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兒每天變著花樣做飯照顧，盛小包這個月子做的從未有過好的，虧空身體宛如貧瘠土地迎來甘霖，日間可見的胖了，更甚至，昨天晚上來奶水了。

　　這意味著，可以不用再買奶粉，意味著一個月可以省下一大筆錢。

　　她對于送到家里的泥土并未多想，以為就是平常一塊一斤的，而且，她也正有這個想法。

　　這段時間，她暗暗下了兩個決定。

　　第一，再也不生了，四個足夠，再生估計她這條老命先沒了。

　　第二，不能再這樣下去，老大馬上初中，小桃秋后也要上小學，家里又多了一張嘴，她這個當母親的，必須要努力了。

　　出去上班暫時不行，家里四個孩子離不開人。

　　塑料布鋪到陽臺，不靠墻的一面有木板擋住，就成了個苗圃。

　　“你姐買的土不錯啊。”盛小包往花圃里放才發現不同，泥土黑的閃亮，莫名有點黑金的感覺，她心里更開心了，“飽飽，以后不要去樓下上廁所了，你自己找個瓶子，噓噓和粑粑當肥料。”

　　童子尿效果應該更好吧。

　　楚飽飽撅著小屁屁幫忙，他最喜歡玩泥巴了，聽到這話，脫下小褲褲就要尿。

　　“不行，會燒死菜的。”盛小包輕輕給了他一巴掌，發現自己聲音高了點，心驚膽戰看了眼臥室方向。

　　楚飽飽墊著腳，跑過去仔細聽了聽，回來匯報：“知了精沒醒。”

　　他應該是家里最歡迎新弟弟的。

　　原因無它，以后可以像哥哥揍自己那樣揍新弟弟，他也是哥哥了呢，當然，不能告訴媽媽。

　　盛小包沒生育前身體其實很好，也很勤快，她一邊仔細挑走泥土里的砂礫小石子，一邊和兒子暢想未來：“咱們種生菜不好，到時候每天早上都有新鮮蔬菜吃——不行，生菜太占地，種豆角吧，能一直吃到秋天。”

　　楚飽飽一點都不喜歡蔬菜，大聲道：“我想種肉肉，我要吃肉肉。”

　　盛小包柔聲細語耐心道：“肉不是種出來的——咦，你姐好像回來了，快去開門。”

　　楚飽飽最喜歡媽媽，其次姐姐，蹦蹦跳跳跑去開門，然后哇的聲大叫：“肉肉，媽媽，姐姐買了肉肉。”

　　他太小，只有四歲半，還不怎么認識動物，只知道動物都是肉。

　　盛小包一眼看到了跟著的攤販，愣了下：“這位是？”

　　接著看清楚女兒懷里抱著的毛絨絨：“.......”

　　眼花了吧。

　　攤販其實心已經涼了，十八樓啊，得多窮才住十八樓，再看看屋里擺設，更確定了，他打算好了，不管說什么，兩千塊定金絕對不會退！

　　小孩子不懂事，必須大人買單。

　　他簡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盡量客氣道：“孩子爸爸在家嗎？”

　　一個看起來剛生過孩子的婦道人家，萬一撒潑甩賴，最好找男爺們說。

　　“家里我說了算。”盛小包非常平靜，找出紙筆淡淡道，“就按我女兒說的，小老虎我們留下，尾款下個月給你，這是欠條，如果到時候不還，你可以拿著去法院打官司。”

　　商販莫名感覺無形的冷冷殺氣，一句話不多說，接過欠條立刻走人。

　　如果沒猜錯的話，即將上演一場名為媽媽的愛的大戲。

　　空氣溫度似乎低了好幾度。

　　識趣如楚飽飽，立刻小心翼翼躲到角落，媽媽要發飆了。

　　楚大米還想攬到自己身上，被一巴掌推開。

　　“待會再給你算賬，去面壁，我沒說話前，不許轉身！”盛小包氣的快變成了個大包子，咬牙切齒道，“楚小桃，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無法無天，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對吧。”

　　兩萬塊錢啊，孩子爸爸五個多月的工資，就這么沒了。

　　盛小包脫下鞋：“打你之前先告訴我，你怎么想的，打算養著.......”

　　腳忽然癢癢的。

　　小老虎像只會窩里橫的慫貓，早沒心思反抗了，被放到地下，嚇的匍匐前想找個地方鉆進去，然而楚家家徒四壁，根本沒有鉆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時候，它跑到盛小包腳下，像感覺到了什么，毛絨絨的大腦袋使勁蹭。

　　“滾開啊。”盛小包不耐煩一腳踢開，繼續訓女兒，“你告訴我，怎么養，割你身上的肉喂它行不行？”

　　她很少打孩子，但這次真的氣壞。

　　倒不是生氣買小老虎，這么大的事不和家里商量，以后不定闖下什么大禍。

　　楚小桃眨眨眼，果斷放棄解釋，哇的聲嚎啕大哭：“媽媽，我錯了，不要打我。”

　　跟楚飽飽學的，解釋沒用，先不挨打再慢慢說。

　　盛小包舉起拖鞋的手停在半空。

　　“媽媽不要打我，看在我每天給你做飯還賺錢的份上饒了我吧。”楚小桃感覺，穿越成小孩也不完全是壞事，什么話都能說，“媽媽，好媽媽，你是天下最好的媽媽。”

　　楚飽飽震驚睜大眼。

　　學到了，以后不能只哭。

　　姐姐果然是姐姐。

　　楚小桃如此討好還有個原因，想要留下小老虎是大事，媽媽這關過了，爸爸那邊自然也過了。

　　盛小包又氣又樂：“嘴這么甜，也不知道隨誰。”

　　楚小桃明白這關基本算過去了：“隨我爸。”

　　“別貧嘴了，當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的主意？”盛小包沒好氣瞪她一眼，嘆口氣，“桃啊，不是媽媽不愿意，是真沒辦法養，老虎吃肉的，你懂不懂，咱們家把你爸賣了也養不起啊。”

　　楚小桃早有打算：“它現在沒長牙呢，不吃肉，喂奶就行。”

　　來的路上她問過攤販小老虎的來歷。

　　攤販家里遇到點困難，昨天去基地外碰運氣，附近當然沒啥好東西了，別說水果了，野草都被拔的干干凈凈，他一直走啊走，結果看到地上躺著只大老虎。

　　差點沒嚇死。

　　結果發現，大老虎受了很重的傷，估計從很遠的地方逃到這里來的，已經奄奄一息。

　　它腹部，有只喝飽了奶正呼呼大睡的小老虎。

　　似乎明白正在說自己，小老虎忽然站起來，兩只前爪爪抱住盛小包的腿，叫的奶聲奶氣：“嘛啊，嘛啊。”

　　盛小包：“.......”

　　不知道為啥，她好像聽懂了小老虎表達的意思。

　　想吃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