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章 倪少爺?shù)男录?/h1>
夜風(fēng),輕拂。
深呼吸,一種無以言表的熟悉氣味,瞬間盈滿胸腔。
舉目,遠(yuǎn)眺。
考古學(xué)家完成挖掘工作之后,萬釋府邸二期的地塊污燈黑火地、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宛若于夜間盛放的紫曼羅,安靜卻又驕縱。
喬黛染站在陽臺上,目光幽幽地眺望著。
難道,那里,當(dāng)真是薩釋上師的地下宮殿?
可是,夢中,薩釋上師曾提及,地下宮殿里面的金銀財帛多不勝數(shù)……這跟所謂考古學(xué)家挖掘出的文物數(shù)量并不一致。
卻也說得過去。
畢竟相隔千年,誰知道那些金銀財帛是否已經(jīng)被薩釋上師揮霍一空?縱使并非薩釋上師所揮霍……誰又能夠保證,在此之前,不曾有他人發(fā)現(xiàn)地下宮殿?
心頭怪怪的。
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沉沉的,悶悶的。
那一個又一個的夢,縈繞心頭,揮之不去,讓她愈發(fā)呼吸困難。
她實在不明白,她為何經(jīng)常做那一個又一個的夢……姑且繼續(xù)稱之為“夢”吧……那些夢,無論是甜的,苦的,痛的,還是日常大事小事……都讓她感覺隱隱不安。
人,不會無緣無故做夢的吧?
難道。
是如今的黛染……有什么話想對她說?
抑或是……
命運給她的一種警醒?
“公主大人!”
身后突然傳來葉心儀的叫喚,把喬黛染嚇了一跳。
不悅地扭頭瞪向葉心儀。
葉心儀舔著一張小狗臉,笑呵呵地說:“倪寒少爺跟畢畢來了!”
喬黛染眼前一亮,臉上的不悅不翼而飛。
葉心儀笑著轉(zhuǎn)身,去找她的畢畢去了。
喬黛染剛想走進(jìn)客廳,卻見倪寒已經(jīng)朝陽臺、朝她走來了……她入定般停下腳步,入定般凝望迎面而來的倪寒……心臟怦然,眼睛卻在莫名發(fā)酸。
一步之遙。
喬黛染一頭扎進(jìn)倪寒懷中。
“為什么在陽臺吹風(fēng)?”倪寒輕輕摟著喬黛染,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我想你了。”喬黛染枕著倪寒的胸膛,傾聽著他的心跳。
常言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這般思念滋味,如今總算是嘗透了。
“傻瓜。”倪寒輕撫了撫她腦后的秀發(fā),“從醫(yī)院回來之后,可有好好休息?”
“有。”她宛若撒嬌的貓咪,貓在倪寒的懷中,不愿離開。
“晚上吃了什么?”
“很多。”
“這么晚還不睡,是在等我嗎?”
“不晚。”她更加抱緊倪寒,“也確實是在等你。”
“事情實在是太多……”倪寒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親了親喬黛染的額頭,“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辛苦你了。”喬黛染在倪寒的懷中抬頭,目光柔柔,“可有按時好好吃飯?”
“有的。”并沒有。為了能夠盡快見到喬黛染,倪寒只管玩命般干活。
“不許騙我。”喬黛染哪能不懂倪寒。
“吃了三明治。”
“就那幾片面包夾著幾根菜的玩意?”
“呃……是的。”倪寒有點失笑。
“你工作那么辛苦,只吃那種東西怎么能行!”喬黛染心疼極了。
“沒事。”倪寒輕撫了撫喬黛染的臉龐,“倒是你,身體感覺好些了嗎?”
“我已經(jīng)全好了。”喬黛染忽而左右開弓地捏著倪寒的臉,輕輕的,更像是撒嬌,“你啊,工作之余也要多多保重身體才行,知道不?”
“知道。”倪寒抬手拉下喬黛染的雙手,放在唇邊,輕吻了吻,“外頭風(fēng)大,我們進(jìn)去坐吧?”
“你冷嗎?”
“不冷。”正常人,誰會在夏天感到冷?
“那,可以陪我在這里多待一會兒嗎?”
“可以。”
喬黛染挽著倪寒的手臂,轉(zhuǎn)身,再次走到陽臺的圍欄前,舉目眺望污燈黑火的萬釋府邸二期地塊。
喬黛染問:“珠寶秀進(jìn)展順利吧?”才住了2天院,就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順利。”倪寒摟著喬黛染的肩膀,同樣目光幽幽地眺望著,“還有幾天……”
倪寒心底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仿佛,他等待這天,已經(jīng)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今天的例會也順利嗎?”
