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5.24
事實證明我還是有一定運氣的,就在準備背水一戰,決心就是死也要咬下他們一塊肉來的時候,兩只霧蛇越過了我,他們像兩只無頭蒼蠅一樣,急躁地擺弄著身子,在這一小片地方里橫沖直撞。
看來,失去視野的他們毫無方向感。
可我仍不敢放松謹惕,方才那只隱藏在隊伍里的白袍霧蛇僅僅只是吸了吸鼻子,立馬聞到了打頭陣的男人水壺里裝的是蛇酒,這說明他們的嗅覺異常靈敏。
盡管經過一番打斗和糾纏,這里空氣中的血氣軌跡已然十分混亂,但難以保證在這兩只霧蛇適應以嗅覺代替視覺之后,會順著氣味找到我。
按理來說,蛇對人騷味并不敏感,可對這兩只有了智慧還開了掛般的異形,我實在不敢妄下定論。
最壞的結果,頂多就是我豁上性命拖到其它異能者來支援了。
雖然從一開始我就利用局里發的表發出信號,不過距離支援到場仍需一段時間。
好熱,我身體里的血液和水分在不斷流失。
太陽怎么還不下山?
我眼前開始發黑,就連視野之內的兩只霧蛇都模糊了起來……這樣不行,我必須清醒。
塔卡沙漠與大夏接壤的地方還有人居住,而且多是留守的老人小孩,決不能讓它們有機會傷害民眾。
我咬咬牙,狠了狠心,用一柄小刀貫穿了左手,血染黃沙。劇烈的疼痛侵襲我的大腦,神經正在瘋狂跳動。
不錯,果真提神醒腦。
不過事實證明意外總會出現。
“關不語!”
“關不語!”
“關不語!”
關不語是我混進商隊時用的化名,知道這個名字的只有剛剛僥幸逃脫的三個大夏人。
他們這是折返回來尋找我了。
明明都跑了,何必回來找死?我……體溫失衡,體力清零,已經沒有余力保護任何人了……
兩只霧蛇眼睛一亮。
用腳趾頭想我都知道它們這是餓了。
我只恨當初沒有順便炸破他們的耳膜。
唉,這可不行,不能坐以待斃了。
我想,我就是榨干最后一絲異能,也決不能讓這兩只畜牲在我眼前殺死任何一個大夏人。
以吾命護衛大夏,以吾力護佑大夏子民。——這是我和一眾異能局新人一個月前在國旗下的宣誓。
我這人無甚大本事,唯獨一點——忠于大夏。
冒著精神體破碎的風險,我強打起精神搜尋著殘留的水分。
兩只霧蛇的眼眶還在不斷往外冒血,這給了我的精神力可乘之機。我發現他們的體內居然有著大量的水分:普通人體內的水分大約有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七十,而霧蛇,竟然達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八十。
假如我能引爆它們……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嘛,哪有小孩天天哭?
當真是應了那句三步之內必有解藥啊。
我任由身體癱倒在沙漠上,拼盡全身最后一絲精神力,沖向霧蛇體內。
組織連著組織,器官挨著器官,細胞勾著細胞,我看見水分子緊密的擁擠在一個個碩大的細胞里,我用精神力將它們連接起來,只要引爆一個,便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只是,霧蛇相當警覺,這一次不成功,等待我們的,只有死亡。不僅是我和在沙漠中的另外三人,甚至有可能波及到沙漠邊境的居民。
絕對不能失敗,要快!要準!要狠!!
兩只霧蛇此刻已經有點平靜下來,慢慢開始使用嗅覺和聽覺感知了……就是現在!!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時引爆兩只霧蛇體內的水分。
在最后一刻,一雙明黃色的豎瞳與我的精神體遙遙相望。
嗯?現在才發現?
晚了。
不過一息之間,原本的龐然大物已然化為一大片血霧,天地間還回蕩著他們最后的咆哮。
血滴濺到我的眼睛上,混合著一種獨特的腥味。
這血,比普通生物的血液還要臭上幾分。比雞血腥,比狗血黑,還有……腐爛的味道,雜亂又混沌。
在力竭暈倒之前,那三人找到了我。
……
再次醒來,我正趴在一個男生背上。
“怎么又回來了?”我突然開口。
幸好他們都沒事,這樣鮮活的生命留在沙漠里,太可惜了。
“關不語,你醒啦!”說話的是那個年紀最小的男孩,他今年才18歲,“你一路上幫了我們很多……再說了,堂堂男子漢,哪有用同伴的生命逃命的道理?”
我失笑,18歲,果然正是講義氣的時候。
“那你呢?”
我看向隊伍里唯一一個女生。
這小姑娘也是真犟,聽說她是在為了理想離家出走,家里人不支持她的夢想,她是硬靠自己勤工儉學奮斗到現在,最近剛打算出門散散心,就散到霧蛇家門口。
這運氣也是一絕。
“我們女生也不會在關鍵時刻舍棄同伴的好吧。”
“是是是,巾幗不讓須眉。”背著我的男生開口。
“欸,程哥,你背挺久的,我來吧!”是那個18歲的青春男高。
“嗨!不用,她還沒我訓練的啞鈴重呢。”
啊……真是有活力啊。
不過……
“你們……沒有想過打救護車之類的吧?”
“這里的磁場被擾動了,信號都發不出去,只能往居民區走了。”
“到附近就行,我渾身是血,別嚇著老人小孩了。”我拒絕了他們讓我先到當地休憩的打算,:“到了地方,你們也先走吧,到時候會有人接應我……”
隨即,我又不放心地叮囑:“我們是正規組織,不會隨意消除人的記憶。但如果你們有一字泄露,那可就攤上大麻煩了。”
想來異能局里的救護人員應該快到了吧。
真是丟臉啊,這可是我第一次單獨行動耶。
我仿佛看到了無盡的加練在等著我……
他們三人見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就這么直挺挺地躺著沙地上,說什么都不肯先走,一定要看到我被安全送上救護車才罷休。
于是我們就這么排成一排,躺在松軟的黃沙之上,仰望著黃昏的余暉。
那個小姑娘看到我發白的唇瓣,還將她自己的外套退下來,蓋到我的肚子上。
要不我說還是女同志貼心呢。
血液附在眼睛上,天空被暈得鮮紅。
我看見太陽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遠方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