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坐了六七十個小時的火車,又連著十多個小時的汽車,路途奔波我竟也沒覺得累!(還是年輕啊!)另外,從滿是磚瓦房合院的落后農村,來到這個不算大的小城鎮,還是有幾分新奇,尤其是皚皚白雪,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升騰出一絲喜悅。
老媽給我收拾了床鋪,讓我再睡一覺,我隨口答應著,鉆進被窩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趴在窗臺看著足有一尺厚的白雪,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何不去堆個雪人,這么多雪還可以酣暢淋漓地打個雪仗,不過一個人也打不起來啊!突然有了一絲落寞……
沒來XJ前,很多小伙伴一起玩,那時的時光是那么愜意、那么美好、那么讓人留戀,憨厚略有口吃的小陸,黑瘦個矮的寶盞,頭腦靈活的慶盈,聰明伶俐的小鳳……可惜他們都在幾千里之外的老家呢!
雖然沒人陪打雪仗,雪人還是可以堆滴啊!說干就干。
臥室、客廳、廚房轉悠一圈,也沒找到一個趁手的家伙,終于在陽臺,發現了一個鏟子,雖然比不上老家除草的鏟子看著順眼,貌似是最合用的家伙什了。
把進家門之前那身行頭穿戴好,帶上鏟子沖出門外,一個箭步落進厚厚的雪地里,發出“咯吱”聲。
樓前有一片平坦開闊的地方,我掃視了一下,選了個比較適合耍鏟子的地方,拿著鏟子簌簌鏟起來。手忙腳亂地一陣操作,雪人的30多公分高的半截身體已經雛形乍現。
一陣下樓的腳步聲,接著是一對母女對話“快開始了……趕緊……”,接著傳來一陣輕盈清脆的笑聲。
循聲望去,一個約莫40歲的中年婦女跟在一個小女生的后面走出單元門,這個小女生月白的羽絨大衣輕輕拂動著,穿著牛仔褲,足蹬卡其色皮鞋;她有著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蘊含著十來歲的活力和朝氣,她嬌小可人,擁有著一張精致的臉龐,美麗的容貌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她的笑容充滿親切感,讓人感到她不僅僅是一個美麗的女孩,更是一個充滿溫暖和情感的存在。
在我用余光打量這對母女的同時,小女生也朝我這邊看過來,她有點詫異地看著我,又對我身前的“杰作”顯出幾分好奇。
她回頭望向身后的中年婦女,輕聲道:“媽,他在干嘛呢?”
她媽此時也正看著我,臉上也帶著幾分疑惑,朗聲問:“你是在搞啥工程呢?”一邊說,一邊笑起來。
雖然她們是陌生人,但是我也沒有絲毫膽怯,仿佛來自大城市見過大世面的孩子。本不想搭理她們,不過看她們這么“虛心請教”的份上,不妨給她們說下:“我準備砌個長城,上面再放個機器人!”此時的我面帶一絲得意,嘴角輕輕上揚。
小女生有點不可思議地感嘆:“你會壘長城,我才不信呢!”她媽也帶著懷疑的神情。
我自信滿滿地說:“下午你們就可以看到建在冰雪里的長城啦!”
小女生牽著她媽的手,催促道:“媽,快走了!電影都要開演了……”臨走之前,她還給我飄來一個鄙夷的眼神,似乎在說:“不信,不信!略略略!(舌頭掃嘴唇的聲音)”。
耶嘿!這小妮子,看不起人呢!我非得要讓你們看看,什么是冰雪長城,哼哼哼……
正目送這對小瞧人的母女時,聽著“蕭威……蕭威……”,一聽就是老媽的聲音,準是睡醒了到我房間沒看到人,著急了!
我連忙答應著,把手里的鏟子舉起來揮舞著。
老媽嗔怪道:“大冷天,不在房間暖和跑外面奏啥呢?”
“壘長城呢!”
“你的鞋都濕了!!”
“沒事”我一邊回答,一邊繼續埋頭苦干,爭取早點完成我的宏偉作品。
干了倆小時,才壘出不到兩米的“長城”,此時,早上的豪言壯語已經煙消云散,暗自為自己的逞一時之勇叫苦不迭!
既然大話說出去了,男子漢大丈夫咋也不能食言啊!
想罷,吭哧吭哧繼續掄起鏟子開始了自己的大工程,把雪一鏟子一鏟子摞起來,然后用鏟子在上面拍幾拍,壓實后再用鏟子切出整齊的邊緣,上面再用鏟子掏出一個槽,旁邊留出的兩道邊再淺切一排“幾”字,再用鏟把在“幾”字中間小心翼翼搗出瞭望孔。哈哈!自己都被自己的手工天賦深深折服了!哈哈哈……
直到下午兩點多,一個蜿蜒盤旋的長城終于造好了,期間被老媽催過一次飯,因為老家都是十二點多吃飯,可是我寧愿餓著,還是不愿罷手,必須一口氣干出個模樣來。
本來還要坐等那個小妮子回來看看我的大作呢!可肚子咕咕地叫著、鬧著,非得讓我帶它美餐一頓,罷了罷了!小妮子回來肯定看得到,讓她和她媽驚掉下巴!想到此,不禁竊喜。
老爸的廚藝貌似在阿勒泰有更好地發揮啊!兩個家常菜——土豆燜牛肉、洋蔥爆羊肉,還弄了個羊筒骨湯,像老家的做法,加了大白菜和紅薯粉。這一餐,兩碗大米飯、一晚筒骨湯下肚,“肚肚”小朋友從瘦紙片又恢復了溜圓的體型。
再偶遇隔壁小女生,已隔了一天。
今天星期一,老爸準備送我去之前已經聯系好的初中,準備讓我繼續學業,可是我都不想讀了,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也說不出來,反正就是上學猶如上墳,臉拉著沒有一絲笑意。
剛隨老爸一同出單元門,就聽后面有人叫我爸:“老栩,這是去干哈呢?”沒看到人,就聽出,是前天那位阿姨,說她的聲音如鐘真不為過。
老爸微笑著回頭說:“哦,園園媽啊!我家蕭威和他媽從老家過來了,這不年前給他聯系了學校,現在送他去學校。”
園媽:“哦,年前就聽說你家兒子要轉學過來了,前天就看到你家兒子啦,還以為誰家的親戚來我們院里玩呢!”接著,推了下那個小女生——園園:“叫哥哥!”園園大方地叫道:“叔叔好!哥哥好!”
我有些錯愕,趕緊答應著:“嗯!妹妹好!”
園媽帶著夸贊羨慕地語氣說:“你家娃娃很能干!還會壘長城呢!”說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已經半融了形似殘垣斷壁的雪堆。
老爸看了我一眼,謙虛地說:“小孩子家,自己瞎擺弄!讓你們見笑啦!……”
我心里想:服氣了吧!我說壘長城,就能壘得起!這時,胸中一股自鳴得意油然而生。
從此,在這個遙遠的叫阿勒泰的地方,我認識了第一個朋友——袁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