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軟綿,蟬鳴聲聲,燭光搖曳著倒影在任昭汐沉重的頭飾上,任昭汐痛苦地皺眉睜開眼睛。
眼前一幕幕都不真實,源源不斷的記憶滾滾而來,她穿書了!
這里是昌國的東宮,自己是尚書大人最疼愛的小女兒,被賜婚給了如今的太子殿下,在書里,這個太子是個最終的大反派,奪皇位,三番五次暗中撒網男主攝政王,最終就是因為女二,敗給了攝政王,被貶為庶民,女二也因此被沉河。
但是,她任昭汐如今就是女二啊!現在應該已經進行到書的一半了!好說歹說,現在已經坐在這張床上,無法挽回了,書中說,這太子納了許多妾,很多都是宮中貴妃派來監視的,特別是側妃娘娘,幫了攝政王不少,可皇上獨寵貴妃,根本沒有機會除掉那些妻妾。
不過,自己卻是自己父親引薦的,為什么太子不除掉她?難道是想要尚書府的勢力?
正想著,門打開了,帶著一股風吹動了室內的花燭。
任昭汐頂著蓋頭,忐忑地捏緊雙手,總之,不能像書里那樣了,什么攝政王,什么太子,既然老天爺給了她第二條命,還是要珍惜的。
任昭汐盯著地面,巨大的陰影籠罩過來,任昭汐呼吸越來越重,以前戀愛都沒談過,這第一次結婚卻是和一個陌生男人,難免緊張。
太子站在面前,卻久久不挑蓋頭,伸手抓起任昭汐的手,翻來覆去看了一遍,清亮的聲音傳來,“不反抗?”
“??”干嘛反抗,你可是太子殿下,誰敢反抗?
“在朝中,湊巧聽聞,你已有心悅之人。”太子語氣深沉。
任昭汐慌了神,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原主確實是熱烈地喜歡著攝政王,全京城都知道,反駁無用,可是現在這太子偏偏是攝政王的死對頭,如何是好?
如何才能變現太子的利益呢?那國家大事,自己肯定不能決斷,太子私事自然是更加管不了。
“臣妾自然是懂得收心的。”任昭汐想來想去,只有這一句話,什么幫他搞定后宮的那些內奸的話語,只會讓太子更加生疑。
終于,細長的手出現在眼前,任昭汐視野一下開闊起來,面前,太子一身紅色喜服,頭發只將兩鬢綁在腦后,鳳目劍眉,薄唇微抿著,正淡淡地看著任昭汐。
任昭汐眼睛都看直了,這種質量的男人,竟然只是男二!作者無眼啊!讓他當皇帝怎么了!
“咳。”君承歡捂嘴輕咳。
任昭汐反應過來,尷尬地說,“天人之姿,天人之姿哈哈哈……”看帥哥被發現了,但是沒想到如此陽剛的臉,居然有一顆美人痣。
“你以后便是太子妃。”君承歡開口,“自然是不能像以前一樣養尊處優,后宮的事你幫孤多管管。”
任昭汐低頭,這養尊處優的日子她是一天沒過,苦日子卻接了個剛剛好。
君承歡看任昭汐如此失落,皺眉,“不愿意?”
“不敢。”任昭汐腦子一轉,“只是,殿下納的妾,卻要臣妾來管。”
君承歡歪頭,此女可疑,明明吵著鬧著要嫁給攝政王,如今又是這副模樣,莫不是任尚書與攝政王勾結,又送來一個內奸?
“……但是,臣妾定是會幫殿下的,這是殿下賜給我的福氣。”任昭汐伸手去拉太子的衣服,被躲開,悻悻收回手,腹誹道,你還不要拉,能被我拉是你的福氣,這福氣給你你都不要。
“最好是。”君承歡移步桌前,翻來一本書,“今日你睡,明日開始,孤會給你鋪好地鋪。”
“……”良心呢?娶了她,給她打地鋪?
“謝殿下。”偏偏不能反駁。
此刻是淡竹殿,太子側妃燕竹躺在貴妃椅上,旁邊侍女紫鶴正在為她扇風。
“娘娘,如今酷暑,貴妃娘娘賞的西瓜到了,奴婢給你拿來。”
燕竹擺手,“不必。”
紫鶴又折返過來,試探問,“今日是太子妃進宮的日子,娘娘有吩咐嗎?”娘娘到東宮也有一年半載了,這太子從未寵幸過,貴妃娘娘那邊也交代不了。
“明日去試探一下,有機會,把這個太子妃拉攏過來。”在燕竹眼中,這可是最簡單的事。
“娘娘明智,這太子妃可是愛慕攝政王進骨子里的,若是知道娘娘為攝政王做事,定是要跟隨的。”
燕竹輕笑,揮揮手讓紫鶴退下,自己也就寢了。
任昭汐此時也洗漱完,躺在床上看著正在桌子上書書寫寫的君承歡,他是左撇子?不對啊,就算是左撇子,右手也應該按住紙張,難道皇室的教育也不那么嚴格么?
“看孤做甚?”君承歡抬頭看過來。
任昭汐眼神躲閃,隨便編了一口,“臣妾想知道,殿下的名字……”為什么叫承歡。
任昭汐坐起來認罪,“臣妾多嘴。”
君承歡又低頭,“無罪,孤……不想給你說。”
任昭汐背對著他躺下,書里確實也沒有對君承歡的身世有描寫,剛剛真是有驚無險。
想她當年勇,現在屈尊在這小小的東宮!
君承歡凝視著任昭汐的背影,不是說她性格驕縱嗎?現在看來,完全不一樣,可疑。
君承歡站起來,將花燭一盞一盞吹滅,黑暗中,解開床簾,兩人徹底隔在兩個空間里。
君承歡拿書出門,坐在院子里,這太子妃看起來并不像攝政王一派的,到底是什么目的?
“風來。”
屋檐上跳下一個黑影,帶著面具,單膝跪地,“殿下。”
“去查尚書府底細,特別是和攝政王的往來。”
“是。”風來一躍飛走。
院子里的荷花又開了,這是孤來到東宮的第五個年頭,從小小皇子走到這個位置,決不能讓一個女人毀了他。
夏日蚊蟲多,太子殿下坐在外面,再保護措施多,也扛不住,結果就是帶著一身的包看了一晚上書。
翌日,太陽剛露頭,恰恰照亮一點,任昭汐就醒了,看著不知何時落下的床簾,有些恍惚。
一身里衣,就走出門,落眼就是一個挺直的腰背,他還在看書?
君承歡回頭,又立馬轉回去,“你為何這番就走出來了?”
任昭汐不理解,自己現在什么都沒漏,如今還是大熱天,穿那么多做什么,但想到這個時代的規矩,任昭汐還是得賠罪。
“臣妾冒失。”關門穿衣服,再次開門,任昭汐已經換上一身奶黃色束腰裙。
“你為何知道今日不去敬茶?”君承歡皺眉,如果她不知道,一定會穿太子妃正裝,可是她沒穿,皇上那邊的人前腳走,她就知道了父皇如今害了病,不方便敬茶,就免去了。
誰給她傳的信?
“敬茶?”任昭汐懵懂,把這茬忘了,看君承歡這表情是誤會了,怎么辦?她是真忘了!
“臣妾……”任昭汐扣手指,這怎么說?忘了?他肯定不信。
“臣妾當然是和殿下心有靈犀。”……更不信。
門外,風來傳令,“殿下,側妃娘娘來敬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