　　圣宮的侍者不卑不亢的將我們帶往住處，請我們換上白袍。當初在瑞恩的哄騙下，告訴我他的王后也要當圣宮的信徒，我脫下了綠衣。這次我絲毫不留情面，堅持留下黑暗森林給我的禮物。雖然少見有人敢于拒絕穿上白袍，侍者也沒有多言，將我們帶往大殿。

　　大殿中，雄渾的戰(zhàn)車正坐堂間，這是雪山圣宮最大的寶物，是鎮(zhèn)壓世間邪祟的第一圣物。歷史上，從未有一任王上能駕馭，我看得到瑞恩眼中火熱的欲望，他想改寫歷史，他想成為傳奇。

　　侍者介紹著戰(zhàn)車，也提到了駕馭戰(zhàn)車的阻礙：“戰(zhàn)車被神綁縛在大殿的雪柱上，雪柱萬年不化，繩結(jié)紛繁復雜。百年前，康斯頓歷史上最偉大的學者，從出名開始就在這里計算解開的方法，最后只成為雪山上不起眼的墳塋，他斷言沒有人能在有生之年找到解開的方法。”

　　“嗯，圣女能解開嗎？她在哪里？”瑞恩有心取得更大的助力，對于解謎他沒有天賦，不如直接找到出難題的人。

　　“圣女還在閉關。她通知我們，若是您能解開他便現(xiàn)身相見，若是您也無能為力，我們圣宮會等著同新王締結(jié)盟約。”瑞恩聽出圣女的意思，雖然看好自己，但沒有成為傳說不值得委身出面。

　　瑞恩面露不快，轉(zhuǎn)身問我是否有辦法。

　　我知道繩結(jié)的怪異，上次我催動魔法影響，開始比較順利，結(jié)果最后我和侍者都被魔法反噬震昏，因為最后的繩結(jié)是黑暗魔法，與我掌握的力量格格不入。但我知道瑞恩解開了，方法他諱莫如深、不肯透露。

　　劇情即將走向高潮，我要繼續(xù)推動。

　　我向瑞恩微微點頭，開始溝通大殿內(nèi)的元素，只見繩結(jié)慢慢變動，如同大手用力一層層解開疙瘩。即將觸碰到核心，我故意壓縮空氣突然炸開，劇烈的沖擊向四周飛去，侍者首先被撞暈，我也順勢倒下閉眼，準備觀看曾經(jīng)缺失的劇情。

　　瑞恩也被撞飛，只見他拿出寶劍插入大殿地面，堅硬的地板如水面般吸入寶劍，又如鋼鐵般穩(wěn)住寶劍，瑞恩穩(wěn)住身形、沒有昏倒。

　　他有些怨氣得看向繩結(jié)，不愿向他低頭的任何事物都不可原諒。他上前揮劍直接向繩結(jié)砍去，外層應聲而斷，但內(nèi)層冒出黑光彈開寶劍。抵擋更是激怒了瑞恩，他雙手握劍再次向阻擋他前進的阻礙揮劍。

　　一劍、兩劍、三劍……大殿中涌起狂風，但神劍能擋下天上的閃電，也能讓他在狂風中穩(wěn)住身形。

　　繩結(jié)斷了，還真是以力破巧，大力出奇跡啊。

　　瑞恩抓起斷開的繩索，張揚大笑。

　　有清冷的聲音從地下傳出。

　　“請王上屈身相見，奴在下面等你。”

　　19

　　突如其來的聲音從綁縛的雪柱下傳出，露出一條螺旋的臺階。

　　瑞恩無所畏懼，拾級而下。

　　我將意念附著在瑞恩的發(fā)尖，想見識見識我最后未見的場面。

　　圣宮的下面，冰冷、陰森、壓抑，光明位面的下方伸手不見五指。我本想用魔法探測下空間的大小，結(jié)果遭到強橫的反擊，這里充斥著奇怪的力量，大多是黑暗的霸道和涌動的混亂，還有一絲奇怪的沖動。我只能集中心神抗衡，并隨著瑞恩的深入，我開始逐漸覺得難受和抗拒。

