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府上修葺的雖談不上金碧輝煌但也是京都達官顯貴的標配。
秦相顧抱著她走過游廊穿堂避開大插屏到大院。
他進門便坐在主座,迎門而來的李地主雖不滿又不好發作,只得憋屈的坐在下座。
秦相顧沒有拐彎抹角,直問道:“前不久發生的光頭新娘案子,你可知道?”
聽他這樣問,李地主心中有數了,不慌不忙的示意婢女給自己倒水道:“當然知道,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試問有誰不知。”
秦相顧從桌上拿了個橘子剝著:“怎么不見你小兒子。”
李地主笑道:“小兒子李四頑劣,每日不到三更是不會回來的。”
秦相顧把橘子瓣舉到花落風嘴邊,花落風偏頭,他填到自己嘴里:“盲山邵家小女兒跟你是什么關系。”
李地主道:“自然是我兒媳婦,小兒子李四的娘子。只可惜這賤人品行不端居然跟那和尚行茍且之事,逃婚后便下落不明了。”
秦相顧耐性有些不足,不想繞彎子,他把未吃完的橘子扔到桌上,抬眼看他:“我只說一遍,把李四帶過來見我。”
李地主哪會肯,拍桌起身道:“你這是何意!秦寂,你別以為我真的怕你!不過一個棄子,你真以為你還同往日那般?”
不等秦相顧說,宋晨希拔刀而起,李地主腿猛地一軟,嘴里卻還不依不饒:“我可是十三監的人,你敢動我下試試!”
秦相顧偏頭,宋晨希手腕用力,刀刃陷進去許多,他粗壯的脖頸血流不止。
李地主這才真怕了,早就聽說這秦相顧混賬至極天不怕地不怕,今日一看果然是個狠人。
不如趁勢而為,先答應下來。
他全身發抖,手掌使勁按著脖子儼然一副怕死樣:“我這就喚人去找,秦大人稍等。”
他人剛走,花落風道:“他是找幫手去了,你要不要先走。”
秦相顧道:“我為何要走。”
花落風打量他:“你說呢,若只宋晨希一人倒可脫身,帶著你這個拖油瓶怕是都要折在這里。”
秦相顧道:“那你說如何呢狗。”
花落風給了他一爪子:“我覺得你就死在這里也挺好。”
秦相顧坦然自若,神情安定如常,甚至聽到了外面奔騰的腳步聲也沒表現出絲毫不對。
宋晨希側耳道:“秦明府,門外少說幾十人,都帶有冷兵器。”
秦相顧淡淡道:“知道了。”
宋晨希皺眉:“不對,聽腳步聲還有高手,是地階等級。”
秦相顧起身道:“那還等什么,還不趕緊跑,等著他們請咱吃飯嗎。”
話落,便抱起花落風跳窗跑了,只留下一句:“你頂著,我先走。”
花落風嘲諷道:“你還真不是個東西,不是不怕嗎?打臉了吧。”
秦相顧雖說是個病秧子,身手倒還行,幾步上到墻檐跳下。
落地后險些沒站穩,捂著胸口猛咳:“先去縣衙看看尸體。”
花落風真怕他把自己咳死。
沒走幾步,宋晨希便趕來道:“明府,果然如你所說,確有人想要殺你。”
“那群人中混雜著許多玄階地階高手,最差也是黃階。就是不知他們是誰的人。”
秦相顧把花落風往上拖了拖:“還能是誰,不是貴妃便是九千歲,內閣首輔張蘇洵也有可能。”
花落風篤定道:“不會是張大人。”
秦相顧看她:“哦?說的這么絕對,莫非你們很熟?”
花落風道:“不熟。只是聽過傳聞罷了。”
秦相顧笑了笑:“這年頭,傳聞最不可信了。輿論都是被人操控的。”
花落風反駁:“別人我或許不知,但張大人清風明月譽滿天下,他獨攬大權力挽狂瀾,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必生所求。這樣的人,又怎會追殺你,他也不屑此事。”
秦相顧靜默一陣:“那我的傳聞,你怎么就這么相信。”
花落風道:“這要問你自己了。”
清風如絲,月明星疏。
兩人相顧無言走到了縣衙門口。
花落風道:“我看左邊的墻容易翻。”
秦相顧道:“既然這樣,那你先翻下試試。”
說著就把她扔了出去。
花落風差點被他的勁力扔飛,好在她用臉剎住車。
宋晨希率先進去開門,秦相顧也沒管她,大咧咧進去還試圖關門。
氣的花落風嗷嗚兩聲趕在他不做人之前進去。
秦相顧笑道:“看著這么胖,速度還挺快。”
縣衙里面黑漆漆的,宋晨希吹了吹火折子。
花落風提出疑問:“從鎮溪出來后,一路上都是千里無雞鳴,哀鴻遍野。那為何,鎮溪的百姓不是這樣,他們最起碼都能吃飽飯。”
秦相顧道:“因為鎮溪有我啊。“
花落風冷哼,沒搭話茬。
你不添亂都謝天謝地了,還能指望你做什么。
“明府,這里有些不太對勁。”宋晨希警惕道。
秦相顧道:“這個時代,縣衙已經成擺設了。”
宋晨希走在前面開路:“好在縣衙都差不多,殮尸房在這邊。”
花落風跑的飛快,小短腿差點把自己扳倒。
她撞開門奔進黑暗。
宋晨希感慨:“不愧是狗鼻子,聞聞就知道哪里是殮尸房。”
等秦相顧進去,他關上門點上蠟,花落風蹲在停尸床正在嗅來嗅去。
宋晨希掀開白布,尸體睜大眼睛不肯閉眼,身上布滿傷口。
秦相顧道:“死不瞑目。”
宋晨希道:“明府,你看他胳膊,居然真的有動物毛發。”
花落風不敢相信,這尸體當真是居無師父。可他明明都逃出去了,明明就能走,明明背上擔的是家國天下,為什么會讓自己死在普通人手里。
她抬起爪子按了按尸體的胸膛,秦相顧道:“走吧,也沒什么好看的。”
這話有些突然,但宋晨希也沒說什么,應聲去開門。
等他們都走后,花落風伸出利爪劃開了尸體。
好在這些仵作都是吃干飯的,也沒有檢查尸體。
她掏出油布,里面包著一張血書和藥丸。
花落風道:“為什么是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她打開看道:“居無問公主殿下安,此藥丸可解您身上的蠱。弄丟乾除罪金簡居無罪該萬死,只希望殿下能替罪臣看看往日國泰民安的世界。”
花落風想罵他蠢貨,但又無法開口,道:“這蠱我尋遍各地也找不到解藥,你是怎么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