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暗潮涌,人心譎
咸福宮的重門緊閉,似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將貴妃高晞月與外界的繁華徹底隔絕。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她憔悴不堪的面容,淚痕干涸在那曾經嬌艷的臉頰上,徒留一片斑駁。“茉心,這宮中人心險惡,本宮到底是著了誰的道?”貴妃緊攥著手中的帕子,指節泛白,眼神中滿是迷茫與憤恨。
承乾宮這邊,陵容正對著銅鏡,仔細端詳著自己的妝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似是這場宮斗劇的幕后導演,對自己的杰作頗為滿意。傾心在一旁侍奉,輕聲道:“主子,如今那貴妃已如甕中之鱉,不足為懼。只是那嘉嬪,似乎并未被完全拖下水,還需再費些心思。”
陵容輕哼一聲,放下手中的遠山黛:“本宮既能將她卷入這漩渦,便有法子讓她深陷其中,動彈不得。那嘉嬪看似沉穩,卻不知本宮早已為她織就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翊坤宮的如懿,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每日讀書刺繡,仿若這后宮的風云變幻與她并無太多干系。
惢心在一旁憂心忡忡:“娘娘,這宮中局勢愈發復雜,咱們真的能置身事外嗎?”
如懿抬眸,目光平靜如水:“本宮無意卷入這無端的紛爭,只盼能守好這翊坤宮的一方安寧。那貴妃之事,既已定論,本宮又何必多生事端。”
養心殿內,弘歷對著高斌的奏折,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李玉垂手而立,大氣都不敢出。
許久,弘歷緩緩開口:“李玉,高斌一黨在前朝的勢力盤根錯節,借此次后宮之事將其扳倒,乃是絕佳良機。那咸福宮之事,不必再深究,點到即止即可。”
李玉連忙應道:“皇上圣明,奴才定當謹遵圣諭,妥善安排。”
幾日后,宮中流言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皆是對嘉嬪的不利傳言。說她與咸福宮之事干系匪淺,暗中勾結貴妃,意圖不軌。
嘉嬪在啟祥宮聽聞這些傳言,面色雖未大變,心中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幽蘭,這定是有人蓄意為之,欲將本宮置于死地。本宮向來行事謹慎,怎會如此輕易被人抓住把柄。”
嘉嬪眼神冷冽,語氣卻依舊沉穩。
幽蘭在旁焦急地勸慰:“主子,如今這情形對咱們極為不利,得想個法子應對才是。要不,咱們再去求見皇后,向皇后表明忠心,或許還有轉機。”
嘉嬪微微搖頭,沉思片刻:“不可,皇后如今擺明了不想管此事,去了也是自討沒趣。我們需另尋出路,先穩住陣腳,暗中觀察。”
御花園中,繁花似錦,卻掩不住各宮妃嬪間的暗流涌動。如懿攜惢心漫步其間,偶遇慶貴人。
慶貴人福身請安,嬌聲道:“嫻妃娘娘吉祥,這園中花美,卻不及娘娘風姿綽約。”
如懿淺笑回應:“慶貴人過譽了。近日宮中紛擾不斷,貴人可還安好?”
慶貴人輕蹙蛾眉,憂心忡忡道:“回娘娘,聽聞諸多傳言,臣妾心中不免忐忑。這嘉嬪娘娘平日看著溫婉和順,怎會卷入這般糾葛之中?臣妾實在是想不明白。”
如懿目光微閃,語氣溫婉:“后宮之事,向來錯綜復雜,真假難辨。你我只需謹守本分,切莫輕信傳言,以免被卷入這無端的是非。”
正說著,陵容帶著傾心款步而來,笑語嫣然:“喲,這不是嫻妃姐姐和慶貴人,好生愜意呢。”目光卻在二人面上悄然打量。
如懿淡笑相迎:“宸妃妹妹,這御花園確實是個散心的好去處。”
陵容轉而望向慶貴人:“慶貴人,你說這嘉嬪之事,是不是透著幾分古怪?本宮聽聞她與咸福宮藕斷絲連,你意下如何?”