　　“你來了，奴等你好久了。”瑞恩剛踏上平地，眼前就出現(xiàn)那張臉，我吃過醋、爭過寵的那張臉，雪山圣女的臉。

　　我心底浮起可笑的諷刺，原來神恩大陸最高貴、最純潔的女人，天天生活在純粹的黑暗中，浸泡在黑暗和混亂的空氣內(nèi)。

　　嗯？她怎么會對著瑞恩下跪？我驚訝著在外從未見過的場景。呵呵，不是下跪，是我不恥的房中技巧，居然那么熟練而低賤，原來圣女整日沐浴的還有情欲。

　　我不想再了解后續(xù)，主動斷開了意念。

　　不久，我聽著聲音開始幽幽轉(zhuǎn)醒，看到了瑞恩和圣女并肩站立在神的戰(zhàn)車旁，圣女面露清純、衣著清雅，眉目間的悲天憫人曾讓我心生妒忌，現(xiàn)在我只想早點送狗男女歸西。

　　瑞恩見我醒來，更加冷漠的催促我去馬車等他。告訴我準備返回，圣女將陪著他兵臨城下，在雪山圣宮冬日大典之日登上王座。

　　我用冰冷的眼神回應，但瑞恩可能已經(jīng)目中無我了吧。

　　幾日后，神的戰(zhàn)車由八匹戰(zhàn)馬拉動，動若雷霆、快如閃電，幾十米寬的河道飛馳而過，真如天神降臨般擊潰了王軍最后的意志。除了康斯頓的城門，再沒有霍恩王朝據(jù)守的位置。

　　本在取得戰(zhàn)車前，那時的我發(fā)現(xiàn)已身懷瑞恩的孩子，血脈孕育讓我無條件信任瑞恩、遵從瑞恩、幫助瑞恩。我不敢管束他越來越易怒的脾氣、張狂的做派，至少他只晚上是不再陪我，去接受圣女的凈化。至少在我近乎哀求的哭鬧后，答應了我的請求，登基時與我成婚、封為王后。

　　曾經(jīng)我要幫自己打下江山，對待攔在前面的一切反對和質(zhì)疑，我變得我自己都不認識。瑞恩皺眉，我會用魔法殘忍殺戮；瑞恩生氣，我會用魔藥殘暴折磨；瑞恩暴怒，我會用魔靈殘虐撕碎。我不怕別人叫我魔女、毒女、惡女，我只是一個深愛丈夫的女人。

　　所以很快面前只剩一座城，一座孤城。

　　20

　　康斯頓，大陸的中心，王國的心臟。

　　霍恩王朝已經(jīng)岌岌可危。

　　城內(nèi)的民眾已經(jīng)悄然制作瑞恩的旗幟，期待瑞恩入城。對于百姓，瑞恩有著合法的血脈，有著強大的武力，還有著圣女的站臺，即使霍恩王朝治下也算日子好過，但只要信仰著圣宮，誰是王又能如何？

　　王朝的貴族也在派人同瑞恩接洽，基本愿意奉獻家族大部分的財物換得平安富貴，除了少部分當初追殺瑞恩的人，誰還不跟瑞恩沾親帶故，王座上坐的是誰，就聽誰的話而已，只要沒有喪失貴族的身份，誰會死忠？

　　守城的軍隊也在躍躍欲試，應該等著瑞恩進攻發(fā)起就將臨陣倒戈，成為擁護新王最直接的力量。

　　唯一忠于霍恩的，只剩王位接替時傳承的衛(wèi)隊，當初的站隊已不可能得到瑞恩的赦免。

　　霍恩也不肯坐以待斃，也還有最后的瘋狂。

　　第一場雪即將落下，霍恩王朝頒布諭令，為避免刀戈、生命涂炭，愿意在雪落之日、王室祖殿內(nèi)退位于瑞恩，望瑞恩帶人隊伍入城，不要再增殺孽。

　　面對霍恩的掙扎，瑞恩有著無比的自信，當即允諾。

　　落雪之日，瑞恩駕馭戰(zhàn)車停在城下，帶著我和圣女，在零星心腹的簇擁下昂首挺胸走進曾經(jīng)倉皇出逃的城門，本想接受山呼海嘯的歡迎，但只有霍恩直系衛(wèi)隊在城門駐守，街上空無一人。

