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時節(jié),春寒料峭。
姜幼寧抖了抖身子,又將披風(fēng)往自己身上裹的更緊了些。一雙靈動的杏眼滿意地欣賞著姜洛璃高高腫起的半張臉。
嗯,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完美。
坐在一旁蘇清瑤拿起一杯玉露茶細(xì)細(xì)的喝了起來。茶水滾燙,煙幕繚繞間她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姜洛璃和站的趾高氣昂的姜幼寧,嘴角勾起了一抹陰謀得逞的笑。
喻氏看著面前的兩人。一個是先夫人之女一個是夫君最寵愛的妾室的女兒。兩個她都討厭,可是作為正室她必須有識大體平等地對待這府里的每一位子女。至少,表面上得這樣。
她收起對她們厭惡的情緒,開始詢問事情的經(jīng)過。
“說說吧,怎么回事?”
姜洛璃抬頭,望著喻氏和蘇清瑤委屈地直掉眼淚,只可惜她右半邊的臉腫的和饅頭一般高哭起來只覺像個唱戲的丑角,百拙千丑的。
“母親,洛璃不過和二姐姐說了幾句話。不知怎么就惹惱了二姐姐。”說完姜洛璃又是一陣哭。
姜幼寧冷眼看著半跪在地的姜洛璃,今天的她依舊沒長腦子。被人當(dāng)槍使了都不知道。
“剛剛那么多仆婦都在場,可要我叫她們過來把剛剛的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重復(fù)一次。”
蘇洛璃看著蘇幼寧,籠罩在她的身影之下。想起剛剛的一巴掌。雙肩不由得瑟瑟發(fā)抖,低頭不語,只默默地掉著淚眼。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喻氏看著兩人,只覺頭痛不已。只想快點(diǎn)解決此事,“幼寧,姐妹間偶爾吵架拌嘴那也是有的。可你也太過分了些,女子的容貌最為重要你看你這一巴掌下去都打破了相。這樣吧,我罰你們禁足三月,再去祠堂,”
“夫人說錯了。”姜幼寧出聲打斷了喻夫人的話。
“該禁足,該去祠堂罰跪的人應(yīng)只有姜洛璃一人。”
喻氏沉聲的說道:““你動手打妹妹,絲毫不念手足之情。方才又打斷我說話,目無遵長。憑這些,就該罰你。”
姜幼寧展顏一笑,絲毫不懼喻氏瞪著她的樣子。語調(diào)輕緩戲謔地反駁著喻氏的話,“我的母親是淮北喬氏的喬家女可不是什么名不見經(jīng)傳的喻氏女。還有,母親只生了我一人,沒有什么姐姐妹妹的。所以,我何來的不念手足,不尊長輩。”
“再者。”姜幼寧掀開披風(fēng),伸出手。一條纖細(xì)的手臂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而遮擋的衣袖已碎成幾塊布條在空中隨風(fēng)舞動。
“大庭廣眾之下我難道什么都不做任由她一味的來撕扯我的衣袖嘛。然后再衣不蔽體的被人當(dāng)成笑話成為京城里的飯后談資嘛。”
“你!”喻氏瞪著眼,重重地拍著桌子,“你別忘了我現(xiàn)在可是姜府的主母。”
“主母。”姜幼寧訕笑一聲,“我的母親可是姜府三書六禮、六臺大橋抬進(jìn)來的。不知夫人可有婚書又或者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姜幼寧。”喻氏站起身,夾起眼角的皺紋面目猙獰的怒吼道:“你別太放肆了!”
放肆,更放肆的還在后面呢。
“怎么,夫人是要教訓(xùn)我嘛。可惜,夫人不夠格。能管教我的長輩在喬府呢。”
喬府,一聽到這,喻氏像泄了氣的球,高高揚(yáng)起的手也慢慢地放了下來。
這些年,姜幼寧的胡作非為姜家一一忍下可不就是為了她身后的喬氏嘛。喬氏,淮北四大世家之一。百年的望族,幾百年來不知積累多少人脈財富還有姜幼寧的舅舅乃是當(dāng)朝從二品右仆射,憑著這些喻氏就得忍。更何況,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禁足姜洛璃。被姜幼寧這一氣,險些忘記了正事。
“罷了。”喻氏重重的嘆了口氣道:“三小姐姜洛璃嫉妒嫡姐,犯了女德。禁足二月,去祠堂跪上三個時辰。”
“母親,姜幼寧呢,她也動手了憑什么罰我。”姜洛璃哭鬧著扯著喻氏的衣角。
“帶下去吧。”
喻氏吩咐下人把姜洛璃帶走后便也離開了。
一直在旁看戲的姜清瑤額角微跳,明明目的達(dá)到了,可心里隱隱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姜幼寧靠近姜清瑤,勾唇笑了笑,“姜清瑤,這場戲看夠了嘛。”
“二妹妹此話合意,姐姐不知?”姜清瑤露著迷茫的神色,一副小心討好的模樣。
“不知?”姜幼寧冷笑了聲,看向姜清瑤的眼神更加厭惡起來。從小,她便是這副樣子。表面看起來心地善良內(nèi)里且把計算著每一個人。
“啪!”
清脆的掌聲在靜謐的廳中響起,廳中四面通風(fēng)。來往的奴仆皆是聽的一清二楚。
“我說過的,你那些下作的手段不要使到我面前。”
挨了一巴掌的姜清瑤先使呆愣在原地。而后低頭,露出了怨毒的眼神。再抬頭時,便又是一副可憐的樣子,委屈道:“二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這次的事情是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姜幼寧冷聲道:“我讓桃枝去云秀坊去定霞光紗的那日,你的丫鬟春喜也在。今天我正換了件新衣,姜洛璃就來找我麻煩,口里還念著什么霞光紗。若非你故意透露,她怎么能知道的。”
姜清瑤一雙丹鳳眼委屈的看著姜幼寧,拿起帕子擦著不存在的淚。苦地說道:“二妹妹真是冤枉我了,此事我卻不知情。至于三妹妹如何知道的,我實在不知道。”
姜幼寧勾唇一笑,“我可不是姜洛璃那個傻子說什么都信。這次是我給你的警告。下次,可不就是一巴掌這么簡單了。”
說完后,姜幼寧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姜清瑤看著姜幼寧離去的背影,眼里含著的淚花早已化為一腔怒火。臉上火辣辣的痛不斷地刺激著她的心臟,她絞著帕子。似乎是要把它撕的粉碎。
“大小姐,現(xiàn)在這可不是生氣的地方。這府里的人都看著呢。還有,三小姐如今被禁足這事也算辦成了不是。”春喜附在姜清瑤耳邊小聲勸道。
聽完后,姜清瑤胸中的怒火果然平息了許多。她這次借用姜幼寧的手可不就是為了讓姜洛璃出不了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