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周瑜微微一笑，側過臉去，陽光灑在他柔和的面龐上，模糊了輪廓。
“您那雙藍眼睛，與盧·子干·植前輩實在是太過神似了，魯肅先生。”他輕聲說道，而對方依舊沉默如初，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周瑜繼續說道：“關于盧前輩被排擠而暴斃的流言，以及‘封印之初’現今的低調行事，我想，他們之所以如此渴望找到您，或許已有了些許頭緒。而您使用那位少年的姓氏作為掩飾，恐怕也是出于彼此相識的緣故吧。”他微笑著，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其實，您可以繼續保持沉默。我今天來此，并無他意，只是有兩件事情，心中好奇難耐，想要向您求證。”周瑜的聲音溫和而堅定。
男子輕笑一聲：“只有兩件嗎？看來周先生果真是控制好奇心的理性派啊。”
周瑜聞言，眉頭微挑：“那時，您所開啟的‘十一封印’之一，究竟是何物？是惡魔的樂園，大自然的毀滅之力？還是古老氏族遺留的巨大能源？亦或是創世神留下的罪惡啟示，亦或是偉大的詛咒？”
一陣漫長的沉默之后，周瑜幽幽地闔上眼皮，仿佛已經猜到了答案。
“我知道您不會回應我，但看來您已經默認了‘濮陽之葬’的起源。”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憐惜。
“那么，我的下一個疑問是，您為何會選擇濮陽森林作為試驗點？這絕非心血來潮之舉。是因為對濟國或礎國霸道作風的厭惡？還是真的想為‘白馬義從’創造新的信譽？又或者……”周瑜的聲音漸漸飄散在空氣中，與清新的自然融為一體。
周瑜的手指輕敲，宛如琴弦上跳躍的音符。他輕聲道：“為了讓某個人不再因故鄉的遙遠而感傷，試圖為她掃清一切障礙，即便這舉動近乎于冒昧地代替神祇行使權力？”
魯肅嘴角終于勾勒出一抹似刀鋒般銳利的弧線，他輕笑一聲：“你的情報真是越來越離奇了，周瑜先生，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周瑜微微頷首，語氣誠懇：“這真的只是我的好奇心使然。若非蔡文姬小姐在交談中無意提及，星彩又恰巧目睹了你們的交往，我絕不會聯想到這樣的結論。請您相信我，我絕不會對弟子的摯友做出任何輕浮之舉。她過去的情感糾葛，是她的私人秘密，我不會再深究。”
魯肅點了點頭，似是在贊許：“你這誠意滿滿的保證，真是‘白馬義從’軟硬兼施的典型作風。你確實是個不一般的奇士。”
周瑜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魯肅繼續道：“不過，你的弟子似乎還未達到這樣的境界，她似乎走上了與你截然不同的道路。”
周瑜眉頭一挑，好奇地問道：“哦？何以見得？”
他托起腮幫，目光深邃地看著周瑜：“你們兩人之間，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無論是性格還是行事風格，都如出一轍。這真的只是因為師徒關系嗎？”
周瑜微微蹙眉，不解地問：“您這似乎是個自相矛盾的結論。那么，您到底想說什么？”
男人搖了搖頭，笑道：“你們都是那種固執到極點的人，對于認定的事情絕不退縮，對喜愛的事物又有著孩童般的熱情。該冷酷的時候，你們也會毫不留情。而且，你們都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和平衡四周的能力。要說唯一的不同……”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周瑜，“她把殺戮視為生存的壓力，而你，卻將其視為生活的樂趣。”
周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還真是個新穎的評價。”
魯肅伸了個懶腰，輕松地說：“別看我這樣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的記性可是很好的。既然我能記住你的臉，自然也記得四年前的大事件。其實，我一直覺得濮陽森林是個奇怪的地方。那里林木資源豐富，礦藏也頗豐，可自從被列為野生環境保留點后，就嚴禁進入。關于它的數據和報道也少得可憐，即使是七國縱橫部的重要人物也很少能關注到它的變化。直到濟國和礎國的爭奪，這個問題才浮出水面。更巧的是，隨后沛城就發生了地下化工廠的大爆炸。”
周瑜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宛如秋水中的冷月。
“那場爆炸，到底是人為還是意外，至今仍是個謎。而緊接著的，是那個在多個城市廣播中公然播放的匿名電話，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無巧不成書吧？”
“魯肅先生，不妨直接告訴我你的想法。”
