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楠指尖快速在鍵盤上敲，眼睛粘在屏幕上。
僅僅十五分鐘，‘考試結束’。
繆云歸面露滿意，特意站到他身后，兩只手掌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話，語氣聽來似乎是在抱怨。“那些人是不是都瞎了呀？怎么就看不到你的才華呢？真好，你是被我撿到了。”
女人起身時，褚楠耳尖冒出一層細密的薄汗，他緩緩吐了口氣，小放松，就聽對面黑襯衫的女人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這事兒？”
馮婷用下巴指了指扎著腦袋的褚楠，“你知道的，這酒店送給你都行。”
她翹起二郎腿，食指抓了抓耳朵。
繆云歸收住笑臉，轉眼看阿東，“給他轉兩萬塊錢。”
阿東帶褚楠出去。
臨出門，褚楠站出門外，給繆云歸九十度鞠躬。她撇撇嘴，跟馮婷說，“真是難得一遇的好員工。”
馮婷：“……”
“你知道三和商會么？我送你。”繆云歸坐回到沙發上，仰面是外面半掩進樓體的夕陽，后面接著是馮婷的笑。
“得了吧，我才看不上吶。”
“你看上了？我送你。”
這句話原封不動送還給她。兩人幾乎是心有靈犀，繆云歸登時直起脖頸，與馮婷對視一眼，爆笑聲瞬間充斥進整間房間。
“用不著。”
她斂了笑聲，回她。“我喜歡的我自己會拿。”
“你缺觀眾了。”馮婷了解她。
繆云歸給她遞了一杯酒。“只有你懂我。”
……
佘斯涵沒有如愿見到關向。
他把繆云歸堵在門口。
不悅堆上臉。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很單純，你別利用他。”
她抱臂，鼓著臉盡量憋住笑，“單純？”
“誰？”繆云歸驚叫一聲，“關二哥啊？你這種詞兒要用在你的小情人身上多好，他？算了吧。以后別再亂用詞兒了，都成笑話了。”
她要走，佘斯函拽她胳膊，把她拉回來。
她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一個男人怎么會用‘單純’這兩個字眼來形容另一個男人？
除非？
她一雙黑眸驟然亮起，眉毛像燙了熱水的茶葉片。
佘斯函握著她肩臂的手一抖，松開，往后踉蹌半步，不安亂晃的眼睛在繆云歸身上逡巡一圈，隨后悶頭往回走。
他就根本不該跟這種人多說半句話。繆云歸起意，長臂一伸，攔住他的去路。
佘斯函又羞又急，她又一副得理不饒人。
兩人僵持著。
佘斯函推開她，吼道：“你想怎么樣？別忘了，我可知道你和裴家那個——”
繆云歸抱著胳膊，壓根不介意，笑著調侃到底，“他那么單純，很難不被我騙。你可要看緊了。別叫我拐跑了。”
他緊盯著她，她扭著屁股鉆進佘老爺子的書房。
佘老爺子沾濕了毛筆按在宣紙上，來回幾筆，成一個‘和’字，他自詡意味‘家和萬事興’。
繆云歸捏著蘋果窩在書桌旁邊的沙發上‘咯咯’笑。
老頭兒心情不錯。
院子外面是佘琴的小閨女陪朋友蕩秋千，連片的笑聲，稚嫩，清涼，被一道玻璃窗子隔開，倒顯得這屋子里的笑古怪。
“你也來學學，以后找對象肯定用得上。”
老頭將筆往筆架上一撂，抬頭看她。
繆云歸牙齒抵住蘋果泛黃的果肉，唇角被果肉掩住，眼角遮不住向上揚，情緒就從眼睛里蹦出來，“找對象？還用寫字兒？不是一招手就來么？”傲慢，覺得老頭說話可笑。
佘菁華哼哼笑，自以為的大道理，“那可不一定，放眼咱們這個階層，找對象就和找知己一樣，小臉蛋長得再好看，也不一定會討男人喜歡。”
繆云歸膝蓋往上提，抵住肚腹，尖銳的笑聲從嘴里溢出來，老頭登時怔愣的眼眸里是覺得她頑固不化，無可救藥。“外公，你就是這么教我娘的？”
老頭腰板直挺，嘴一撇，連雙下巴都擠出來了。
“我這就把小兔崽子們逮回來討男人喜歡。”
繆云歸一溜煙竄出去，甩給他一句話，外面爛漫的笑就變成了滔天的哭。
“祖父——嗚嗚——”鄧恩抱著腦袋撲進佘菁華懷里，抬眼是繆云歸彎腰扶住膝蓋，笑聲像震天的雷，手里揉折是原先在鄧恩手里的小扇。
他咬碎一口銀牙。
夜幕降臨。
裴書臣‘啪啪’摞起眼前幾本文件，辦公室靜的只剩下他的呼吸聲，他疲憊得揉了揉眉心，適時，褲袋里的手機響動。
是媽媽。
他接起。
“忙完了么？劉家的千金剛回國，你該去請人家吃個飯。”聲音是試探，也的確是要挾。
裴書臣微不可查的透露出不耐煩，“媽媽，我周末需要出差，可能回不去了，你幫和我爸爸說一聲。”
“你究竟還要待在你那個小破公司多久？”是詢問。“你爸爸年紀大了，總不能讓他一直操勞，這對他身體不好。你是他的兒子，總不能不心疼他。”
他抿唇，腦袋垂低，只深深吸了口氣，說：“媽媽，我知道了，我會去見她的。”
“嗯。時間地點我已經發到你手機上了。”臨了，董女士總是掛在嘴邊的關心結束這場糟心的通話。“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身體才是本錢。”
電話的盲音落進耳朵，他闔上眼。
“是有些累了。”
他告訴自己。
八月三十日。
晚上八點。
騰蕭會所。
包間327。
關向紅著臉，梗著脖子，領口扯亂，目光放在手機屏幕上，半晌不轉一下。
“我發給你信息收到了？”
“今晚就是你下手的最好時機。”
繆云歸視線在他眼前茶幾上的白色粉末上停留，轉眼是一臉怪笑。
“……”
佘斯函腦內好像過了一輪又一輪的旋風，攪得他面紅耳赤，目眥欲裂，視線混著一層薄霧，透過紅色的霧氣對面是佘斯函那張沾著汗漬的額面，棱角分明，他的呼吸聲雜著心口劇烈的跳動。
他從褲兜里掏出車鑰匙，嘴里是“誰都不能背叛誰。”奪門而出。
‘啪’一聲。
繆云歸啃口手指甲，視線收回來，將呈在眼前的酒杯全都撲落下去，碎一地，阿東負手而立，斂眉，招手叫門外的服務員端上來一杯瑪格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