“嗯。”
“在例會上,可見到解莉了?”
“見到了。”倪寒摟著喬黛染肩膀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她……”喬黛染用眼角掃了一下倪寒加重了力道的手——這加重的力道,不足以弄疼喬黛染,卻讓喬黛染感受到倪寒的怒而不宣——喬黛染收回眼神,盡量語氣平常地問:“她,一切如常嗎?”
“是的。”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倪寒無名火燒。
“父親說,一切都是解太太的意思,跟解莉沒有關(guān)系。”
“你信嗎?”倪寒壓抑著怒氣。
“你呢?”喬黛染歪頭看向倪寒,“你信嗎?”
“防人之心不可無。”倪寒的意思就是不信。
“確實。”喬黛染看向遠(yuǎn)方,嘲弄道:“解莉那一肚子的壞水,除了父親,誰都看得出來。”
“或許,解伯父只是不愿意……他的世界變得徹底的不堪。”
“哦?”喬黛染挑眉,看向倪寒,“感覺……你還知道一些,我不知道事情?”
倪寒沉默。
喬黛染不悅地扁了扁嘴。
“不許隱瞞我。”喬黛染捏了捏倪寒的臉,“無論你還知道些什么,都一定要告訴我!”
“我答應(yīng)了解伯父……”倪寒拉下喬黛染的手,緊緊地握住。
“我不管。”喬黛染嘟起嘴,撒嬌地沖倪寒不斷眨眼,“我們之間不能有秘密。”
“這……”
倪寒猶豫。
但是。
她曾說過,她并非原本的喬杏華,她是千年之前的曼羅公主黛染。
最初,倪寒對此是半信半疑。如今,倪寒選擇不問原因地相信她。既然她并非原本的喬杏華,并非喬雨幸所生……告訴她真相,她應(yīng)該也不至于太傷心?
能讓她更加防著蘇夢和解莉,也是好事。
再三思考過后,倪寒才開口說:“解伯父讓我派人去調(diào)查,喬雨幸當(dāng)年的那些事……”
私家偵探把調(diào)查結(jié)果交給倪寒,倪寒自然是要稍微過目之后,再讓私家偵探離開……誰料,調(diào)查報告的內(nèi)容過于驚悚,以至于倪寒過目難忘。
倪寒簡明扼要地,把調(diào)查報告的內(nèi)容,告訴喬黛染。
“毒婦!”縱使喬雨幸并非她的生母,卻也是她這具身體的生母啊!喬黛染氣得咬牙,“蘇夢當(dāng)年那般狠毒,如今,竟想在我身上重施故技!”
“確實狠毒。”倪寒握緊了拳,似是對喬黛染說,卻又更像是對自己說地喃喃:“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小心提防她們母女二人。”
“那般狠毒的母女,怕是防不勝防。”
“不用怕……”
倪寒想說“我會保護(hù)你的。”
倪寒的話還沒有說完。
葉心儀突然傳來的大叫,打斷了倪寒的話——
“公主大人!倪寒少爺!我跟畢畢買了夜宵,你們快點進(jìn)來一起吃夜宵吧!來吧來吧!”
喬黛染隔空瞪向葉心儀聲音傳來的方向——客廳——喬黛染于心底罵道:好你個葉心儀!吃吃吃,就知道吃!晚飯才剛過沒多久,就又只管吃吃吃!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本公主刻薄你,沒給你吃飽飯呢!
喬黛染卻又想:葉心儀許是知曉倪寒沒吃好,所以才特意去買夜宵……也算是有心了。
于是。
喬黛染挽著倪寒的手,進(jìn)屋吃夜宵去了。
進(jìn)屋。
看見擺滿餐桌的食物——簡直是把人家餐館菜單上的菜色,全都搬到這里來了。
四個人,圍坐,吃著,聊著。
慢慢吃。
慢慢聊。
人生樂事。
聊天的內(nèi)容?
沒有實質(zhì)內(nèi)容,只有嘻嘻與哈哈——主要是葉心儀跟畢繁鳴在嘻嘻哈哈——大家都很輕松、很愉悅。
開心的時間,飛逝而過。
仿佛才一眨眼,兩小時過去了,滿桌的食物也差不多光盤了——食力驚人——不知不覺,又到了分別的時候。
喬黛染把倪寒送到門口。
葉心儀也把畢繁鳴送到門口。
畢繁鳴調(diào)戲了一番葉心儀,然后跟葉心儀肩并肩地并排站著,兩臉吃瓜地看著倪寒跟喬黛染——
只見。
倪寒低垂的手握住喬黛染同樣低垂的手,執(zhí)手相看,二人沉默的眼眸流露出萬般不舍。
她很是不舍地抿了抿嘴。
他同樣不舍地蹙了蹙眉。
無言的不舍,把周遭的一切都染上了濃重的離愁別緒。
幾分鐘過去了。
或許。
不只是幾分鐘。
反正,一段時間過去了。
喬黛染跟倪寒仍是這幅的“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模樣。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畢繁鳴用手掌反復(fù)摩挲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受不了地催促道:“好了好了,你們倆差不多得了!”
