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撒在陸時歡的臉上，暖洋洋的，她迷迷糊糊地張開睡眼惺忪的雙眼。

　　隨著意識逐漸回歸，排山倒海的酸痛也向她席卷而來。

　　她試圖抬起右手撐起身子，可是牽連著的每一塊肌肉都酸脹地叫囂著，脫力讓她重重地摔了回去。這一下讓她直接雙眼發花，又躺了一會才緩過來。

　　好疼……全身上下像是被馬車碾壓過，使不上勁，而床榻旁的位置早已空蕩，只留下冰冷的余意。

　　旭日逐漸高升，金色的光芒也向紙窗退去，吝嗇于分享給這個失意的女人。

　　寒氣爬上暴露在空氣中的肩膀，上面的斑駁紅暈與掐痕能使最濫情的青樓女子感到羞赧，陸時歡打了一個寒戰，她的廉恥讓她慌忙起身尋找自己的衣服，這又帶起了酸痛的身體，導致她倒吸了一口氣。

　　可是她怎么能忘了，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撕毀了，秦無淵像是對待最下等的妓女，強暴地占有掠奪她，完全不像是對待床伴，而是一個發泄欲望的工具。

　　陸時歡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自己，試圖遮住胸前令人面紅耳赤的痕跡。

　　是啊，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工具嘛，她喃喃道，她不應該也不配有多余的廉恥。

　　秦無淵這樣對待自己沒有任何問題，自己本來就是試婚丫鬟……

　　陸時歡低垂眼瞼，不知何時，淚水又溢出了眼眶，她從小就愛哭膽小，陸丞相還待她如女兒的時候曾說。

　　“我陸兆章的女兒嬌嫩一點又怎么了，我寵著！”

　　“以后要是誰惹你了，就告訴爹爹，讓我教訓那小子……”

　　那個溫暖堅實的后背，輕撫額頭的長著薄繭的大手，好像已經是上個輩子的事情了。

　　如果得到是為了失去，那為什么又要讓她感受到美好，她無聲地哭泣著，淚水劃過雪白肌膚上的猙獰紅痕，別有一番荼靡的美艷，淚滴最后悄然落在被褥上，開出一朵朵淚花，一些零碎的記憶也逐漸復蘇。

　　昨日深夜，她與秦無淵正在翻云覆雨之時，她筋疲力盡，已處于暈厥的邊緣。

　　她與秦無淵之間的氣氛難得有些曖昧旖旎，自己被他摟在懷里，感受著他炙熱的體溫，兩人都出汗了，黏糊糊地相互交織在一起。

　　上下傾覆之時，她渾渾噩噩之間，似乎聽到了秦無淵附在耳畔的呢喃。

　　“陸時歡……請回答我……”

　　“殿下……奴婢在……”

　　循著本能，她沙啞著聲音回答，其實思想早已飄飄然。

　　“你……是否愿意留在我身邊……”

　　她已經全然不記得秦無淵是以一個什么樣的語氣問這個問題。

　　昏暗之中，黑曜石的雙眸淺淺映著燭光，看著自己的眼睛。

　　調侃？譏諷？戲謔？又或者有幾分真心？

　　想到最后她都覺得好笑，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多半只是隨口一問吧。

　　她那時憑著最后的一絲意識，試圖發了兩次聲，都泄力了，第三次，才沙啞地回答。

　　“回殿下，奴婢只是一個試婚……丫鬟……試婚結束后就會回去！”

　　可是她話音未落，秦無淵就堵住了她的雙唇，明明已經有些腫脹的雙唇不堪承受，疼痛一陣一陣地抗議。

　　而秦無淵，不知哪里惹到了他，仿佛是得了失心狂，曖昧的氣氛頃刻全無，接下來的是瘋狂的暴風驟雨。

　　陸時歡哪里還受得了這樣的折騰，她想要尖叫可是連發出一點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綿綿不斷的痛楚，以及縈繞于鼻尖的，秦無淵身上的淡淡的雪梅香。

　　“既然如此，我就滿足你，明日你便離去……”

　　最后，她似乎聽到秦無淵這么回答。

　　她不理解自己的回答為何會惹得秦無淵如此憤怒，估計是自己一個試婚丫鬟還膽敢拂了他的面子，讓他心生不悅罷了。

　　最重要的是，秦無淵終于松口可以放她回去了，噩夢的三天終于可以結束了，而自己的奶娘終于有救了。

　　想到這里一股暖流從胸口溢出，她又是喜極而泣，終于不似先前那般悲哀了，連身上的疼痛都似乎輕了幾分。

　　她跌跌撞撞地嘗試下床，此時她恰好發現有一套女式的長裙放在床頭，嶄新的，看樣子似乎是留給自己的，陸時歡猶豫了片刻，麻利地穿了起來。

　　這身暖橙色的裙子，圍著蠶絲制成的輕紗，穿在身上如一片輕羽落在肩頭一般，沒什么實感，她有些不習慣地摩挲了幾下衣袖，她已經很久沒有穿過這般好的衣服了。

　　她苦笑兩聲，“只怕是待了三天，回去要不習慣了?！?p>　　秦無淵再可怕，至少這里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打罵她，頤指氣使地指使她做永遠都做不完的臟亂事。

　　“至少我現在還活著。”她又搖了搖頭，五歲前那種活了今天看不到明天的日子她也不會忘記。

　　她估摸著時間也快下午了，應該離回去不久了，明明是十分害怕的地方，現在都順眼了幾分，至于秦無淵……

　　陸時歡對那個人的情感很復雜，或許是害怕大于其他，又或許——

　　“罷了，很快就可以看到奶娘了！”

　　“咳咳，陸姑娘，我進來了?！崩罟芗业穆曇魪拈T后響起，自從被秦無淵罵過之后，她對陸時歡的態度轉了個彎，多數時候是唯恐避之不及。

　　“進來吧。”陸時歡一時有些害羞，不知道剛剛自言自語有沒有被李管家聽到。

　　李管家帶著藥進來了，她小心地將藥遞給陸時歡，末了還加了一句。

　　“這還王爺讓奴婢帶給你的。”

　　陸時歡了然，她對著李管家嫣然一笑，她明媚地接過李管家手中黑乎乎的藥丸，沒有任何猶豫，迅速地咽了下去。

　　令人做吐的味道讓她有一瞬間的惡心，她干嘔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李管家看著她吃下藥丸，滿意地點了點頭，“陸姑娘，你雖然要離開了，但來的時候有規矩，走的時候也有走的禮數……”

　　接下來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各種事項，而陸時歡，她一直保持著恬靜的微笑，靜靜地聆聽著李管家的敘述，不時乖巧地點頭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