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微覺得這人就像設定好的機器人,只會按照程序說話,連表情也從來沒有變化過。
她還是應了聲:“嗯?!?p> 一路上車內只有駕駛系統的提示音,棠溪微醞釀著如何展開和祝景言有關的話題。
驀地一個急剎車,打斷了她的思路。
“抱歉棠溪小姐,險些出了意外,我下車看看?!?p> 棠溪微抬眼看,白功明的臉上是心有余悸的后怕。
她看向車前,是一個被嚇到跌倒在地的女生。
斑馬線兩側的紅綠燈是紅色,是眼前那個女生闖了紅燈。
白功明將女生扶起來說了些什么,棠溪微坐在車里聽不見。
女生面色蒼白地搖頭,快步跑過斑馬線。
他站在車前,定定地看著她走遠。
身后等得不耐的司機忍不住按起喇叭催促,他才重新回到車上。
“白管家,我聽說祝景言的腿是因為車禍……”
白功明身子僵了一下,“大少爺告訴你的?”
其實祝修文沒說原因,但棠溪微慶幸自己賭對了。
“是,我會一些腿部針灸和按摩手法,讓我養父的腿漸漸好了起來,我可以試著也幫祝景言看看。”
白功明冷靜下來,“不用了棠溪小姐,只會是徒勞?!?p> 棠溪微繼續往后試探:“我可以嘗試一下?!?p> “二少爺不喜見生,還請你打消這個念頭。”他聲音恢復之前的冷淡,“不管你是不是出于好心,這種事我都不會答應,二少爺不想再碰關于腿的事情?!?p> 她識趣地沒再多問,但又補充了一些和祝景言有關的信息。
既然不見生,就代表他不會在生日宴上露面,棠溪華定會為他安排房間休息,那接下來就是打聽他在哪個房間。
棠溪微低下眼,眸底閃著興奮的光。
祝景言,期待相見。
抵達映月樓,棠溪微剛從車上下來,白功明就飛快將車開走。
她有些無措地站在地下停車場,按照指示牌往出口走。
棠溪微問前臺宴會在幾樓舉辦,對方微笑回應:“您好,請出示邀請函?!?p> 她沒有邀請函,只能自報名字:“我叫棠溪微?!?p> 服務員在賓客名單里搜索了一遍,疑惑地看向她:“這次的生日宴的確是為棠溪小姐準備的,可那位小姐是叫棠溪雪,沒有棠溪微這個名字。請問您是姓唐嗎?”
服務員甚至沒將她的名字聯想成“棠溪”。
這個時間已經有不少賓客進來了,遞出邀請函的同時都在打量這個穿著禮服卻從未見過的少女。
棠溪微輕呼出一口氣,“那我在這兒先等著。”
她退到另一側,給楊有儀打電話,但只傳來已關機的忙音。
讓祝修文只送棠溪雪,甚至沒有提邀請函的事情,就是為了讓她一個人過來難堪。
不管是棠溪華還是棠溪雪的主意,都很惡毒。
棠溪微對于來往賓客的嘲諷或看熱鬧的打量已經麻木,緊握著手機站在一側。
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咦,這不是給我們雪姐甩臉色的那個轉校生嗎?”
棠溪微不用抬眼看,就知道是棠溪雪那三個狗腿。
“喲,還真是。怎么個事兒啊,孤零零站在門口?”
“你是有什么心事不想進去嗎?”
三人哄笑成一團,不管其他賓客嫌惡的目光,繼續毫不留情地嘲諷她。
“什么不想啊,我看她是根本進不去?!?p> “既然沒有受到邀請,為什么要過來?”
“我看她是想趁人多混進去吧,畢竟來參加雪姐生日宴的可不僅僅是京城的貴族,還有其他地方的名流。那可是數不清的高枝能攀呢!”
負責接收賓客邀請函的服務員看不下去,朝她們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位小姐,請盡快進入會場,不要在門口逗留影響其他人。”
三人得意地朝棠溪微昂了昂下巴,才被服務員連請帶推的進了門。
棠溪微全程沒抬過眼,她們剛剛肆意嘲諷她的行為無非是棠溪雪的授意。
這種言語攻擊對她不會造成任何傷害,她對這種無聊的針對嗤之以鼻。
楊有儀匆匆趕到時,來的賓客已經差不多了。
遠遠看見孤零零站在門口的棠溪微,她的心疼得揪起,不管身上還是不便行動的旗袍就小跑過去。
“微微,你怎么還在門口?”
大堂里的空調溫度開得低,楊有儀一握住她的手,就被凍了一下。
她更加心疼,“修文沒送你和小雪一起過來?”
棠溪微紅著眼眶搖頭,“沒人告訴我要邀請函才能進去……”
大堂經理注意到門口的人,忙出來迎接:“棠溪太太。”
楊有儀表情沉冷,“她是我的女兒,你們為什么不讓她進去?”
經理表情僵住,又仔細看了看棠溪微,“可是棠溪小姐并不是這個模樣???”
“她是我……”“親生女兒”四個字終究還是沒說出口,燒得她嗓子一痛,“即將要在生日宴上認的養女?!?p> 楊有儀下意識看向棠溪微,她身子輕顫了一下。
她在心底譴責了自己無數遍。
微微,媽媽對不起你,不能給你名正言順的身份。
經理擦了把冷汗,“抱歉棠溪太太,這件事……棠溪先生在訂酒店的時候并沒有提過?!?p> 楊有儀氣得渾身發抖,卻不能直接發作,還要艱難地扯出笑來說出原諒的話。
“沒關系,那我們可以進去了吧?”
“當然可以?!苯浝砬妇蔚鼐狭艘还?,“我領你們進去。”
楊有儀緊緊握著棠溪微的手,輕聲安撫:“微微別怕,是媽媽不好,我沒想到手機會關機錯過了你的電話?!?p> 棠溪微輕輕搖頭,低聲應:“沒關系?!?p> 楊有儀心疼她懂事明理不哭不鬧,險些沒控制住多年來的禮儀教養直接罵出口。
經理替她們按下電梯,“宴會舉辦的樓層在三樓餐廳?!?p> 電梯門關上,楊有儀才終于忍不住罵:“棠溪華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她這些天來的隱忍都在此刻徹底爆發。
不僅得知了共同財產被轉移,還沒有如約見到楊季聲。
她真是白瞎了眼,當初為了這樣一個偽君子不顧家族反對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