慶貴人微垂雙眸,輕聲道:“臣妾愚昧,不敢妄加揣測,一切全憑皇上和皇后定奪。”
陵容輕笑一聲:“慶貴人謹慎得很呢。不過后宮安寧,你我皆有責任,若有歹人作祟,定不能姑息。只是這嘉嬪,若是真有不軌之心,可就別怪本宮不講情面了。”
如懿聽出弦外之音,接口道:“宸妃所言極是,但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切不可隨意揣測,以免誤傷好人。畢竟這后宮之中,人人都需謹言慎行。”
陵容眸中閃過一絲不悅,旋即笑道:“嫻妃姐姐說得在理,是本宮心急了。罷了,本宮還有事,先行告退。”
“宸妃妹妹慢走。”如懿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對陵容的戒心又添幾分,深知這后宮的平靜之下,實則是波濤洶涌。
嘉嬪在啟祥宮并未坐以待斃,她暗中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宮女,細細謀劃。
“你們都給本宮聽好了,這段時間務必謹言慎行,密切留意各宮動靜,尤其是那宸妃和咸福宮的人。若發現任何異常,立刻回報。本宮就不信,找不出這背后搗鬼之人。”嘉嬪眼神堅定,語氣不容置疑。
“是,主子,奴婢們定當竭盡全力。”宮女們齊聲應道。
而在咸福宮,貴妃仍在苦苦思索著脫身之法。
陵容得知嘉嬪在暗中有所行動,心中冷笑。“這嘉嬪還想掙扎,真是自不量力。傾心,你去安排一下,讓咱們的人盯緊啟祥宮,稍有風吹草動,立即來報。本宮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樣。”
“是,主子。”傾心領命而去。
宮中設宴,妃嬪云集,華燈璀璨卻難掩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如懿與海貴人同席,席間二人輕聲交談。
“海蘭,這宮中近日越發不太平,你我需多加小心。那貴妃之事看似已塵埃落定,但我總覺得背后還有隱情。”如懿目光掃視著四周,低聲說道。
海貴人微微點頭:“姐姐所言極是,只是咱們還是少摻和為妙,以免引火燒身。這后宮的爭斗,一旦卷入,便難以脫身。”
宴至半酣,嘉嬪忽然起身,走到皇后面前,恭敬行禮后說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事想請教。近日宮中謠言紛擾,臣妾深受其害,不知娘娘打算如何平息這些謠言,還后宮一個清凈?”
皇后睨視嘉嬪,神色冷淡:“嘉嬪,本宮自會處理此事,你無需過慮。在這后宮之中,若是自身清白,又何懼謠言。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嘉嬪心中暗恨皇后的冷漠,但仍強壓怒火,輕聲說道:“多謝娘娘教誨,臣妾定當銘記于心。只是這謠言若是不加以制止,恐怕會影響后宮的安寧,還望娘娘早日查明真相。”
這時,陵容笑著插話道:“嘉嬪妹妹,你這是何必呢?若無愧于心,何懼這些流言蜚語?說不定啊,這謠言就是某些人自己心虛傳出來的呢。”
嘉嬪怒目而視:“宸妃,你莫要在此含血噴人!本宮一向問心無愧,倒是你,處處針對本宮,到底是何居心?”
