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少女蹲在路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一位手忙腳亂地整理著流動花車的女孩。
“這些花多少錢一捆？”
紅發少女的聲音清脆而響亮，打斷了女孩的思緒。
“啊，您是想要拜謁還是紀念呢？溱國最盛行的附贈花束是“詠嘆之音’，像是把天鈴草和綠石茵混在一起這樣的搭配啦，也很常見。價格是五十通用幣。”
“哦。”紅衣少女認真地點了點頭。
“但如果需要特別一點的風格，呃，那個，“初升’怎么樣？以最美麗的吊崖蘭為中心采集的新鮮花朵喲，會讓您的整體格調添上天使般的氣息……嗯，呃，您，您到底打算作什么用途呢？”
女孩結結巴巴的模樣顯得格外嬌柔，比紅發少女似乎還小上一兩歲。她的眸子是翠綠色的，有一張看上去很適合這行工作的臉蛋，盡管現在眼里還是怯生生的。
“如果我想去悼念亡者？”
女孩呆了呆，有些惶惑地注視著眼前這神態輕松的面孔，小聲地問：“…‘谷中沙礫’可以嗎？它是原產于肈國的變色花種……。”
紅發少女漾出了分外燦爛的笑容：“我想要兩株。嗯，給我兩株可以嗎？帶著根和泥土的。”
“……可我們這里并不供應整株……”
“哎，別那么小氣啦，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就算您這么說，可我……”
“想對我蒙混過去可是不行的呀，明明動動手指就可以了吧？”
女孩的臉稍稍有些發白：“……您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紅發少女微微笑著，身體前傾，突然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胳膊：“剛才你整理花束袋子的時候，我可是看見了哦。雖然完全感覺不到異動……但里面那些一開始都是空的吧。”
紅衣少女小聲地在她的耳朵邊上嘀咕著：“或者說你根本不在意被人發現？”
“別緊張到那地步啦。普通居民未經手續從沛城偷渡到別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連政府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看著似乎已經被嚇得半身僵硬的女孩，紅發少女一副有點后悔玩笑開過了頭的樣子，托著腮，用哄小妹妹般的眼神看著她。
“我……我不是……”
“……哎呀，好啦，我不是調配員叔叔手下的幫兇喲。奇士在哪里做生意對我來說都一樣……我不會泄露出去的，你別哭出來呀。”
“嗚，您，您是……政府的人…人嗎……”
“不不。我是個吃閑飯的。你們是這么稱呼的吧？”
“白，白馬……？”
“不要那么驚訝，因為是吃閑飯的，我們也可以出門旅游啊。”
紅發少女的一臉無辜，讓眼前的女孩終于忍不住想要笑出來，又拼命忍住。
“話說回來，你的‘模型’控制相當完美嘛。為什么不直接拿來制造標本或者盆栽呢？應該更有賺頭啊。”
女孩默默地絞著手指：“……帶我入行的前輩說過……離開沛城，就要忘記自己是個奇士。如果為了生存不得已出賣神給予的技能，也是越低調越好。”
“別這么說，也有不少奇士被特邀到他國去協助生產材料的……”
紅發少女看著她，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離開那里是不能回頭了。”女孩搖搖頭，又點點頭，“現在這樣我也很滿足。”
“也對。畢竟選擇離開本來就是一件好事。”紅發少女笑了起來。
“啊？”
“我是說，畢竟現在‘子虛系’的奇士比以前要受壓制得多了。而且在溱國這樣的地方，終老一生還真是挺理想呢。”
“您的意思是，“逍遙系’現在依然以軍方勢力自居嗎？”
“誰知道？”星彩瞇起眼睛，“比起那些有的沒的，你還是來好好考慮下我剛才的要求如何？看在算是同鄉過的面子上嘛，嘿嘿。”
08
“我要說明一下，如果溱國的來意是挑起爭端，而不是解決問題，那么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周瑜面帶微笑，但語氣卻冷若冰霜。
“您誤會了。我們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何必自尋煩惱？”
“好吧，少年，我對你接下來要說的話題很感興趣。”青年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銀發的少年似乎也感覺到了周瑜的冷意，語氣頓了頓，變得恭敬起來：“那時發生的一切，您必然比我更清楚。請相信我們絕無挑釁白馬義從的意思。無論過去發生了什么，‘濮陽之葬’降臨之時，沛城無疑是穩定了整個世界的秩序。這座神圣的城池已經不可動搖，我們溱國人更不敢妄動。”
“可是據我所知，溱國人一直把‘濮陽之葬’視為禁忌。你竟然敢提起這件事，難道你們認為那片森林的毀滅是嗜魂草造成的？”
少年嘆了口氣：“您不必再嘲笑我們。之所以提起這個禁忌，是因為在四年前最危急的時刻，溱國卻袖手旁觀，成為了隔岸觀火的看客。”
“明哲保身，并非什么可恥之事。”
“謝謝您的理解。但我們的大使擔心，這次殺害夫人的兇手，也許與當時的能源爭奪事件有關。最壞的情況，就是與‘濮陽之葬’有著直接關系。如果真是這樣，那將是我們的最大噩夢。”諸葛深吸一口氣，“因為至今我們仍然不知道，那場災難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六十萬公頃的森林，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灰燼的。”
“不知還要等到什么時候……真是好天氣啊。”
星彩靠在咸陽館門旁的石碑上，百無聊賴地看著身旁賣花的女孩忙碌著。今天是工作日，來閱覽的人不少，但買花的人卻并不多。她暗自計算著這女孩的收入，但很快就覺得頭痛起來。
“哇，來了個大叔……這是第二十一個客人？不知道會不會大方點……連掏錢都這么扭捏，真是少見啊這年月。”
喃喃自語中，她咬指甲的手不知不覺放了下來。唇角浮現詭異的弧度。片刻，她直起身，向花車走過去。
“我說……啊，怎么稱呼？”
撥弄著花束的少女一愣：“叫，叫我尚香就可以了……”
“好的。尚香，你會在這里擺攤到什么時候？”
“……午飯以后吧……”
“那么在這段時間里，如果有個青色長發的男人從這里面出來找我，你能叫他在門口等著嗎？我不會離開太久的。”
“……可以是可以，您要去？”
“是秘密。”星彩淺淺一笑。
“我向你預定的“谷中沙礫’就交給他吧。別忘了，不然我一定會到處去搜索你的。”
“是……是！”頃刻間，紅色短發的背影消失在少女的視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