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狐貍怎么了?
宓奚執著龍紋玉璽的手一頓,狹長幽深的雙眸微瞇,“在哪找到的?”
王玨喘足了氣,直起身子笑呵呵道:“回皇上,就是在潘宅的地窖里找著的。來傳話的人說,他們一開始就查過地窖,但是沒找到。然后胥大將軍突然下令,說要仔仔細細搜尋每一個角落,終于在一顆五人抱的槐花樹的樹干下面找到了地窖,那數千兩黃金就藏在里頭!”
王玨咽了咽口水,繼續又道:“說來也是奇了,那地窖的入口鎖得牢牢的,還是用合金煉成的,堅硬無比。胥大將軍叫了幾十個訓練有素的士兵用鐵鍬挖了幾十尺深,都沒法探底。后來是有個人挖累了,出恭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一只雞,那雞上躥下跳的,屁股還掛著什么東西。”
“那人湊近一看,竟然是一把金鑰匙!他立馬就把這事稟報上去,胥大將軍拿來一試,那地窖‘啪嗒’一聲就開了!”
“嘖嘖嘖,”王玨連連搖頭,“這真是無巧不成書,老天爺也在助陛下一力!不然誰能想到那鑰匙竟然藏在一只雞的肚子里!”
宓奚默了良久,攥著龍紋玉璽的手緊了又松。
原來那女人說的是真的…
他劍眉微蹙,覺得此事實在奇巧。
她是怎么知道的?難道她曾經與潘澤明有過交集?
王玨徐徐說完,屈身等候著龍顏大悅,可他遲遲未聽見動靜,只得輕抬眼皮偷偷向上座望去。
只見俊美無儔的年輕帝王微微蹙眉,藍色眼眸凝視著另一處,仿佛在沉吟思索,卻不見一絲欣喜。
王玨每次瞧見陛下那一頭銀發和藍眸都會暗暗心驚,想起那些民間傳聞,說當今燕赤國帝王是妖孽禍水,才會生得一頭與常人不同的銀發與一雙駭人的藍眸。
“陛下…?”
王玨小心翼翼地開口。
宓奚思緒回籠,平靜如水的眼眸輕移,淡淡嗯了一聲,“朕知道了,干得不錯。傳下去,每人賞賜二兩黃金,胥黎賜十兩黃金,還有國庫里的雪蓮藥膏,也給他們拿去?!?p> 王玨的笑意重新浮上眉梢,“誒!奴才領命!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王玨走后,宓奚將龍紋玉璽放回原位,而后低頭凝視著那一道已經擬好的圣旨,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將其小心卷起,放進了暗格之中。
再度抬頭,他一雙藍眸方才蒙上的陰霾已消失不見。
“來人,擺駕都梁殿?!?p> ——
簡毓本來是想著息事寧人的,畢竟這代國公主雖然跋扈了些,但總歸是有些地位的。
她對代國也是有些了解的,上一世這代國面上是臣服于燕赤國了,可背地里總喜歡搞一些小動作。
聰明如宓奚,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只是代王雖平庸無能,可奈何家大業大,祖上留下的錢財和資源實在是充足,就算撕破臉,燕赤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拿下。
不劃算的買賣宓奚是不會做的。
所以一開始簡毓想著她要搬點冰塊走就搬走吧,反正還有這么多,也沒必要因為這個東西起了爭執。
可代菀竟然當著她的面打了云笠,還罵得那么難聽!
她能忍嗎?!
云笠對她那么好!每天生怕她冷了熱了,還親自給她做了小衣,連洗衣服這樣的事她都要親自來,生怕下頭那些小宮女洗得不仔細。
她甚至還照顧著都梁殿的每一個人,那些灑掃宮女有什么錯事,她都幫忙遮掩求情。
這么好的一個人,憑什么被糟踐!
于是她想都沒想,直接一口咬了上去,那叫一個快準狠,可惜沒想到這后坐力這么大,她被狠狠甩了出去。
徹底暈過去之前,她只看到云笠焦急萬分的臉。
然后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她不是暴君的小狐貍,而是一如既往的社畜打工人。
她父母離世得很早,自己一個人跌跌撞撞長大好不容易混進了上市公司,結果天天被領導和同事刁難。
她自己性格比較木訥內向,不是很會處理人際關系,同事的圈子她融不進去,所以總是獨來獨往。
她發現自己變成一只狐貍的時候確實覺得恐慌,但也只是正常人面對巨大變化時都會有的反應。其實說實話,她沒有像小說或者電視劇那些主角一樣覺得天都塌下來了,極度迫切地想要回家,思念自己的父母和朋友。
她對現代的生活沒有什么可留戀的。
所以在這個夢里,那些人的面容都十分模糊,看不清相貌。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身邊有人說話。
“她怎么還沒醒?”
“回陛下,這藥起效需要一段時間,且耐心等等?!?p> “陛下,您還有政務在身,不如回去歇著吧。”
“朕就在這里,去把另一張床鋪上?!?p> “是?!?p> 簡毓費力睜開雙眼,迷糊之中只看到一頭銀發在燭火間搖曳,風情恣意。
“陛下,主子好像醒了!”
宓奚看著小狐貍緩緩睜眼,那原本靈動狡黠的葡萄雙眼此刻卻混沌不堪,他心中一緊,微微蹙眉。
云笠正欲伸手將小狐貍抱起,卻被一雙戴著玉扳指的手搶先,她微愣看過去,只見帝王雖緊繃著臉,動作卻十分輕柔地將小狐貍抱進了懷中。
宓奚身子僵硬,伸出手來輕輕撫摸小狐貍的背毛。
“小湫兒?”
帝王微微顫抖的聲音讓在場之人皆是一愣,云笠和云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訝。
簡毓借著光亮終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的相貌。
如冰川瀑布的銀色長發和一雙深如海水的藍色眼眸,而那雙一向古井無波的幽深眼眸,此刻卻眼波流轉,像是凝結了千言萬語。
【這是…宓奚?】
【原來我沒死啊……】
【等等…我是不是快死了?不然為什么宓奚這個龜毛男人竟然會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我?】
聽到腦海里響起的熟稔聲音,宓奚緊繃的身子微微放松。
可聽到最后一句話時,他滿頭黑線,手里一松,懷里的小狐貍“啪嗒”一聲掉回了床上。
誒誒誒?。?p> 疼死了??!這男人看不出來她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