　　隨行的霍梅尼擔心城中有詐，謹慎的勸說瑞恩先撤到城外。

　　瑞恩恥笑此時動手只會自不量力，霍恩的衛(wèi)隊長也適時前來跪地報告，城民都已在祖殿外的廣場上等候迎接新王。瑞恩不疑有他，繼續(xù)走向曾經(jīng)熟悉的祖殿。

　　霍恩帶著所有的民眾身穿樸素的白袍靜立在廣場上，為瑞恩的到來給足了面子。瑞恩主動禮賢下士，牽起跪倒在地的霍恩，準備趕緊走進祖殿接受王位。

　　霍恩又一次跪地請愿，希望在新王和圣女的主持下，讓民眾喝下雪山飄來的圣水，共同慶祝雪山的恩賜。

　　康斯頓的民眾是有這個傳統(tǒng)。神恩大陸的民眾相信一切都是雪山的恩賜，每年首次天降雪花，都認為是雪山的饋贈，城里都會喝下雪水，凈化靈魂、禮敬恩典。

　　瑞恩對霍恩的安排頗為滿意，看著霍恩手下分發(fā)完畢，主動舉杯帶領百姓喝下。在百姓的歡呼中走進大殿。

　　我已經(jīng)知道過霍恩的垂死掙扎，而且也不會敬畏雪山，冰冷的水我不喜歡，借口影響孩子，跟上次一樣被當成異類沒有喝。

　　祖殿內(nèi)樸素莊重，首任國王端坐在前，膝下豎立著一塊盾牌，盤踞著三頭雄獅，盾牌意味著守護，雄獅代表著震懾，標志著這個家族永遠守護大陸、威震四方。上次我問過瑞恩為何雕像沒有攜帶武器，瑞恩告訴我說因為王族不需要武器就能讓四海俯首。

　　按照禮儀，霍恩走到王座下面向瑞恩，準備交出象征王權(quán)的權(quán)杖。瑞恩在祖先面前單膝跪下，低頭高舉雙手，準備迎接自己偉大的時刻。趁瑞恩低頭，面露猙獰的霍恩掏出匕首割破手掌，將鮮血揮灑在祖先的雕像上。

　　威壓席卷而來，盾牌變得晶瑩透亮，在喝過圣水的普通人額頭變成小小的盾牌。

　　祖殿內(nèi)生出透明的光罩扣住瑞恩，雕像腳下的雄獅變得鮮活靈動，撲向有些愣神的瑞恩。

　　這是王權(quán)傳承的秘密，王族延續(xù)至今，自然有保底手段。

　　瑞恩翻身躲過雄獅，揮劍斬向霍恩，沒想到光罩頗為堅固，并且民眾都感覺身上受到了傷害。

　　這個王族的守護之力，是綁架裹挾眾人的生命守護自己。“只要有一人活著，這個光罩就能困住瑞恩，場間的獅靈也會不斷攻擊。”瑞恩躲閃反擊間，霍恩被侍衛(wèi)圍在中間，冷冷得講述著只有家族的王知道的不傳之秘。

　　瑞恩不斷在躲過獅靈攻擊后，發(fā)力攻向光罩。瑞恩也嘗試過斬殺獅靈，好不容易殺死一只，很快又會有新的獅靈出現(xiàn)。金石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光罩沒有絲毫的變化，但祖殿外的百姓已經(jīng)有人受不了重擊慘死，開始有人向圣宮祈愿，向圣女哀求。

