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念安又笑了笑，筆尖刮過紙張的沙沙聲又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
“帶了就帶了。那個合適的怪，已經物色的差不多了，等明天定下來，再和你說……”
“沒其他事，我掛了，冰箱里的菜還沒熱。”
夏至打斷了谷念安準備好的長篇大論。
“好，你好好吃飯！”
谷念安見好就收，掛了電話。
冰箱門開了又關，對谷家的一切滿滿的疲憊感。說不上厭煩，就是很累，從心里到身體。
以前還好，只是偶爾才會有這種感覺。現在是隔三差五，就會有這種感覺。
特別是谷念安。
他有時候絮絮不休的時候，她看似走神發呆，其實她并沒有。思緒跟著他的話走，很快會亂成一團，理起來又很累，索性就不聽了。
她也不知道，還能這樣和相處多久。年初就產生了搬出去的念頭，只是事情多，一直擱下了。等這次中級試考完，就把這個提上日程。
嘆了一聲，連帶著對谷家小廚房做出來的食物興致缺缺。就從零食柜子里抽出一包肉干，分出一半用一次性的密封袋裝了，開了隨身小空間，塞了進去。
谷念安公寓的書架后側還有一層隱藏的書架。
里頭放著一些和異空間有關的書籍，比如介紹異時空的風土人情，異人族類淵源，還有異時空奇珍異獸之類。
夏至開了書柜內側的機關，從隱藏的書架隨手抽了本書看著。
也算是臨陣磨槍，不亮也光。
平日除了學院正經的課程，她是從來不翻這些關于異界的書籍的。
她的資質是屬于比較差的那種，也就是比普通人略強了一點也有限。當年能回到谷家受訓，后來進入九域學院，全靠外婆和母親傳給她的真力。要緊關頭爆發出來，拿來糊弄考試的。
所以她有自知自明，從來不在這種需要大量天分才能到達某些高度的事情上用心。
人不能和自己不過去！
反正她本來的目標，就是成為時空守門人。從來沒有想過當什么降妖伏魔，濟世救人的大俠。
只想多賺點小錢錢，多為母親續上幾年命。早日攢夠經驗值，從學院出來，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書頁一頁頁翻過去……
里面的圖譜逼真，異獸身上一根根的毛發都清晰可見。
這些全是九大家族的前輩，用血淚的經驗繪制。當年那些前輩的赤忱，勇氣，無畏，全能從圖譜細致的程度看出來。
九大家族到了如今這個年代，早已沒了當年的氣魄。學院里混日子的不在少數，比如她，比如胖哥……
林歡言放下了鋤頭，靠在樹邊休息。
今日太陽烈烈的。剛剛暈過去了一個，直挺挺地讓人抬到了陰涼處。導演大概也是驚到了，一堆人停了拍攝休息兩小時，等救護車過來拉人。
手邊的空間隱隱約約又有什么東西。林歡言見身邊沒人，就伸手掏出了那半包肉干。
他平時是不吃零食的，又有些挑食。所以一直都有些清瘦，但自從來了這里，伙食在節目組的刻意安排下，一日不如一日的艱苦。
他確確實實有些熬不住了，打開塑料袋的封口，拿了一片肉干，細嚼慢咽起來。
剛咽了兩口，后面傳來有氣無力的質問聲。
“來的時候行李箱都上交了，除了手機什么都不讓留。每天換洗的衣服，都是他們從行李箱里拿了給我們，你這肉干是怎么留下來的？”
林歡言回頭，是昨天揚言要和他比劃的那個小子。也沒多廢話，直接從袋子里掏出兩塊肉干，遞過去：“吃不吃？”
“吃！”
幾天小沖突產生的不愉快，最終臣服于身體最原始的欲望。
伸手接過，狼吞虎咽起來。
林歡言見他吃得快，就又從袋子里拿出一塊肉干捏在手里，把剩下的連袋子一起丟給了他。
他倒也沒客氣，接過，抹了抹嘴笑了笑。
林歡言微微動了動嘴角，算是回應。
少年間的和解，如此簡單。
“這肉干你到底是怎么弄來的？這節目太沒人性了，讓干活還不給吃的，天天喝的那些稀飯咸菜，都快把人熬成人干了……”
少年湊到了林歡言身邊坐下，打開了話匣子，幽怨地吐著牢騷。
林歡言靜靜地看著遠處，好一會兒，忽然插了句：“家人送的。”
“啊？”
少年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林歡言這是在回答他剛剛的話，就又接了下去：“那不錯啊，晚上還會送來嗎？”
林歡言嘴角又微微動了動，不知可否……
這時，遠處的代拍拍抓住時機按動了快門，把生圖給夏至的手機推了過去……
書本掉到了地上，夏至醒了過來，撿起了書放在沙發上。
捂嘴打著哈欠，懶洋洋的走到落地窗前，虛空劃開了空間之門，來到九年前。
中午加的代拍，其中一個已經通過了驗證。聊天窗口打開，一句話沒說，直接發過來一張林歡言的圖片。
夏至發了個問號過去。
對方立即回了過來。
“胖哥介紹的，這張算見面禮，獨家，送你了。”
“下次要的話，可要帶價了哦。”
簡單直接，省去不需要的寒暄，溝通頗為省心。
夏至回了個“好”，把圖片下載到手機上，就關了聊天窗口。
圖片放大，再放大。
兩個少年再烈日下納涼，吃著小零食的場景。
圖片像是隨手抓拍，光與影的過渡不是處理得很好，但勝在自然。
林歡言修長的手指捏著一片薄薄的肉干，嘴角微微揚起。
捕捉到了冷峻少年難得的笑意。
夏至加了個濾鏡，配上了文案，把圖片發了出去。
又刷了刷最近的劇透和粉絲的討論，沒什么特別的，就關了機，回到了九年后，繼續翻著書。
林歡言從井里打了桶水，洗著手上和臉上的塵土。
剛剛和他一起啃牛肉干的少年拿著手機湊了過來。
“你看，剛剛的吃肉干的照片，已經有了不少評論了。”
林歡言往他手機上看，目光粗粗掃過照片，細看文案：
夏日宴，
薄酒一杯念三愿。
一愿君歡言，
二愿妾常健，
三愿如同天上月，
日日與君見。
“夏九月……”
林歡言的目光定在發布者的名字上。
“你認識？”旁邊的少年見他一臉的深沉，問道。
林歡言垂眸，似有若無地笑了笑，依舊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