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烏鴉覺得殺個惡人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確實沒見過這樣血腥的殺人場面，她震驚到說不出話，只是呆在了原地。

　　女人好像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也沒管她，自顧自熟練地剝掉了男人身上的衣服，用稻草遮了遮血肉模糊的腦袋，然后起身試圖把他拖到后堂去。

　　結果拖了兩下沒拖動，于是對著還在發愣的烏鴉喊道：“幫我把他拉出去。”

　　她看了女人一眼，乖乖拉起一條腿，跟她把人拖到了后院。

　　“繼續，”

　　兩個人一直拖，從破敗的后院又拖到了后院角門，推開門，后面是塊打谷場大小的空地，空地后有一個小水塘，再就是茂密的樹林和通往后山的路。

　　把人拖到空地上，女人擦了擦汗，感嘆道：“得虧今天有你，不然他這個體格，我今天不一定能解決他。你回去吧，把地面用土和泥灰打掃一下，去不掉的痕跡，就蓋住。”

　　看她一套操作冷靜利落，行云流水，烏鴉就知道她這絕不是第一次殺人。她呆呆地點點頭回答道：“好。”

　　看她愣神的樣子，女人又盯著她看了幾秒，又問道：“你不會跑了吧？”

　　烏鴉搖搖頭：“不會。”

　　女人笑著給烏鴉也擦了擦臉，“你跑了也沒事，就是想報官，這個世道都找不到衙門。”

　　烏鴉被她身上的血腥氣熏得皺了皺鼻子。女人卻被她的樣子逗笑了，“院里有口井，你要是覺得味道大，就打水洗把臉。我先把他埋了，得有一會了，你不用再過來了，我收拾好了會回去的。”

　　“行。”她點點頭，轉身進了院子，到處斷壁殘垣。她左看看右看看，心里盤算的是是這破地方還能有人來參拜嗎？不如推平算了。

　　到了大殿，隨手搬了一塊土磚擲到地上，摔碎，用土塊去混和了血污，先簡單掃了一遍，把血土堆到沒人注意的角落里，再擲幾塊土磚，用石頭碾地細細的，灑在去不掉的血污上。看著地上深淺不一的污漬，她忍不住感嘆：“媽呀，這一地的血，這是殺了多少人……”

　　趁那個女人還沒回來，她又四處查看起來。

　　結果一轉角嚇她一大跳，因為在大殿旁邊的破敗偏殿，里面居然有一群孤魂，他們大都死狀凄慘，面部血肉模糊。偏殿角落，雜亂地堆放著一堆木頭，有的鬼魂就坐在木頭上，有的則陰測測的盯著她。

　　一群鬼守著一堆木頭？烏鴉覺得有怪，走過去仔細查看，才注意到中間是空的。

　　她左摸摸右抬抬，發現里面有很大的空間，是女人平時藏身的地方，地上鋪著平整的稻草，角落還疊放著很多衣服，看來她應該在這住了有一段時間了。

　　而這些野鬼應該就是被她殺死的男人的靈魂，在他們的注視中，烏鴉又把起開的那塊擋板壓了回去。

　　“看什么看呀，不去投胎在這守著她，我也不知道是她該害怕，還是你們該害怕。”

　　鬼魂并不說話，只是一直盯著她，直到她離開。

　　忙完這么一通，烏鴉也累了，在大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休息，等她小憩一會醒來，也沒見那女人回來。她忍不住有些好奇，想過去看看，但是馬上又想起了女人不讓自己過去，為了言而有信，烏鴉還是忍住了，靠在墻上繼續閉目養神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先是聞到了一股肉香味，才看見女人用樹葉托著什么東西進來了。

　　殿里漆黑一片，烏鴉又坐在角落里，女人第一眼并沒有看見她，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冷峻起來。

　　但是烏鴉能看見她，她立馬站了起來喊道：“我在這兒。”

　　女人聽見她的聲音，表情瞬間又放松了，也沒有藏著掖著，直說道：“我還以為你害怕我，跑掉了。”

　　她搖搖頭，“不會的，”

　　“怎么也不點個蠟燭，這破廟里別的沒有，剩的火燭還是不少的。”

　　“哦，我——”她本來想說我用不著，但話到嘴邊，趕緊改口：“我沒有火。”

　　“沒事，來，你把吃的接過去，我點下蠟燭。”

　　烏鴉聽話的過去，把她手里的樹葉接了過來，而女人從懷里掏出來一個火折子，熟練地摸黑點燃了大殿柱子上的半根蠟燭。

　　火光影影灼灼的，兩個站在原地，突然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吃些吧，我放了一點點鹽巴。”

　　烏鴉把肉遞過去客氣了兩句：“你不吃嗎？”

　　“我剛才吃過了，你知道的，這里也什么好吃的。”

　　其實烏鴉想說自己不餓，也不會餓，但是看她都專門給自己回來，也就沒拒絕。

　　女人終于舒心的笑了，“你很適合跟著我生活。你叫為什么名字？”

　　烏鴉遲疑了一下，“我叫烏——，烏云，你呢？”

　　女人理了下凌亂沾血的頭發：“我叫沈流光。”

　　“沈流光，”給自己起名烏云的小烏鴉重復了一遍。

　　“你為什么會到這里來？看年紀不大，一人這樣在外面游蕩，太危險了。”

　　“我？我本來是投靠親戚的，結果到了地發現親戚都搬走了，沒地方去，只能返回家，天黑了就想進來躲一躲睡一覺。”

　　烏鴉邊說邊在心里感嘆，自己說起謊來，簡直行云流水啊。

　　“家里還有別人嗎？”

　　“還沒回去，不知道呢。路上這么多死人，可能他們也都死了吧。”

　　真不知道是說她心態好，好是說她沒心沒肺，沈流光只好安慰道：“那還是回去看看吧，萬一還有親人呢，明天你拿著我給你的錢，早點趕路，我給你找身男裝，這樣路上安全點。”

　　“好，”烏鴉點點頭，又試探性的問道：“你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