“就是那一通電話，像是掀起了巨浪，將“白馬義從”多年的穩固經營沖擊得搖搖欲墜。眾人開始質疑這個組織的世界權威性，甚至對其背后的異常實驗充滿好奇。傳說中的地下實驗場，吸引了無數人潛入沛城的各個角落探尋，然而都是無功而返。說到底，那些只是一時頭腦發熱的家伙罷了。”
魯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接下來，就讓我來分享一些私下收集的信息吧。首先，沛城的實驗主要聚焦于人體和光感研究，同時致力于開發新的‘模型’和儀器。這過程中，需要大量的可燃材料作為支撐。”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其次，化工廠的情報似乎是內部人員泄露的，至于其背后的動機，是出于正義感還是私人恩怨，就不得而知了。對此，‘白馬義從’采取了嚴厲的處分，至少有五十名以上的工作人員遭到了秘密裁決。”
魯肅的目光落在青年那雙現在色澤稍有黯淡的瞳孔上，仿佛要看透其中的秘密：“巧的是，我還曾弄到過那份名單……張·翼德·飛和夏侯·絹這兩個名字，因為他們是夫婦關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的女兒，還在家鄉肈國等待著雙親的歸來，不是嗎？”
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那笑容如同紫水晶折射出的棱柱光彩，搖曳不定：“您真是了解得夠多了，一般的諜報員恐怕都望塵莫及。”
魯肅微微一笑，不以為意：“我也是會和諜報員做生意的。廢話少說，現在我也有兩個問題想要問問你，你可以選擇答或不答。”
“愿聞其詳。”周瑜淡淡回應。
“第一，你們藏在濮陽森林里的那個巨型地下實驗所，至少已經讓五分之三以上的林木資源化為烏有了吧……你今天向我提起這個，是想試探我到底知道多少，還是想讓我潛意識里把所有的毀滅根源都歸到‘十一封印’頭上？”
“或許兩者兼有吧。”周瑜坦然道。
“果然爽快。你確實比我更適合搞政府工作。”魯肅滿意地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第二，當時作為‘雷霆判決’的成員之一，你的任務是清除那些背叛者的遺留家屬，換句話說，你本來應該是那個孩子的殺手……然而，為什么最后卻成了她的保護人？”
魯肅的語調微微一沉，仿佛想要探尋出這背后的真相。
周瑜自言自語般念道：“是啊，為什么呢？”他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可思議的光影浮動。
魯肅看著他，搖了搖頭：“閣下的眼神讓我領悟到，追究其原因也是徒勞。”他拍了拍風衣，站起身來，“也許，比起問你，我更應該去問問那個孩子。她到底還記得多少，了解多少，為什么選擇了這條路……啊，車要來了。”
魯肅回眸，瞥見周瑜靜靜地佇立，他朗聲道：“怎么，不打算對我出手嗎？”聲音中透露著灑脫與坦然。
周瑜微微一笑，回應道：“我說過，今日并無他求。問完心中所惑，已是心滿意足。”
魯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贊許：“甚好，甚好。我亦如此。”
二人相視而笑，似有默契在心。
“期待他日重逢，您真是位難得的知音。”周瑜感嘆道。
魯肅提起手邊的提包，輕輕晃了晃：“世事難料，但愿如此。不過，既是心頭所愛，便應珍視如命。過往的傷痛與掙扎，不過是成長的烙印，無需逃避。如今你手中所擁有的，便是最珍貴的寶藏。”
“這算是您的肺腑之言嗎？”
魯肅笑了笑，搖頭道：“誰又能說得清呢？”
午后的風，帶著些許暖意，輕輕拂過面頰。城市的喧囂在耳邊繚繞，卻似乎無法打擾這片刻的寧靜。
周瑜走出車站，用手微微遮擋住刺眼的陽光。他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既閑適又焦慮，難以捉摸。
他抬頭望向天空，輕嘆一聲：“真是個宜人的天氣啊……”說罷，他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無奈地搖了搖頭，按下了通話鍵。
“嗯，我回來了。要不要帶本書給你？別在這個時候節省零用錢哦，親愛的小星彩。哦，對了，你記得嗎？那個半個月的長假，我們計劃環游全國。怎么？不想選溱國了嗎？你想讓我見見你的學生？我為什么要特意去見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啊……好好，我知道了。你這心思真是難捉摸啊……”
隨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漸遠，車站的巨大正廳在背后屹立，屋頂上高揚的國旗在風中飄揚。遠處的列車軌跡在太陽的照耀下反射出銀色的光芒。這片大陸，依舊在寂寞與熱鬧中交織，一如往昔。
【第一卷完，有靈感了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