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雞鳴聲把我叫醒,一看時間才6點鐘,這也太早了點,初三的學生都還沒有起床。本想賴一下床,以前我可能轉身就又睡著了,今天有點睡不著了。于是,索性起床。我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是那么溫和而明媚。簡單洗漱之后,便沿著學校后面的田野散步而去。我張開雙手,盡情的吸收天地的靈氣。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的放松和自由自在。看著天空飛翔的鳥,遠眺湖水中自在的魚,所有的一切一切似乎都在競爭享受著自由。回想在城市的日子,每天被束縛在高樓大廈之間,目光所及,基本都是樓和車,以及匆匆的行人,似乎都沒有這份自由自在。要說自由,還是鄉下的天地廣闊。但是為什么大家都孜孜不倦、上下求索的想去城市呢?也許是因為城市的繁榮熱鬧與方便。想想也是,在城市夜晚燈火通明的時候,鄉下早早就進入了黑夜。鄉下哪有什么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也沒有什么娛樂的場所,沒有飯店,沒有醫院,更加沒有很好的教育資源,所有的便利都在城市。
我以為我起的非常早了,沒想到的是,放牛的老伯也牽著他的牛出發了。看著遠遠迎面而來的牛,我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還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上學,和一頭牛迎面相碰,我側身想讓,結果牛把我擠到水田里面去了。渾身泥巴的我哭了,哭著回家換了身衣服,上學也遲到了。
等我回到學校的時候,初三的學生已經在晨跑了。我跟上劉曉的步伐,跑了起來。劉曉笑著說:“今天起的很早嗎。”我笑著回應。
七點半的時候,我到班上督促學生早讀,并迎接每一個學生的到來。
我期望善意都會被友好的對待。
劉鎮來上課的時候,看到了我,終于和我打招呼了,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和欣慰。
我問他鼻子有沒有好點,他指著他的鼻子說道已經好多了。
我拍了拍,讓他去座位,他看著我像是有話說,又沒有說出口的樣子。終于,在我走出班級的時候,他追上我,猶猶豫豫又像是鼓足了勇氣的樣子,問我:“余老師,我能夠申請住校嗎?”
我看著他,有點驚訝的問道:“住校?為什么要住校呢?”
目前的學校只有初三的學生要求住校,初一初二的學生沒有要求住校。
他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想學習。我想有一個好的環境學習。”
他見我沒有說話,繼續說道:“老師您別笑話,雖然我的成績差,以前看著我也不愛學習的樣子,但是我想做一點點改變了。”
我點頭,“學習在家里也可以學呢,不一定非要住校。”
他再一次沉默,“我爸爸喜歡在家里打牌,而且經常打的很晚,家里沒有環境,所以我想住到學校里。”
打牌又是打牌。
想我小時候,也被打牌深深的影響過。喜歡打牌的風氣不知道全國農村都是這樣,還是就我們這里盛行。
我爸也是一個喜歡打牌的人,經常邀請村里的牌友來家里打牌,經常是從上午,打到下午,然后又打到晚上。因為有這樣的環境,以至于接觸到的牌我也都會打,比如斗地主、升級,又比如王七二、王三八二一等等,除了這些牌,連老人牌我也會打。除了會打牌,我還會打麻將,可見影響之深。還記得媽媽給我的評價是,遠遠的看著牌座上的我,儼然一個小大人模樣。
可見環境的重要性,不然怎么會有“孟母三遷”。
最后還好,我沒有變成一個墮落的只知道打牌的人。這一切,估計還是要歸功于我爸終于聽從了我的話。初三的一天,我突然覺醒似的,鼓足勇氣,找到了我爸,我和他說道:“爸,我初中了,我要認真學習考高中了,你再打牌可以,不要再在家里打牌了。”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說完我就學習去了,不過在后來的日子里,我再也沒有見到有人來家里打牌了。對于邀人來家里打牌這件事情,我媽也非常的反感,和我爸吵了很多次,都沒有解決,但是在我說了一次之后,就解決了,我非常感謝我爸的理解。
多年后,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我家里一直很窮的原因了。按道理,我爸是有木匠手藝的,好好工作,至少生活過得還是比較舒服的,但是一個喜歡打牌慵懶的人怎么能夠發家致富呢?不都說勤勞才能致富么?
因為有相似的經歷,所以我很能理解劉鎮。
我一激動,本來想直接答應他讓他來學校住的,但是還是覺得應該要找劉曉商量一下。
我說:“你爸同意你住校么?”
劉鎮說:“我爸不管我,我住到學校他更省心,心里應該會更開心。”
我說:“行,那我去找劉校長商量一下,看看行不行。”
在我和劉曉說明情況之后,和我想的一樣,他同意了。不過他說,既然住校了,他就需要被好好管理起來了。我們倆討論著他住校之后,如何管理的問題,是和初三一起上自習,還是讓他自己學習。最后,先決定我先帶著他學習一下。
劉曉拍了拍我,說道:“你又給自己的身上加擔子了。”
我笑著說:“沒什么,這點擔子還是能夠挑的起來的。”
我找到了劉鎮,和他說明了情況,住校可以,但是要“約法三章”。早上要和初三的同學一樣早起晨練上早自習晨讀,晚上要上晚自習,晚自習我先帶著他上。他聽到能夠住校以后,笑了,這倒是我少有的見到他笑,至于條件,他毫不猶豫的同意了。然后我安排他住在了我旁邊的那間屋子,真的算是非常高級的待遇了。
初三同學聽說有一個學生住校了,還有單間住,羨慕壞了,就像我當年羨慕我的同學能夠住單間一樣。
我還記我讀初三的時候,是上下鋪,然后一張床上面睡兩個人,下面睡兩個人。如果兩個人個頭小,還行,如果個頭稍大一點就顯得擁擠,初三的我開始長個,故床對我來說總是顯得小了一些。我經常被同床的兄弟踢著。因為大家一起混住,衛生也是個問題,為此我還染上了皮膚病,治了很久才好。
當時我們班上的女生王琳招數學老師喜歡,就央求著數學老師把宿舍讓給了她和另外一個女生,獲得了單間的機會。另一個同學李偉,有個老師是他親戚,也把宿舍讓給了他。當時對于他們三個人,我們一行人都是羨慕壞了。我多么希望一個老師能夠青睞我一下,給我一個單間的機會,最終也沒有迎來這樣的機會。
不僅沒有單間的機會,最后還喝了同學的洗腳水。記得當時打水的地方離宿舍比較遠,所以一般我們都有囤水的習慣。我習慣將第二天的洗漱水準備好。有一天我起床比較早,刷完牙洗完臉之后,同學們才起床,我上鋪的同學看到我洗漱完畢,和我說道:“余向,你不會用了你桶里的水洗漱吧?”
我看著他說道:“是啊!”
他驚訝地說道:“真不好意思,你那桶水被我昨天用來洗腳了。”
我愣住了,真的很想揍他,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控制住了。用了就用了,為什么不倒掉呢?不倒掉也就算了,為什么在我用了之后才說呢?我用了,你不說也就沒這回事了。我的胃突然的不舒服。自此,我再也沒有和這個同學說過話。我把他拉黑了,這樣的人不值得交。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我依舊記得他的名字,他叫劉非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