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用塑料叉子挑出面條里裹著的蔥花，語調有些漫不經心。

　　“一個晚上吧！”

　　“不好意思，是我連累你了?！?p>　　很明顯的前后因果，林歡言推測大概是為了救他耗損了些靈力之類，被困在這半透明的空間墻里。

　　好聰明?。〔挥谜f明就已經推斷出大致情況，和顏值成正比的智商！

　　夏至停下了的手上的動作，忽然想逗逗他：“那可不？我可耗損了不少真氣，這點外賣可不夠補償喲！”

　　語畢，意料之中的語塞。

　　雖然看不清林歡言臉上的表情，但她聽力好。聽到了他忽然抿著嘴的細微聲音。想象著平日里那般清冷的雙眼里，有了其他神色，便覺得十分有意思。

　　“那……你還想吃什么？”

　　林歡言的聲音經過短暫的停頓之后，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夏至輕嘆了一聲，果真千年的冰山不是一日冰成的，這少年的情緒波動真是細微且難以起伏。

　　夏至沒了玩鬧的興致：“逗你的！這些就很好了，謝謝?！?p>　　“不用謝，應該的……”

　　林歡言拖頓的尾音里，有了一絲真誠的愧疚。

　　這倒讓夏至生出了幾分起不好意思，喝了口蜂蜜水，原本玩鬧地聲音里有了七分的正經。

　　“和你沒關系的。本來這幾天就是我的試煉期，試煉關卡是隨機的，不過是剛剛打怪的時候正巧啟動了?！?p>　　“那……試煉通過了嗎？”

　　林歡言又斟酌了下語句，他想試著找出些話題。

　　他是一向不怕什么冷場的，一般話頭到了他這里，就掉地上了接不起來。但此刻他的心很平靜，對于這個似乎不在自然力量范圍之內的‘人’，他并不像對其它人那樣，有些厭煩，甚至還想多了解一些。

　　夏至粗略地回想了經過，搖頭：“不知道，要看上頭的評估……就算不通過，應該結果也不差吧！”

　　考試的結果一般分為通過、不通過、待定。

　　她的表現從頭到尾都挺順利，過程中略有瑕疵可能會被扣掉些分數。若是達不到通過，頂多待定，不至于直接被判定不通過。

　　待定的話加一場理論筆試的考試。這個不太難，她天資雖然不足，但記憶力還湊合，看書考知識點的東西，應該問題不大。

　　“那就好……”

　　林歡言是真心這么覺得，但又話題到這里就結束了，他又該說些什么？

　　想了想，到底是自己不擅長的事情，做起來總歸是不那么順暢。

　　入耳的除了舒緩的樂曲聲，還有塑料餐具刮過的輕響，合著四周的蟲鳴。

　　這種陪伴的感覺很新奇，不孤單，卻如同獨處一般的自在。

　　林歡言靠在了半透明的空間隔離墻上，感覺身心都放松了下來。在這個夏夜，在這片‘無人‘的空地上。

　　“你們精靈，守護范圍會到國外嗎？”

　　“國外？”夏至拿著叉子的手，又是一頓：“你要出國嗎？”

　　“前陣子剛簽了新公司。過完成人禮，我就要被送到國外封閉培訓一年……”

　　林歡言輕輕地呼出一口，語音里淡淡的無奈：“公司打算回來后組成男團，正式出道?！?p>　　家里頭做出的決定，給他規劃的人生軌跡，他沒有到能夠說不的年紀。

　　“嗯……”夏至認真考慮了起來：“我這邊也快開學了……這一年……學院功課應該挺重……我人可能是過不去了……不過你放心，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和人，都被壓制在這里了，出不去的?！?p>　　這個就不得不提一下，九域學院的那些前輩大佬里頭，還真是有一些是有能耐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所有的時空縫隙都轉移集中到了南方的區域。雖然裂縫位置隨機，但好歹把范圍穩穩控在了九域學院控制內。

　　“我雖然去不了，但是小空間還是能用的，你召喚我也好用。你有事叫我，遞個東西。或者要是不開心，我閑下來的時候，可以陪你聊聊天……”

　　夏至咬了口烤年糕，想起九域學院內的各種屏蔽功能和限制。時空之門在哪里可開不出來，得找幾個有BUG的地方開，條件比較有限。

　　“不過……我那邊……嗯……怎么說呢，你就理解為信號不好吧……可能有時候我們這連接沒有那么順暢……你要是召喚我沒反應，你也可以寫在小紙條上，我會想辦法每天都看看小空間的?！?p>　　林歡言靜靜地聽著，心情如同山谷里徐徐吹過的微風。

　　吃飽喝足，夏至打了個哈欠。

　　“但也只是周一和周五這五天。周六周日學院是放假的，我都有空。你要找我隨時都可以，我隨時等候召喚喲。”

　　手機的電量提醒響了起來。夏至關了舊手機，拿出另一個手機，但想到明天開機肯定得接受谷念安一連串的盤問，得留著電量聽他嘮叨，就又揣回了兜里沒再打開。

　　沒了背景音樂，驟然安靜的氣氛里，夏至聽到了空地四周的蟲鳴，和林歡言輕微的呼吸聲，像是貼著耳朵，在耳邊掠過。

　　“林歡言……”

　　夏至輕輕喚了一聲。

　　“嗯？”

　　林歡言閑散地靠著，微微揚起頭，入目的是滿天的繁星。

　　“挺晚了，你不回醫院嗎？”

　　夏至剛剛才想到這個事情。

　　“我明天直接回攝制組?！?p>　　林歡言的手機是關機的。對于其它人來說，他現在就是失聯的狀態。

　　他不是有心回避。

　　只是這個晚上很好，現在很好，這個空地也很好，一切都比醫院好。

　　“林歡言，你那個手機能放歌嗎？”

　　夏至又打了個哈欠，吃完東西，容易犯困。

　　“你想聽什么？”林歡言偏過了臉。

　　“催眠曲……”

　　夏至揉了揉犯困的眼。

　　在一個短暫的沉默之后，林歡言的嗓音悠悠地拂過耳朵。

　　“春天，無憂無慮的開篇。夏天，濃墨重彩的思念。秋天的微風，拂去未說完的……”

　　夏至抿著唇，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這是他的單曲。18歲，粉絲群里進群必聽的曲目。

　　他的歌聲不是頂好，但很有自己的風格。淺淺淡淡的，像是有人拿了一本詩集在你旁邊輕輕的念著。

　　果然是挺催眠的。

　　歌聲一直在繼續，夏至也不知道聽了多久，就這么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