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見
碧藍晴空,祥云翩翩。
難得寧清月安分了幾日,溫荷華漫步在幽香的花藤下,心情格外舒暢。
沿著碎石小路,望不盡的簇簇紫色繁花,走近了看朵朵的小花形似小鈴鐺,風一吹聲音悠長而清脆。
溫嬤嬤小心的折了一朵,輕輕地別在溫荷華的發髻上,連連點頭,發自內心地夸贊,“王妃真是天姿嬌色!”
今日溫荷華羅蘭紫衣著身,繁華的花紋是虞美人,頭飾通一色的紫,襯得她膚白貌艷。
溫荷華撫摸懷中熟睡的貍花貓,“時間長逝,容顏易老,再好看的皮囊也躲不過時間的蹉跎。”
溫嬤嬤先是贊同而后說出自己的看法,“王妃說的極是,可這世間擁有好看皮囊的人已勝他人幾分。”
譬如去年的一名科舉考生因樣貌丑陋得罪了考官,沒能參加殿試;唐侍郎家的二姑娘因面容長有胎記,年方二十有余至今待字閨中。
溫荷華虛心受教,“此話不假。”忽而想到了什么又道,“園里的花開的不錯,正好院中的花茶已剩不多,嬤嬤不如帶著丫鬟們去采些回來泡茶。”
溫嬤嬤帶著丫鬟出了花藤,在不遠處采花談笑間不覺已走出園子。
溫荷華倚著花柱閉目小憩,懷中的貓兒不知感應到了什么倏然睜開眼抬起腦袋,略有期待的探尋四周。
待目標鎖定只聽它“喵嗚”一聲,跳出溫荷華的懷抱,不給她思考的機會,箭也似的躥向花藤后。
溫荷華急忙起身去追,“小貍!”
花藤后柳樹下,溫荷華焦急不安的心慢慢平復——小貍正乖巧地窩在李修遠的懷中舔弄,抱它的人沒有嫌棄它弄臟了衣服,反而為它捋順毛發,護它周全,任由它在他懷中蹭弄。
青衣長袍,薄紗攏眼,唇角噙笑。
如山澗潭水、石上青松。
他什么時候來的?
溫荷華進一步率先開口,“六王爺”
熟悉的聲音讓本就不平靜的心又掀起一層波瀾,感受到溫荷華的靠近,李修遠只覺喉結滾燙,手上的動作不聽使喚的停下,平時能說會道的嘴在此刻打嗑,再普通不過的稱呼在他的唇齒間遲遲不肯吐出。
“嫂嫂”
雖然李修遠看不到眼前的人,但能感受到溫荷華在向他微笑點頭。
事實上溫荷華確實在笑,在為小貍的沖撞道歉,“小貍性子野,一時沖撞了王爺還弄臟你的衣服,實在是抱歉。”
李修遠含笑,“不礙事,我也喜貓,聽嫂嫂著急的尋找小貍,想來定是疼愛它。”
溫荷華一直觀察小貍的動作,“小貍陪了我六年,我已把它當做家人看待。”
激動涌上滾燙的心尖。
“小貍平時可有惹你生氣?”
溫荷華沒料到他會說這樣的問題,先是一愣,而后只當是他關心,“這小家伙喜歡到處跑,半天不見影子,不過你一喚它它就會出現倒也讓人省心。”
許是好友重逢相談,溫荷華不由的多說了幾句。
“說起來,小貍自小就認生,你與它僅見過一面,時隔多年它竟還記得你,同你親近。”
李修遠克制著心底燃起的火焰,想早些結束這場對話,“許是緣分吧。”
溫荷華左顧右看發現少了一個人,“對了,今日怎不見蘇辰?”
“園子的花開得不錯,我讓他去采些用來泡茶,這會兒也快回來了。”
男人采花很是少見,像他這樣的武將對花提起興致的更是屈指可數,比如溫家的兩位小將軍對花提不起一丁點興趣。
溫荷華頗為驚訝,之前怎么從未發現他喜花茶。
驚訝之余還有些遇知音的欣喜,“巧了,溫嬤嬤也去采花了。”
“沒想到你竟也喜歡花茶,之前怎從未聽你提起過?”
雖說李修明是溫荷華兩個弟弟的好友,又經常去溫府,但溫荷華極少與他說話交流。
話從口出,溫荷華后知后覺說了話,趕緊轉移話題,“你的眼如何了?”
前些日子她去看望李修明,被太醫以“六王爺需要清凈”婉拒門外,難得今日二人有說話的機會,竟險些把他的傷情給忘了。
許時感覺到溫荷華的尷尬,李修遠也避開了上個問題,“多謝……嫂嫂關心,好多了。”
嫂嫂二字直灼他心,也燒紅了他的臉。
他不敢再繼續待下去了。
“嫂嫂若是沒有別的事,我便先回院中就不陪著嫂嫂了。”
溫荷華對他的突然辭別感到疑惑,再看他面色通紅,以為是他的眼睛不舒服,又向前進步,擔心的問道,“可是眼睛不舒服?”
溫荷華的再次靠近,讓他后退一小步,“是”
溫荷華只顧著他的傷情,并未注意到他后退的動作,“我扶你回去。”
李修遠當即拒絕,“不煩勞嫂嫂,蘇辰已經回來了。”
一直躲在花藤下的蘇辰提著花籃笑容滿面的走出來和他們見面,恭敬作輯,“王妃”
蘇辰武功高,所以溫荷華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以為是李修遠的聽力好,“你回來的正好,六王爺眼睛不適,快扶他回屋。”
“屬下這就扶王爺回去。”
蘇辰將依依不舍的小貍還給溫荷華,懷中突然落空,李修遠放下雙手握住小貍在手心留下的余溫。
李修遠動了動手指,蘇辰回頭打斷了溫荷華想要跟上來的想法,“有王太醫在,王妃不必擔心。”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有太醫院的人在她自是放心的,只不過她擔心的是李修遠剛剛的情況,為何說著說著就突然不適。
正想著,溫嬤嬤帶著丫鬟們采花回來,溫荷華收回目光瞧了兩個小丫鬟舉到她眼前的花籃。
“回靜蘭院。”
清梨院,收斂幾日的寧清月垂眼臥在柳下榻上,三千青絲如潑墨散落榻上,紅色裙角垂落榻前,柔美且妖艷。
從丫鬟的角度看去,她在瞇眼睡覺,卻不知其實她在謀劃著如何讓李修明休了溫荷華。
突然,她坐直身子,清眸暗藏算計。
“與我梳妝,去芳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