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比歲月長
我就這么在窗邊靠著,時不時地欣賞海上的美景,或者低頭盯著起伏的波浪來消磨時間。
一路上,不時地有魚群在湖中怪石間穿梭,我眼前仿佛有一副靈動的水墨畫,里面的花鳥魚石都在有生命力地躍動。偶爾有幾只落單的,它們獨自悠游,享受著暖融融的日光浴,好不自在。
看到這一幕,我竟然心生羨意。連小小的魚兒都能隨心而動,為何我卻在十年間作繭自縛,追求毫無意義的人和事。
我轉念一想,光陰易逝又有何妨,我所經歷一切,早已到達了心靈深處,超越了時間的限制。
今日風大,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我感覺自己已經快吐了,在這船上五臟六腑都即將要被顛出來。
我想找隔壁的無顏打聽還有多長時間到金鴛盟,但又因暈船懶得起身,于是伸手從面前的桌子上的小食盤里捏了一個核桃,“咻”地一下將它彈飛,正好不輕不重地砸到房間的木頭墻上。
“李先生,有何吩咐?”無顏閃現到我屋門口。
“無顏吶,你們這船還需要開多久?”說完這句話,我竟忍不住胃里翻騰想往外吐。
“李先生,你這可是暈船了?”無顏有些著急。
我略顯尷尬,畢竟是當年干過在東海掀翻金鴛盟的船的壯舉,現在卻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頭暈目眩支撐不住。
“害,”我擺擺手:“那個,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我這陣子身子弱了點兒,現在呢有點兒暈船。”
“快了,還有半個時辰就可以到達金鴛盟設在靈州的一個據點,到時候我們把貨物交接給盟里的人后再南下到金鴛盟。”無顏詳細介紹。
“有勞了,你回去休息吧。”他關上門回到隔壁。
我大致算了算靈州到金鴛盟的航程,也就需要大致三炷香的時間,頓時松了口氣。
我被這破船折騰得渾身難受,索性琢磨著找點什么事兒干干,轉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我不舍地離開了靠了半天的窗戶,盤腿而坐,凝神聚氣,調動真氣。隱約間,一股些微卻蓬勃的內力在我體內游走了一個小周天。我能真切地感受到,這是揚州慢在涅槃重生。
我繼續安心練功,直到無顏半個時辰后來敲門。
“李先生,我們準備下船了,您要是累了可以在屋子里稍微休息片刻,我們馬上就回來。”
“無妨,我也出去走走,你們去忙便可。”我平復內力,起身出門。
下了船,我伸了個懶腰,深呼吸,吸氣,好新鮮的空氣,自己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這大好的天氣,就應該多出來轉轉”我一邊想著,一邊在湖邊閑逛。
我看到金鴛盟一眾人馬抬著貨物來到了一個商鋪里,門牌上刻著“云錦軒”三個大字,進去一看,果然是做紡織生意的地方。
我隨便挑了張凳子坐下,四處望了望,發現除了金鴛盟的人和店家的人倒是沒有其他人。
我隱約看到一個金鴛盟的人坐到柜臺前,伸手倒茶,露出來一角袖子,故意給對面的人看。對面的伙計看到他手腕后抬頭看他,又開口說道:“這批貨物不錯,不算辜負我們預期,報酬過后也少不了你的,以后常合作。”
顯而易見,金鴛盟的人私下給了店家手冊之外的貨物,而且伙計背后應該還有人,因為他說的是“我們”。
按理來說,店家從金鴛盟這里買貨的錢是無顏負責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交的貨有專門的手冊記錄。過后這些收入也要先給盟里使用并儲存,再分給弟兄們。這里的伙計卻說要單獨給他,看來這批貨物中不止有金鴛盟生產的布料,還有這個人私下給的。
雖然這兩個人的對話聲音壓得極低,但我內力恢復不少自然也基本聽得清。
“除了布料,還能有什么呢?”我疑惑地想。
正當我準備再聽聽他倆說什么時,一位面容姣好、婀娜多姿的女人擋住我的視線。
“誒呦,這位公子一看就是講究人,來我們店里想必是要買料子吧。”她語氣百轉千回。
我看向她的眼睛,眼眸如桃花,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嫵媚,我卻從這表面柔情的眼神中感到了一絲霎那間露出的鋒利。
“我只不過是來歇歇腳,這料子對我來說有點兒太昂貴了,”我扯出一個笑,接著說:“您這般貌美如花,熱情待客,想必是這里的老板了吧。只是在下不知,您這里除了買布料和定制衣服,還有什么其他的生意嗎?”
聽到這話,她嘴角上揚,卻是皮笑肉不笑:“先生眼光真好,我確實是這店里的老板。不過您的問題真是讓我摸不著頭腦了,這店您也看到了,就是個紡織鋪子,還能有什么活呀。既然您來都來了,就算不買料子,起碼也得喝杯茶潤潤口吧。”
說完,她提起了桌上的茶壺,翻過茶杯給我倒茶。我在她翹起的蘭花指的指甲上看到了幾粒白色的小顆粒。
我一時間判斷不出那是什么東西,正準備仔細聞聞有沒有氣味,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端到我面前。
我在氤氳中看著她的臉,突然覺得這張臉美得不正常,好似人為雕刻的一般。
“多謝。”我接過茶杯,小呷了一口。
過了片刻,我感到有些犯困,便趁著自己還醒著回到了船上。
我總覺得今天在云錦軒的所見所聞又不對勁的地方,尤其是金鴛盟和那個伙計的對話,以及突然出現的老板。
我正想去問問無顏關于這批貨物的事情,卻感到頭頂一陣鈍痛,伴隨著強烈的困意,沒幾秒就倒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