喬黛染跟倪寒全然不理會畢繁鳴。
畢繁鳴不甘被忽視地看向倪寒,故意笑著調(diào)侃:“親愛的倪寒少爺,現(xiàn)在又不是讓你出遠(yuǎn)門,更不是讓你們分隔兩地十天半月的……不就是稍微分開一下下嘛,你們至于一副十八相送的樣子嗎?”
喬黛染跟倪寒還是全然不理會畢繁鳴。
畢繁鳴捋了捋頭發(fā),轉(zhuǎn)頭對葉心儀說:“小心心啊,我忘記告訴你了,為了明天早上可以跟你一起吃早餐……我今晚借住在倪寒少爺家哦。”
葉心儀歪了歪腦袋,不解地問:“哦?你們……不是一直都住在一起的嗎?”
畢繁鳴摸了摸葉心儀的小腦袋瓜,又點了點葉心儀的鼻頭,笑著說:“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把話說清楚!我確實一直都跟倪寒少爺住在一起……還有老姐和姐夫……但是啊,那個家距離這里還挺遠(yuǎn)的……所以啊,我今晚借住在倪寒少爺名下的物業(yè)!也就是……樓下!”
葉心儀瞪大了眼,驚呼:“樓下?!”
“是的!樓下!”畢繁鳴摟住葉心儀的肩膀,看向倪寒,語氣調(diào)侃,“可惜這里是一梯一戶,不然,倪寒少爺還想搬到隔壁去呢……哦!不不不……倪寒少爺肯定最想搬到這里面來!”
倪寒看了一眼畢繁鳴,表示不滿。
畢繁鳴做作地打了一下嘴巴,卻又繼續(xù)調(diào)侃:“是我不好,是我多嘴!可是……如果……倪寒少爺真的想搬到這里面來,黛染小姐肯定也是樂意的……畢竟這里有的是客房……至于……夜深人靜的時候……倪寒少爺是不是乖乖地睡在客房里面……那就只有倪寒少爺跟黛染小姐知道咯!”
倪寒跟喬黛染不約而同地瞪向畢繁鳴。
畢繁鳴竟嚇得一哆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倪寒眼神的恐怖程度,簡直跟喬黛染有的一拼,他們二人的眼神雙劍合璧更是力量驚人——畢繁鳴趕緊閉上了嘴。
倪寒重又看向喬黛染,微微笑了笑——瞪畢繁鳴時候的“恐怖”一掃而空——倪寒溫柔地對喬黛染說:“早點休息。明天見。”
喬黛染略略頷首,笑容甜且幸福:“晚安。”
若非畢繁鳴跟葉心儀排排站吃瓜瓜地看著,倪寒真想吻別喬黛染……罷了……倪寒克制地用手指捏了捏喬黛染臉頰,不舍地離開了。
畢繁鳴故意學(xué)著倪寒的樣子,調(diào)戲地捏了捏葉心儀的臉蛋,然后才故做瀟灑地雙手插袋,跟在了倪寒的身后。
喬黛染看著倪寒離去的背影……
真希望可以不顧禮節(jié)地留下倪寒,就如昨夜一般,一整夜地彼此偎依。
唉。
心上人猶在眼前,卻已思念泛濫。
喬黛染不舍地,暗自嘆了一口氣。
喬黛染不知道——
倪寒亦是不舍地暗自嘆了一口氣。
倪寒亦是希望可以跟昨夜一樣,陪伴在喬黛染的身邊,相擁入眠。哪怕只是最純粹的相擁入眠,亦是讓人心安而又向往。
很突然地。
倪寒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微微笑著對喬黛染說:“時間還早,要不……到樓下坐坐?”
喬黛染忍不住笑了,笑靨如花。
葉心儀興奮地跳起身,拍著手說:“好呀好呀!我們一起到倪寒少爺?shù)男录覅⒂^參觀。”
畢繁鳴遙遙向葉心儀張開雙手。
葉心儀兔子似地蹦蹦跳到了畢繁鳴的跟前。
倪寒則大步走到喬黛染的面前,牽起喬黛染手,牽著喬黛染到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