　　瑞恩毫不在意，騰挪輾轉(zhuǎn)爭取脫困的希望。

　　霍梅尼倒是場間為主分憂最急迫的人，他不斷召喚圖騰，想為瑞恩加上增益，想用魔法擊潰光罩。由于太過明顯，直接被霍恩衛(wèi)隊隊長上前架刀在身，很快瑞恩的手下也都成為階下囚。

　　只有我這個魔女和圣女無人敢惹。

　　21

　　“如殷，幫我殺死霍恩！用魔法打破光罩！”

　　瑞恩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曾經(jīng)我的一切都牽掛于他身上，根本不用他的命令，我早早用出最強大的魔法，一次次轟擊光壁，硬生生將廣場上的眾人全部震死，幫助瑞恩成功脫困，一刀斬下了霍恩的頭顱。

　　后面才有了名為婚禮、實為伏殺的婚禮。畢竟掌權(quán)的人都不愿有著威脅的人在身邊。

　　“不！”

　　我淡淡開口，連解釋與質(zhì)問的心都沒有。

　　“你就是魔女，跟你有關系的人都會慘死！”“你就是蕩婦！你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

　　起初，在獅靈夾攻之下，瑞恩開始受傷，見我拒絕開始破口大罵，罵的很難聽。后來，開始失血脫力的瑞恩，發(fā)現(xiàn)靠自己無法打破，越來越接近死亡，話風開始轉(zhuǎn)變，“我錯了，如殷，想想我們的孩子！”“我登基你就是王后，你是愛我的吧？”

　　等在場間，我觀看著熬到現(xiàn)在的報復，也想看看當時沒有我圣女會如何做。

　　瑞恩也向圣女求救，要求他命令霍恩停下，還將允諾我的好處轉(zhuǎn)贈予圣女，希望能打動她。只是圣女只是帶著悲天憫人的微笑，無動于衷。直到瑞恩在意識模糊時，開口辱罵圣女的低賤與淫蕩，圣女終于出手。

　　圣女用手結(jié)出復雜得印決，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在他的手中涌現(xiàn)。

　　我有些忌憚這樣的力量，正準備她救出瑞恩后，立即瞬移。沒想到，力量在光罩內(nèi)攀附在瑞恩身上，將他直接泯滅。

　　主角已死，光罩漸漸平息，我感應著力量的殘余，一股作嘔的氣息傳來，真是強大的黑暗力量啊。

　　“詆毀圣女，罪不容誅！”

　　“我不忍百姓為惡魔陪葬，為萬人殺一人，請圣宮降下神罰！”

　　圣女朗聲解釋自己所為，還主動承擔罪責。看到活下去希望的百姓連連跪拜感恩，他們不相信瑞恩的詆毀，只相信圣女所為都是是為了百姓活下去。

　　我面帶冷笑看著這個女人，心想曾經(jīng)我為一人殺萬人，就是該死的錯愛，她為萬人殺一人，就是圣潔的真愛。

　　我學不會，我應該學不會。

　　場面掌控回到霍恩手中。霍恩開始調(diào)動軍隊清繳背叛自己的叛徒。

　　我和圣女仍是沒人敢管。我們走出康斯頓，一個帶走了神劍，一個帶走了戰(zhàn)車，相顧無言、相看兩厭，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

　　22

　　瑞恩的故事漸漸被人遺忘。

　　黑袍牽著小女孩走出森林，將獸皮丟給護送一路的牛頭酋長。慢慢向沙漠中心走去，在不知名的山上，隨手丟下鋒利的寶劍。

　　“那是什么啊？”

　　“那是操弄人心的玩具，我們離他遠點。”

　　“嗯，我叫拉芙好不好？”

　　“為什么？”

　　“我聽樹爺爺說，愛就是拉芙啊！”

　　“好，你喜歡就好。還記得我教給你的歌謠嗎？唱給我聽聽。”

　　“黑暗不骯臟~光明不干凈~人心摧毀深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