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說手心手背皆是肉，可手心肉多手背肉少，兩者還是有差別的。

　　程澤知道母親偏心大哥一家，聽到這番話心頭最后一絲期望盡數散去。

　　“媽，這是大嫂應得的。”

　　程老太瞪眼：“你說什么？”

　　俞青筠給自己男人一個贊許的眼神，奪過話頭：“媽，阿澤意思是說大嫂救不回來了，大嫂伙同劉拐子賣了安安，錢都沒退回去，吃牢飯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你們兩個這是要害了程家啊！”

　　程老太差點沒氣得厥過去，手指抖得像風吹的蠟燭。

　　程澤對她的哭嚎無動于衷：“媽，想救大嫂可以，只要你同意分家。”

　　“安安被賣這種事，這種事我不想經歷第二次。”

　　程老太這下算是明白兒子要分家的決心了。

　　和大兒子談了一宿后，程老太居同意分家。

　　分家那天，程澤叫了朋友幫忙搬東西，其實也沒有什么，程家老三的屋子丁點大，大小兩個柜子。

　　其中一個放著已經回京的教授留下的書，另一個里面放著點換季衣服和被子。

　　除此之外，鍋碗瓢盆樣樣沒有。

　　原因是程老太同意分家，但堅決不讓他們帶走家里任何東西。

　　彭萬里盯著兩個箱子看了又看，不敢置信。

　　“就這點？”

　　“不是，哪家分家是這么分的啊！”

　　見自個兄弟被區別對待，連三瓜兩棗都沒分到，彭萬里十分不滿，要不是不合禮數，他都想幫兄弟討公道了！

　　程澤朝他搖頭：“這些不要緊，快點綁好，去到老校區那邊還得收拾。”

　　陸教授給的老房子在老校區家屬院里，距離這頭有些路程。

　　三人把東西收好了，剛走出程家，被程海叫住，說要檢查一下。

　　“三弟，媽說了，你們能帶走什么不能帶走什么都是有規定的，別讓大哥難做。”

　　這做派也太羞辱人了！

　　一個家出來的，分家什么都沒得到就算了，現在拿自己的東西還要被暗示收件不干凈。

　　他們說話聲不小，鄰居一看這動靜圍上來。

　　“這是怎么了？”

　　“說是鬧分家，就這點東西？”

　　“說不定還有在后邊的呢。”

　　彭萬里湊到前面，笑嘻嘻地說：“什么后邊，就這點了！我也覺得奇怪，沒見過哪家分家是這樣的！”

　　緊接著有人嘀咕程家家底薄。

　　程海整個人都燥了，伸手就要關門，被彭萬里壓住。

　　俞青筠紅著眼：“大哥，家里鍋碗瓢盆我們一樣不拿！可你之前上班騎的自行車用的是我給的票，阿澤兩百塊錢買下的！”

　　“那票就算了，可兩百塊錢不少，我們搬家沒錢周轉不行，你看你什么時候能還我們，借條在這呢。”

　　程海第一次借錢的時候，還老老實實寫了借條，后面原形畢露，拿錢特別理所當然。

　　俞青筠本來對對方借錢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偏偏要把手伸到安安的手術費上，她當天晚上就把借條找出來以備不時之需，現在還真用上了！

　　門外頭一片嘩然。

　　嘲笑的話一句接著一句飄進程海耳中，他臉色發青，惱羞成怒揮拳。

　　“閉嘴！”

　　“媽媽小心！”

　　程小俞連忙推開媽媽，幸好她盯著，老早就覺得這大伯不像個好人，吃弟弟的，吃爹媽的，現在還要打人！

　　俞青筠沒想到自己討個債竟然差點被打。

　　“哥，你要動手？”

　　程澤將程海抓住，他比對方高一個頭，把對方壓制的死死的。

　　“青筠說的沒有錯，當初你說你去磚廠干活太遠了，要買車，我見大哥你實在辛苦才同意的，大哥，不給錢也行，你就把車給我們。”

　　彭萬里搭腔：“那這自行車應該歸程澤啊，誰出錢就是誰的，這道理小孩都懂。”

　　程小俞暗道彭叔叔真給力，用力點頭。

　　“對，我就懂！”

　　眾目睽睽之下，程海進退兩難，總之不能再昧下這輛車了。

　　車到手后，三人一人騎一輛，載著兩個箱子前往家屬大院。

　　一群人看戲也看得差不多了，各自散去，但他們今天看的戲估計得在八角鎮流傳個把月了。

　　路上，彭萬里聽完了整件事才明白過來好兄弟為什么要分家。

　　他低聲咒罵：“你大嫂真是個畜生！”

　　“現在怎么個事，真要放過你她？”

　　程澤：“接下來是公安的事，我只答應原諒她，但是公安怎么決裁我不知道。”

　　彭萬里豎起一個大拇指。

　　日頭漸落，一行人到達家屬大院。

　　程小俞坐在后車座上，兩只小手攥緊車墊子，小腦袋跟陀螺似的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覺得新奇。

　　舊校區是前幾年作廢的公社中學，不大，兩棟兩層的教學樓，其他都是平房，如今變成家屬大院，教學樓也成了居民樓，而陸教授的房子左邊樓上。

　　他們騎車而過，車上載著兩個大箱子，十分引人注目。

　　見他們停下來，有人湊過去問了一嘴，得知是新搬來的，就住在樓上，那人表情變了變。

　　“樓上啊？”

　　程澤拿了幾塊糯米糕給他，讓他帶回去給孩子吃。

　　“大哥，樓上怎么了？那是我老師的房子，老師去BJ的時候把鑰匙給我，讓我幫忙看著，這兩個月有事就沒怎么看，是怎么了嗎？”

　　那人拿著糯米糕就往嘴里塞，笑嘻嘻說：“我沒媳婦沒娃，我自個吃得了，確實也就是這兩個月的事兒，大院有人說那是空房子，安排自個親戚進去住，我以前也不認識你，不然高低得幫你攔著。”

　　“我也是家屬大院的，就住在前面，你們叫我李三字就行，需要幫忙嗎？”

　　俞青筠連忙擺了擺手，說不麻煩了。

　　李三字又說了幾句才離開。

　　俞青筠笑了：“看來這鄰里關系不用擔心了，不過，那住在房子里的人該怎么辦？”

　　程澤把綁箱子的繩解開，抱著箱子往上走。

　　“陸教授把房子交給我的時候寫了東西，還蓋了章，沒事的。”

　　俞青筠放心了，陸教授是個好人，當初她和程澤結婚被程老太為難，還是陸教授當的主婚人，撐場面。

　　之所以寫這張東西，大概也是怕遇到這種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