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師
許太后從下朝后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
小皇帝的翅膀硬了,在朝堂上與幾個老骨頭,一唱一和,居然把隴西侯的工部侍郎扒下來了。
把持在許家手中多年的銀礦就這樣從他們手里飛了。
胡司言凝神屏氣,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陛下今日觸了太后的逆鱗,今日怕是不會安生了。
慶壽殿的一眾內侍內監們,大氣都不敢出,自太后回宮,所有人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生怕自己觸碰太后霉頭,丟了小命。
趙光熙到慶壽殿的時候,感覺殿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他剛在大殿門口,許太后就知道他已經來了。
許太后冷哼了一聲,“本宮倒要看看,這黃口小兒還有什么辯詞。
真以為孟長欽是新官,就會燒他這個冷灶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摸樣,若不是本宮,他現在可還在北地吃土呢!”
胡司言垂著眸子,低聲道,“或許,陛下有自己的思量呢。”
許太后搭著胡司言的手站了起來,“那就去看看咱們的好陛下到底有什么思量。”
許太后慢悠悠地從后殿走出來的時候,趙光熙的茶都喝完了一盞。
趙光熙站身來,“兒臣給太后請安。”
許太后看著他,皮笑肉不笑,“陛下大駕,有失遠迎。”
趙光熙唇角的幅度不變,許太后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
俗語說,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巴掌已經打了,該給甜棗了。
趙光熙的臉色的和煦的笑,“您別惱,朕這樣做也是為了舅舅好。”
許太后走向主位的腳步一頓,緩緩轉身,“本宮竟還不知,卸了官職,是對隴西侯好。
本宮若是沒有記錯,隴西侯還沒有到頤養天年的年紀。”
隴西侯是太后的同胞親弟,自許太后入宮為妃后,隴西侯便從老家范縣到了盛京。
許家姐弟,一個后宮,一個前朝,逐漸許家的這個大樹長得枝繁葉茂。
到了如今,依然是難以撼動之勢。
隴西侯把持工部銀礦多年,蠶食國庫,走私礦業。
這兩年甚至開始買賣官位,昨日更是借著庶女的生辰收受賄賂。
昔年,先帝對許氏姐弟的包容,膨脹了他們的胃。
趙光熙有心整治,卻無從下手。
所有送到他御案上的折子都是已經經過丞相和太后篩選過的折子。
他想看的,想知道的,通通不知道。
就算是朝會上,朝臣提出里的,都需要經過許太后的點頭。
趙光熙就知道,許太后不會還政,她需要的就是一個什么都不管的傀儡皇帝。
“朝中對舅舅頗有微詞,昨日的做法也太惹人耳目,再坐視不理,周御史就不是揍七本這么簡單了。”
趙光熙在離許太后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跟何況,許云婧只有一介庶女,大操大辦就算了,楚陽前去恭賀生辰,竟然還以下犯上,甚至逾制戴三釵,這是不把您放在眼中。”
許太后想到前幾次許云婧進宮,大庭廣眾之下竟然癡望陛下的樣子。
她知道,許云婧不是不把她放在眼中,而是在肖想她不該想的東西。
后位的人選,只能是許云嬋,嬋兒容貌雖然及不上婉兒,但其才情不輸許云碗。
緩了一會兒后,趙光熙繼續道,“舅舅做了這么多年的工部侍郎,難道就不想換個去處?”
“什么?”許太后側目看向他。
這小皇帝一沒人,二沒權的,他還能做些什么?
趙光熙抿唇一笑,“大齊最近幾年國泰民安,貿易往來繁盛,尤其海港船運。
海港的繁茂,其中的利弊也顯現了出來。”
許太后微微瞇起眼,陛下的折子都是經過篩選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東西。
可小皇帝還是從這些不痛不癢的東西里面看出了些門道來。
趙光熙,“利好,自然是時和歲豐,弊端,就是侵擾頻繁。
只是送在朕御案上折子,只有兩次提及,這其中也要防止當地官員欺下瞞上。”
趙光熙知道自己耳目閉塞的原因,但面上還是一派憂心。
“大齊只有一支水師,其前身還是海匪招安而來。若是真開戰,咱們估計只能被打得抱頭竄,那北海港口可是最為的重要貿易口岸。”
許太后不是沒有想過水師的事,只是已經被朝臣壓下去好幾次了。
現在大齊正是鼎盛,周遭的鄰國不敢貿然而動。
訓練水師,不僅勞民傷財,更是沒有一處合適水域。
許多事也不是她想做就能做的,若是這初生牛犢愿意當這出頭鳥。
那,也不是不可。
許太后,“陛下還年輕,就能想到是水師之事,本宮甚是欣慰。
大祁雖然有大片的海岸,可卻沒有適當的內陸水域做水師訓練。”
趙光熙自然不打無準備的仗,“朕覺得,資州的泗水三江就是很好的一處選擇。”
資州,乍聽到這個地方,許太后的心尖兒一顫。
當年的事,久遠得差點讓她遺忘了。
“太后?怎么了?”
許太后回過神來,卻見趙光熙正一臉關切得望著她。
“可是昨日沒有休息好?都是朕的不孝,朝會那般的早,還讓您跟著早起上朝。”
許太后的唇角扯了扯,小皇帝果然還是長大了,現在都會跟她玩心眼兒了。
“無礙,就是突然想到,在范縣時的一個閨中手帕交,在本宮進宮前,她好像就是嫁去了資州。
陛下突然提到資州,本宮一下就想到了手帕交。”
看著陛下一副了然的樣子,許太后才坐直了身子。
“資州本宮沒有去過,但是疆圖上顯示泗水三江的交匯就在資州,且大齊洪水泛濫之處就是資州。
為了這洪水,資州斬了多少貪官污吏。
這里的水雖然多,但是訓練水師,怕是不行吧?”
趙光熙看著許太后微微皺眉的樣子,心底呵呵一笑,水師果然對許家的誘惑極大。
隴西侯斂了不少的財,在朝中的地位也不可撼動。
但是兵權他卻不能染指半毫。
若是有一支能組建一支實力強硬的水師,做海上霸主。
他不信,許太后不會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