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挖坑
頭冠是盛京世家貴女中,時下最興的發飾。
材質各有不同,金、銀、玉、絲,上面再綴上珍珠,寶石,瑪瑙等等。
聽說當年隴西侯給嫡長女定做了一頂白象牙頭冠,壓箱底的嫁妝。
精美無比,據說是尋遍了大齊的能工巧匠才做出來的!
可惜,許云婉福薄,沒能入住中宮就撒手人寰,這頂頭冠也沒了能示人的時候。
中宮皇后和天后的不帶頭冠,帶鳳冠三簪,唯一不同的是,皇后是三只銜珠鳳,太后是六只銜珠鳳。
許云婧自然是沒有膽子帶銜珠鳳,但是暗戳戳的帶三簪,她還真是膽大妄為。
或是說……
許家沒能把嫡長女送進宮,莫非現在是想把這個庶次女送進宮?
琢磨過味兒的夫人們,臉色又變得耐人尋味。
現在許家有太后把持朝政。
陳太傅的妹妹又是隴西侯夫人,隴西侯的妹妹又是潘相的兒媳。
這三家就是一條船上的。
高相的長女進宮都只做了個二品充容,連個妃位都沒撈到。
陛下還沒有大選,進獻入宮的女子分位都不高,聽說就是太后授意的。
恐怕就是怕后妃太厲害了,許家這個才回家幾年的庶女到是招架不了?
不管夫人們如何天人交戰,兩位正主卻是云淡風輕。
許云婧,毫不在意得拔下后面的兩支簪,一縷頭發就飄落了下來。
“臣女只是固定頭發才多插了兩只,公主多心了。”
一旁的一個貴女立刻從頭上拔下一個珍珠排叉,讓丫鬟替許云婧將頭發簪好。
“多心?”趙沅楚一臉迷惑的眨了眨眼。
“本宮多什么心了?只是看到表妹這冠子上的珍珠似乎是假的,只是不確定,才猶豫著沒有說出來。”
逾制可不是她發現的,是夫人們眼尖。
可怪不到她的頭上來。
“假的?”許玉婧的表情終于有絲裂痕了。
她不怕逾制,但是她若是堂而皇之用了顆假珍珠,出現在這么重要的場合上,這才是將她的臉面丟到了地上。
趙沅楚一臉無辜的模樣,“前些日子,宮里來了批珍珠,母后說不要,皇兄就把最大的兩顆給了本宮。”
說著她翹起一只腳,月白色的繡鞋底已經臟污了。
鞋面上繡著盛開的梨花,最矚目的還是鞋尖上那個大珍珠。
雖說沒有許云婧的那顆大。
但是珠子溫潤的色澤,就像星星在上面渡了一層星輝。
而許云婧頭上的那顆珠子,大是很大,卻沒有那么耀眼的光澤。
但是,隴西侯府,今兒這么多客人,許云婧又是今日名義上的主角,怎么會給她假珠子呢?
就不算這珠子,就是這頭冠都價值不菲,不至于一個珠子弄個假的。
除非……
做這冠子的鋪子蒙騙了侯府!
哪家鋪子這么膽大包天,居然連侯府都敢騙。
就在趙沅楚伸出腳的那一刻,許云婧表情終于裂了。
她的珍珠是姑姑讓胡司言親自送回來的,怎么可能有假!
但是現在被趙沅楚這樣一鬧,誰還能相信她的是真的!
許云婧的臉色瞬息變換,片刻后才勉強開口道,“表姐可能是弄錯的,這冠子是玉珍閣所打造。
他家若是造假,這盛京還有幾家鋪子是值得信任?”
玉珍閣是###的嫁妝,若是她在這兒,說她鋪子東西是假的,這炮仗非得跳起來不可。
趙沅楚收回腳,腳上的那兩個珍珠在裙邊更是若影若現了。
“金冠精美無比,玉珍閣的手藝自然是不差的,只是……”
又是只是……
她要看看,她今天要出多少幺蛾子!
許云婧一向不喜歡這個半路公主,和他們許家沒半分親緣,只是因為被姑姑挑中,才從北地那樣的地方才了京中。
她是流落的許家真千金,而趙沅楚是眾所周知的‘假公主’!
空有一個名頭而已,還跟她擺上公主架子了!
趙沅楚微微皺著眉,似乎正在回想什么。
“可本宮記得,皇兄登基的那年,母后說后宮空虛,要充后宮,所以南海的珍珠五年之內全部供應進宮,不得外流。”
是了,后宮妃嬪都是規制的禮服,要用大量的珍珠。
而妃嬪的衣衫,都是量體裁衣,進人了才會做。
所以,現在珍珠只有宮里才有,除非賞賜。
許云婧現在騎虎難下,她若不能說出珍珠的來源,便有了欺君之罪的嫌疑……
許云婧咬了咬牙,心底不知已經將趙沅楚罵了幾百回了,早知道就不招惹她了……
她扯了扯唇角,“這珠,是姑母賞賜的。”
趙沅楚看著她的眼,立刻笑彎了眉眼。
承認就好。
不過瞬間,眾人就見這小公主,紅了眼眶。
瓷白的小臉泫然欲泣,一刻晶瑩的淚就這么從眼眶里滾落下來。
“母后說拿我當親女兒,什么好東西都先緊著我,我心里自是很高興,現在看來,我還是比不過侯府的表妹,一定我哪里做錯了!”
許云婧臉都黑了,你哭什么,她臉都被踩地上都沒哭……
最該哭的是她才對!
趙沅楚越哭越傷心,離她最近的參知政事徐大人的兒媳張氏,有些手足無措,只得將自己的帕子遞給她。
竹露和竹瑤也摸不出自家主子是什么路數,只得上前攙扶住她。
趙沅楚將兩人手一甩,“我要回宮!”
說著就哭著跑出去了。
一路上,內院的夫人姑娘們,跨過垂花門,外院的大人郎君們。
都看著一抹青綠色的身影直奔大門口處。
后面還跟著兩個宮侍一路追,“殿下!殿下!”
旁人拉了拉隴西侯的衣袖,“侯爺,這是哪一出?”
隴西侯也是一臉的懵,他哪里知道?!
現在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隔日他就知道了。
朝會上,常常與他唱反調的周御史,參了他足足七本!還全部都貼在城門口去了!
下朝回家的隴西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驚得許云婧撲通就跪了下來。
隴西侯恨不得把她腦袋戳穿,“逾制!以下犯上!欺君!你有幾顆腦袋夠砍!”
他借女兒的生辰宴收禮本就夠招搖了。
這個沒腦子的還偏偏要惹事!
侯夫人陳氏端坐在一旁,臉上沒有多的表情。
“婧兒,你不必有多的心思,你姑母已經說了,你配孟長欽已經是頂好的了。”
許云婧被當眾拆穿心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收緊,她的容貌在許家是拔尖的,為什么她就不能坐上那個位置。
許云婉已經死了,還要留給誰,許云嬋嗎?!
一小廝快步上前,遞上帖子,“侯爺,孟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