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正在睡夢中的曾伊萘明顯感覺到了側臉有冰塊貼來的透心兒涼。隨后,是薄荷味強烈的直沖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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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裴祁洲照顧她細致入微。
衣帽間定時更換的衣服包包,跟隨家里女主人愛好的各種擺件。他每次出差回來會給她帶不同樣的禮物和當地的紀念品,甚至無論那一年有多忙,他都會抽出空陪妻子出去旅游。
可能是這些事,曾伊萘的父母和哥哥也會同樣的給她置辦,所以,她只會覺得這是一位丈夫該盡的本分。
……
曾伊萘半夜口渴醒來找水喝——拉開臥室門,發現隔壁書房的燈是亮著的,“你不睡嗎?”
裴祁洲聲音雜著疲憊,強撐著回她,“馬上去睡了。”
“馬上?”曾伊萘繞道男人身后,拉開了落地窗簾的一條小縫,“天都快亮了,我已經聽到鳥叫聲了。”
“我今天不去公司了,下午約了造型室的人去選周年慶要穿的衣服,你上次想要的芭蕾晚禮服裙也到了,今天和我一起去試試?”
是曾伊萘念叨了好久的一件芭蕾禮服裙。
過去這么久都沒有動靜,她還以為裴祁洲在忽悠自己,想不到一件斷碼斷貨的禮服真被他找人運回國內了。
既然這樣——
她繞回了男人面前,笑容諂媚,“等你睡醒了再去,你肚子餓不餓啊,我去給你做早飯。
“哎呦,真是稀奇呢,你要給我下廚做飯啊?”裴祁洲放下手里的觸屏筆,認真“逗”她講,“是親手做的嗎?還是外賣?”
曾伊萘心情好,不和他計較,“等我20個小時。”
講完,頭也不會的就走了。
看她那背影,倒是頗為自信。
裴祁洲,“20個小時,我餓暈過去怎么辦?你負責人工呼吸嗎?”
“……”
曾伊萘翻了一下冰箱,還好,里面有阿姨前幾天買的牛肉。
牛肉切碎了正好當肉沫。
她可以做自己拿手的肉醬面了。
……
樓上書房的門沒合上。
一樓切肉沫發出的聲音,二樓的裴祁洲聽的一清二楚。
“廚房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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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伊萘不怎么會做飯,但是她挺享受做飯過程的。
剁肉沫,下油爆炒,調醬料,切配菜……
不知道這碗算不算是正宗的肉醬面。
至少色香味俱全。
另外,她給裴祁洲榨了水果汁。
“你是真有點本事在身上。”裴祁洲以為她在吹牛。
“但,這個小湯包……你別告訴我是你包的。”
曾伊萘端著一碗醋碟出了廚房,老實相告,“阿姨前天包的,上鍋蒸一下就行了。”
裴祁洲喜歡吃小籠包,所以,家里一年到頭最不缺的就是廚房阿姨包的各種內餡的小籠包。
蒸的一龍小籠包——六個。
剛剛好,裴祁洲三個,曾伊萘三個。
裴祁洲吃完把臟的碗筷放進洗碗機里,就上樓找曾伊萘睡覺了……
半夢半醒的。
曾伊萘聽到了裴祁洲在和別人通話。
她早就習慣了,裹著被子翻了一個身,又繼續睡下了。
隱隱約約的,裴祁洲講話的口氣貌似挺沖的——
“……你可以試試,我又不是被嚇大的……”
“裴家家大業大,你這點算什么……”
“……你要是不敢干,我是真看不起你……”
“你算老幾,這樣威脅我……”
“……”
“你和她聊聊?!”裴祁洲一轉眼就看到被自己吵醒的曾伊萘——正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看。
他反正不管那頭是什么反應,便把手機扔到了曾伊萘手邊。“接,你認識的人。”
曾伊萘覺得他莫名其妙的。她好奇看了一眼通話屏幕——沒有來電人名,只有一段陌生號碼。
“裴祁洲!”
熟悉的聲音。
“翟曜。”
“伊萘,你老公很沖啊!他講,要是我把他惹生氣了,他會把視頻傳出去的。就他……你不如和我一起回美國。小萘子,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在外面亂講污蔑我……
低俗的金融圈碩士,喜歡在你身上尋求優越感。
你老公貌似還不清楚我的身份,更不知道我們以前做的事情。
曾伊萘,你比我強不了多少的。”
曾伊萘聞言,抬頭撩頭發時輕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垂頭心虛的咬緊了下唇,怒罵道,“你TM有病啊!”
“和我一起回美國,不行嗎?留在這里,留在裴祁洲身邊,有什么好的。”翟曜越講到后面越生氣,對著聽筒那頭的人怒吼,“你愛他嗎?留在他身邊為了什么!你和我回去,不行嗎!”
“神經病!炸的我耳朵疼。”
“伊萘,和他離婚,和我回美國好不好?!”翟曜剛被人吼了一嗓子,這次,他的語氣放緩了下來,放低姿態和她商量,“你愿意嗎?和我一起,回美國。你繼續做你的模特,沒有人管你,我接你上下班給你做飯,放假我們就去跑山,去旅游……”
他太會說了。
他給曾伊萘編織了一個理想的國度。
同樣的,曾伊萘嘴角僵硬,抬眸看向面前的人,笑起來有點艱難。
裴祁洲后面睡倒在了床上,腦袋側靠在女人的腹部,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她垂落下的縷縷發絲……
電話里講的他多少聽到了一點。
尤其是翟曜講了無數次的“回美國”,“分開”,他更是聽的一清二楚……
曾伊萘在聽完翟曜講的話后,只是傻眼的舉著手機,皺了皺眉。
或許是裴祁洲沒有耐心等下去了,開口提醒了她,“你不回他?”