陵容臉色微變,立刻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嘉嬪妹妹,你這話可就冤枉本宮了。本宮一直都在為后宮的安寧著想,你卻如此污蔑本宮,實在是讓人心寒。”
一時間,宴會上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眾妃嬪都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如懿見狀,起身說道:“二位妹妹,今日宴會旨在歡愉,何必為了這些瑣事爭吵不休呢?有什么事,還是等宴會之后,再慢慢商議為好。”
皇后也點頭表示贊同:“嫻妃所言甚是,都坐下吧,莫要壞了大家的興致。”
嘉嬪和陵容這才悻悻落座,但眼中的敵意卻愈發明顯。
宴會結束后,如懿回到翊坤宮,對惢心說道:“今日這宴會,看來嘉嬪和陵容之間的矛盾是越來越深了。這后宮的水,真是越來越渾了。”
“是啊,娘娘,咱們可得小心應對,別被波及到。”惢心擔憂地說道。
在啟祥宮,嘉嬪對幽蘭恨恨地說道:“那宸妃實在是太可惡了!本宮今日在宴會上差點就忍不住要與她當面對質了。但本宮不能沖動,需從長計議。你繼續派人盯著她,本宮就不信找不到她陷害本宮的證據。”
“是,主子,奴婢這就去安排。”幽蘭應道。
咸福宮這邊,茉心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娘娘,奴婢打聽了一圈,并未發現有何異常之處。或許是奴婢記錯了,實在是對不住娘娘。”
貴妃長嘆一聲:“罷了,都是本宮自作自受。看來本宮是難以逃脫這一劫了。只愿不要牽連到本宮的父親。”
養心殿中,弘歷詢問李玉關于嘉嬪的調查進展。
“皇上,目前尚未發現嘉嬪與宮外有勾結的跡象,但她在宮中的一些舉動確實有些可疑。不過,也有可能是被這宮中的流言所影響,有些慌亂所致。”李玉如實稟報。
弘歷微微皺眉:“繼續留意,若她真的有不軌之心,絕不能放過。但也不要打草驚蛇,一切等時機成熟再說。”
“是,皇上。”李玉領命而去。
幾日后,嘉嬪的宮女終于探聽到了一個重要消息:在巫蠱事件發生前,曾有一個神秘的宮女頻繁出入咸福宮和承乾宮,行為十分詭異。嘉嬪得知后,心中大喜:“終于讓本宮抓到線索了!幽蘭,你立刻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皇后,本宮要讓那宸妃原形畢露!”
幽蘭有些擔憂地說道:“主子,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那宸妃反咬一口,咱們可就被動了。”
嘉嬪冷笑道:“怕什么?本宮有證據在手,她就算想反咬,也得掂量掂量。快去!”
幽蘭無奈,只好前往皇后宮。
皇后聽了幽蘭的稟報后,神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本宮會派人去調查。若真如你所說,那宸妃必須受到嚴懲。”
“多謝皇后娘娘!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會主持公道的。”幽蘭謝恩后離去。
陵容很快得知了嘉嬪向皇后告發她的消息,心中雖然有些緊張,但很快鎮定下來。“傾心,這嘉嬪還真是不死心。你去準備一下,本宮要去見皇上,先向皇上解釋清楚,絕不能讓她的陰謀得逞。”
“是,主子。”傾心急備,陵容匆匆前往養心殿。
見了弘歷,陵容淚如雨下,哭訴道:“皇上,臣妾聽聞嘉嬪在皇后那里污蔑臣妾,臣妾實在是冤枉啊!臣妾一心侍奉皇上,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皇上和后宮的事。求皇上為臣妾作主!”
弘歷看著陵容,沉聲道:“你先別哭,把事情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陵容擦了擦眼淚,委屈地說道:“皇上,臣妾也不知道嘉嬪為什么要這樣做。臣妾一直都在努力維護后宮的安寧,卻被她如此詆毀。臣妾實在是想不通,她為何要這樣對臣妾。”
弘歷沉思片刻:“朕會調查清楚的。你先回承乾宮,不要輕舉妄動,等候朕的消息。”
“是,皇上。臣妾告退。”陵容離開養心殿后,心中盤算著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深知自己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皇后派去調查的人很快回來了,稟報說并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陵容與咸福宮之事有關,那個神秘宮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皇后心中疑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是嘉嬪故意說謊?”