一秒,二秒,三秒……
臥室內是長達好幾秒的沉寂。
倏地,男人刺耳的嗤笑打破了曾伊萘的回憶,“曾伊萘,你遲疑了。”他在看到女人平靜的面容后,臉色略顯慌張,“你不會真要和我離婚然后和他回美國吧。”
“沒有。”曾伊萘講完,毫不猶豫的摁斷了手機接聽鍵,“你想太多了。”
“翟曜發給你的視頻是真的,是我在清醒的狀態下和他講,我愿意和他結婚,想和他永遠在一起的。”
她想來想去,翟曜無非是發他們倆以前熱戀時期的視頻給裴祁洲看。
不知道為什么。
曾伊萘莫名的相信翟曜不會使下三濫的手段,發一些惡搞剪輯的視頻出來。
他純屬耍的小學生行為,想挑撥離間一下曾伊萘和裴祁洲的關系——僅此而已。
那一個下午,裴祁洲心情都不是很好。
曾伊萘刻意的討好,反而惹得他更生氣了。
……
晚上——
紀煜野喊大家去他新搬進的別墅吃飯——全當今晚這頓是喬遷宴了。
他見到裴祁洲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覺得稀奇,“你今天怎么回事,生氣了?!”
說完,他不忘瞄了一眼坐在男人旁邊的曾伊萘,問她:“你倆鬧別扭了?”
曾伊萘,“懶得理他。”
“你和你那個前對象聯系了!?”紀煜野不信裴祁洲會隨便對曾伊萘耍脾氣的,除非是曾伊萘又和翟曜聯系,觸碰到他的底線了。
畢竟,當時圈子里傳出曾伊萘要和翟曜結婚的時候,裴祁洲的所做所為就像個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陰鷙,行事手段血腥。
……
“我和他講得很清楚,我和翟曜什么都沒有。而且,今天是他主動遞手機給我的。
我沒想到翟曜會講那么多……”
曾伊萘說著勾了勾身側男人的小拇指,篤定的說到,“我不會背叛你的。”
“背叛?我已經被你耍了很多次了。”
從一開始的戀愛到最后的分手,再到現在的結婚。
“你敢保證你沒出賣過我嗎?”
裴祁洲抽出自己的手,態度強硬。
見狀,曾伊萘抬頭呆愣愣地盯住男人好看的眸子,緩緩開口講,“你真這么想的?
沒有賭氣?講出了你的心里話……”
“嗯。”
“行!我承認,你確實沒有說錯。”曾伊萘側著頭,笑容明媚。“沒有你,我怎么在圈子里站穩腳跟啊……賣點你的新聞給記者,我做錯了嗎?你得到了一定的大眾關注,我呢——還有錢拿……”
“不是為了你自己嗎?為了我?我讓你在圈子里站穩腳跟,你呢?回報我什么了?”
“……”
紀煜野本以為兩個人要吵起來的,結果越聽到后面,他自己都要無語的笑出聲了。
他等到曾伊萘被梁霽子拖去洗手間時,才光明正大的掏出手機湊到了裴祁洲旁邊,邊講邊翻手機,“你真的沒見到?曾伊萘今天在各大社交平臺上發了你們的合照。”
也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合照。
是一張曾伊萘試穿芭蕾禮服短裙的對鏡自拍照。但是,在鏡子里面,能清楚的找到有戴著結婚戒指的男生的手的入鏡,以及男主角的半張側臉。
“當時忙著和她生氣,忘記看她的動態圈了。”裴祁洲理直氣壯的,反手掏出自己手機把這張照片保存了。
紀煜野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你覺不覺得曾伊萘比你想象中的更愛你一點點。
你記不記得以前高二,我們去美國高校打辯論賽,那天下雪,曾伊萘特地從酒店跑到學校就是為了陪感冒發燒的你繼續打比賽。我聽她們說,曾伊萘原本計劃是去墨爾本學習五年的,后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改去了美國上學,只在那里念了三年,加上休學的一年,一共是四年……”
“紀煜野,現在——我們的愛都摻雜著一點私利,我真的無法保證自己對曾伊萘的愛是百分百的不加任何利益的。”
但是,幸好。
很幸運,和自己結婚生活的是曾伊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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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今天吵架了?”梁霽子陪曾伊萘待在洗手間的吸煙區,淡淡的瞄了她一眼,“為了什么啊——”
曾伊萘吸了一口細長支的女士香煙,煙圈彌散,不緊不慢的回:“翟曜。
我現在特別害怕他把我在美國做的事情告訴裴祁洲和家里人……要是他講出去,我真的就完蛋了。”
梁霽子,“曾伊萘,你怕什么?怕你瞞著裴祁洲,還是害怕你干的破事被家里人知道?”
“霽子。”曾伊萘摁滅香煙,挪著小步靠近了面前的人,幾乎是堵住了喉嚨壓低聲音講的,“未婚懷孕流產,這件事要是被翟曜或者別的人傳出去,不丟人嗎?”
梁霽子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自信心,一口否定了她的想法,“翟曜不會講的。”
“你這么信任他啊!?”
“他還不至于使這種下賤的手段。但是——班箐的姐姐好像回來了,班芙可不像她妹妹……而且,她貌似對你老公還有想法。”
聞言,曾伊萘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臉上充斥著不屑,“知道。班家老爺子直接動用特權,安排班芙進了裴氏的高層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