正思忖間,如懿求見。請安后,如懿輕聲說道:“皇后娘娘,臣妾聽聞了嘉嬪告發宸妃之事,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嘉嬪既然敢向娘娘告發,想必是有一定的把握。會不會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腳,銷毀了證據?”
皇后不冷不熱地說道:“嫻妃,此事本宮自會處理,你無需費心。你還是管好自己的翊坤宮吧。”
如懿心中明白皇后不想讓她插手,便不再多言,告退離去。
其實,這一切的幕后主使正是海貴人、陵容與皇后。海貴人因看見嫻妃被害,心懷怨恨;陵容想借機鏟除異己,鞏固地位;皇后則為了打壓高斌在前朝的勢力,維護后宮與前朝的平衡,三人一拍即合。她們精心謀劃了這一場局,利用貴妃的巫蠱事件,企圖一箭雙雕。
只是如懿并不知曉她們的計劃,在這復雜的局勢中保持著謹慎的態度,試圖探尋真相,卻不知自己正處于各方勢力的漩渦中心。
在這深不可測的后宮之中,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利益與生存而不擇手段,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在悄然上演,后續的發展愈發撲朔迷離,究竟誰能在這場權力與陰謀的角逐中勝出,成為后宮真正的主宰,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唯有時間能揭開這層層迷霧,展現最終的答案。
日子一天天過去,宮中的氣氛依舊緊張。嘉嬪在啟祥宮愈發謹慎,她知道自己正處于危險之中,必須小心應對。而陵容在承乾宮也并未放松警惕,繼續謀劃著下一步的行動。
一日,嘉嬪在宮中偶遇如懿,她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禮:“嫻妃娘娘吉祥。”
如懿微微點頭:“嘉嬪不必多禮。近日宮中之事,你可還好?”
嘉嬪苦笑一聲:“多謝娘娘關心,臣妾如今是如履薄冰。這宮中的謠言實在是太可怕了,臣妾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懿看著她,輕聲說道:“嘉嬪,你只需做好自己,若真的清白,謠言終會散去。”
嘉嬪心中一動,似乎聽出了如懿話中的深意,連忙說道:“娘娘所言極是,臣妾定會銘記在心。只是這背后搗鬼之人,臣妾定不會放過。”
如懿微微一笑:“那便好,本宮還有事,先行一步。”
“恭送娘娘。”嘉嬪望著如懿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而在咸福宮,貴妃已經徹底絕望。她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再也無力回天。“茉心,本宮這一生,終究是錯付了。如今落到這般田地,實在是可悲可嘆。”
茉心在旁勸慰:“娘娘,您別太傷心了。說不定還有轉機呢。”
貴妃苦笑著搖搖頭:“罷了,你不必再安慰本宮了。這后宮的爭斗,本宮算是看透了。”
養心殿內,弘歷最終下定決心,對李玉說道:“傳朕旨意,廢高晞月為庶人,終生禁足咸福宮,其家族也一并嚴懲。至于嘉嬪,雖未找到確鑿證據證明她有罪,但她在宮中的行為也引起了諸多猜疑,幽禁啟祥宮,閉門思過。”
“是,皇上。”李玉領命而去。
消息傳出,后宮一片嘩然。眾人紛紛感嘆貴妃的命運,同時也對嘉嬪的遭遇感到驚訝。而陵容則在承乾宮暗自得意,她的計劃終于成功了。
如懿在翊坤宮聽聞這個消息,心中也不免感慨。“這后宮的爭斗,真是殘酷無情。”
“是啊,娘娘。咱們以后可得更加小心了。”惢心在旁說道。
然而,這場宮斗并未就此結束。嘉嬪在幽禁期間,仍在暗中尋找著機會,同時也在謀劃著對陵容的報復。而陵容也知道嘉嬪不會善罷甘休。
在這看似平靜的后宮之中,新的一輪爭斗正在悄然醞釀,等待著合適的時機爆發。